《废柴就不配拯救疯批了吗》满陇桂雨

10、疯批的“偏爱”

　　“你，似乎总是能碰到不该碰的东西。”
　　谢无妄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冰锥，凿穿了云念念勉强维持的镇定。她看着他那两根拈着干枯花瓣、骨节分明的手指，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他怎么发现的？那花瓣是什么时候沾到她袖子上的？是之前整理那个紫檀木匣时不小心蹭到的吗？
　　【警告！目标情绪不明，危险等级：中高！请宿主谨慎应对！】
　　云念念脑子里一片混乱，系统尖锐的警报更是让她雪上加霜。她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在谢无妄那深沉如夜的目光注视下，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那两名天衍宗弟子也屏住了呼吸，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一幕。林师兄脸上带着幸灾乐祸，而那位女弟子眼中则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就在云念念以为自己又要经历一次生死考验时，谢无妄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没有捏碎那花瓣，也没有对云念念出手。他只是指尖微微一动，那片干枯的花瓣便化作一缕极细微的、带着冷香的飞灰，消散在空气中。
　　然后，他目光转向那两名天衍宗弟子，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冰冷淡漠，仿佛刚才那句带着微妙意味的话只是众人的错觉。
　　“天衍宗的待客之道，便是随意窥探本尊私邸？”他的视线落在林师兄身上，虽无杀意，却让后者瞬间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尊、尊上恕罪！”林师兄连忙躬身，“晚辈只是……只是对阵法典籍有些好奇，绝无窥探之意！”
　　旁边的女弟子也赶紧行礼：“尊上明鉴，我师兄妹二人绝无冒犯之意，只是奉师门之命，前来……商议要事。”
　　谢无妄不置可否，目光再次扫过云念念，淡淡道：“藏书阁重地，非召不得入。尔等，可以走了。”
　　这是直接下逐客令了。
　　林师兄和女弟子不敢多言，连忙告退，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藏书阁。
　　阁内，又只剩下云念念和谢无妄。
　　云念念的心依旧高悬着，不敢有丝毫放松。她低着头，等待着最终的宣判。
　　脚步声响起，谢无妄朝她走近了一步。
　　云念念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
　　“抬头。”
　　命令简洁而冰冷。
　　云念念艰难地抬起头，对上了他的视线。那双墨黑的眸子里，翻涌的情绪似乎已经平息，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幽潭。他看着她，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或者说……一个他无法理解的谜题。
　　“你很怕本尊。”他陈述道，语气平淡。
　　云念念喉咙发干，小声道：“尊、尊上威仪……无人不怕。”
　　“那你每日那些话，”谢无妄微微偏头，似乎真的有些疑惑，“是何意？”
　　云念念：“！！！”
　　他终于问出来了！他终于对她每日坚持不懈的“骚话”产生疑问了！
　　她该怎么回答？说是因为系统任务不说就会死？那估计会死得更快吧！
　　电光火石之间，云念念的求生本能和社畜的急智再次发挥了作用。她不能承认是任务，也不能承认是讨好，那只会显得虚伪和别有用心。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诡异的“真诚”：
　　“因、因为……奴婢觉得，尊上虽然看起来很可怕，但、但其实……”她搜肠刮肚，想着如何把这话圆回来，“但其实……并没有真的伤害过奴婢。所、所以奴婢就想……也许说些好话，能让尊上心情好一点……奴婢也能……活得容易些。”
　　她半真半假地说道，重点突出了“想活得容易些”这个卑微但真实的动机。
　　谢无妄沉默地看着她，那双眼睛仿佛能洞悉人心。云念念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放在显微镜下观察，无所遁形。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谢无妄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短促，没有任何温度，甚至带着一丝嘲讽，但确实是一个笑容的弧度。
　　“活得容易些？”他重复了一遍，目光掠过她粗糙的手指和洗得发白的衣裙，“凭那些……毫无用处的话？”
　　云念念硬着头皮：“至、至少……奴婢还活着。”
　　这句话，是她处境的真实写照。
　　谢无妄再次沉默了。他看了她片刻，忽然道：“从明日起，你不必再来藏书阁。”
　　云念念心里一沉！完了！这是要剥夺她相对“安全”的工作，把她打发去更危险的地方？还是……直接处理掉？
　　【每日整理任务即将变更！请宿主做好心理准备！】系统也适时地发出警告。
　　看着她瞬间变得惨白的脸色，谢无妄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留在你的住处，没有吩咐，不得外出。”
　　软禁？
　　云念念愣住了。这算什么？惩罚？还是……某种变相的保护？尤其是在天衍宗来人的这个敏感时期？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谢无妄继续道：“每日……你那些话，”他似乎难以启齿，微微蹙眉，“对着空气说，即可。”
　　云念念：“……啊？”
　　她彻底懵了。意思是……以后她连他的人都不用见，只需要每天对着空气完成“骚话”打卡就行了？还有这种好事？！
　　这简直是社畜梦寐以求的远程办公……啊不，是远程保命！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对日常任务模式进行单方面调整（默许远程完成）。新规则已记录。请宿主遵照执行。】
　　连系统都确认了！
　　巨大的转折让云念念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能呆呆地看着谢无妄。
　　谢无妄似乎被她这呆愣的样子取悦了（？），又或许只是懒得再跟她废话，他最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然后转身，衣袂飘飘地离开了藏书阁。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云念念才猛地喘过气，腿一软，靠在书架上。
　　今天的信息量太大了！
　　天衍宗来访，目的不明。
　　那个女弟子奇怪的态度和药香。
　　谢无妄发现花瓣后的反应……与其说是震怒，更像是一种被她屡次触及禁忌后的、无奈的警告？
　　而他最后的决定……软禁，但允许远程打卡？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对一个“随手可杀的蝼蚁”的态度。
　　【支线任务：探听天衍宗弟子来访目的——进度更新。】
　　【获取关键信息：1.天衍宗为“商议要事”而来；2.同行女弟子身份存疑（疑似精通药理，对宿主有异常关注）。奖励：生存点+10。任务尚未完成，请继续探索。】
　　云念念看着系统提示，心情复杂。
　　她好像……在不知不觉中，获得了一种来自疯批魔尊的、极其别扭且危险的……“偏爱”？
　　而这种“偏爱”，究竟是福是祸？
　　她看着窗外魔宫上空依旧凝重的气氛，知道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而她这个被变相软禁起来的小侍女，虽然暂时安全，却仿佛被隔绝在了风暴眼之外，只能被动地等待着未知的结局。
　　她摸了摸袖口那残留的、极淡的冷香，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她和谢无妄之间，那根由每日骚话勉强连接起来的、脆弱的线，似乎正在发生某种她无法理解的、更深层次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