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戍晚 双生焰归》苏徽音

18、第 18 章

　　回到听竹小筑，林晚屏退宫人，独自立于窗前。谢怀玉那看似温和实则探究的目光，如同附骨之疽，让她心生警惕。在这孤立之地，她迫切需要与外界，尤其是与那个权力漩涡中心的人，取得联系。

　　目光无意识地扫过窗外竹林，忽然，她发现靠近墙角的一处泥土上，有几道不起眼的新鲜划痕，隐约构成一个指向竹林深处某株竹子的简易箭头。

　　是巧合？还是……

　　心念一动，她按捺住激动，待到夜深人静，再次潜出。谨慎确认四周无人后，她接近那株目标竹子，指尖细细摩挲，果然在一人高处摸到一处极细微的接缝。小心旋开，一截中空竹筒内，赫然躺着一卷蜡封的细小纸卷。

　　强压心跳，她迅速返回房中，就着灯焰烘烤纸条。熟悉的清瘦字迹逐渐显现：
　　「安否？华谢皆需慎。陈暗，赵入局。保重。药疗膝伤。」

　　没有署名，但她知道是他。他知道她受罚跪，他在关心她，他在提醒她小心华贵妃、谢怀玉、陈太妃以及已入局的赵明轩。随信的还有一个极小玉瓶，药香清冽。

　　一股暖流混合着酸楚涌上心头。这无声的关怀，在这冰冷宫闱中，珍贵得让她几乎落泪。她将纸条在焰上掠过，字迹消退。然后，她提笔写下回信：
　　「安。已知。华宫外臣频，似有异动。亦保重。」

　　将回信与暗号处理好，天已微明。这条隐秘的纽带，成了她坚持下去的重要力量。

　　白日的请安，华贵妃眉宇间带着一丝掩不住的得意，与心腹低语时嘴角噙笑。林晚垂首立于末位，敏锐地捕捉到华贵妃视线扫过谢怀玉时，谢怀玉那极轻微、几不可查的颔首，以及华贵妃眼中一闪而过的算计。

　　这两人之间，果然存在某种默契。

　　请安后，林晚绕道御花园，行至僻静处，忽闻呵斥与哭泣声。是华贵妃宫中的崔嬷嬷在责打一个打翻了墨兰的小宫女。

　　林晚本不欲多事，但心念电转，缓步上前。
　　“发生了何事？”
　　崔嬷嬷见是她，勉强行礼，语气不善地说明了缘由。

　　林晚目光扫过现场，淡淡道：“花盆摆放过于靠近路边，人来人往，难免磕碰。嬷嬷是老人，当知防患未然。若因此重罚宫人，恐损及贵妃娘娘仁德之名。”

　　她的话轻飘飘，却将部分责任归咎于摆放不当，又扣上“损及仁德”的大帽子，让崔嬷嬷一时语塞。

　　林晚不再看她，亲手扶起花盆，对那小宫女温声道：“下次小心，起来吧。”
　　小宫女如蒙大赦，连连磕头。

　　崔嬷嬷悻悻而去。林晚状似无意地问那小宫女：“你是哪个宫的？”
　　“奴婢在花房当差……今日奉命给各宫送花……”
　　“贵妃娘娘似乎颇喜花草？往来长春宫送花的人格外的多。”
　　小宫女不疑有他，低声道：“是呢……不过最近除了送花的，好像还有一些看着像是宫外的大人们，也常去长春宫呢，奴婢清早送花时远远瞧见过……”

　　宫外的大人们？频繁出入后宫？
　　林晚心中记下，面上不露分毫：“原来如此，快些收拾吧。”
　　这条无意中获得的讯息，或许正是萧彻需要的。华氏一族，果然在加紧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