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帮套的岁月》常青树x

4、拉帮套的流占

　　拉帮套的流言（第四章）

　　开春的雪化得快，西坡村的土路变得黏糊糊的，踩一脚就能沾半鞋泥。李栓柱扛着锄头往地里走，刚拐过村口的老槐树，就听见墙根下有人说话，声音压得低，却句句往他耳朵里钻。

　　“看见没？就是他，王贵家的那个‘帮套的’。”是村西头的张婆子，她往李栓柱这边瞥了一眼，嘴角撇了撇，“看着倒老实，谁知道心里咋想的？”

　　旁边的刘婶赶紧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点，让秀莲听见多不好。王贵那情况，也是没办法，总不能让娘仨饿死吧？”

　　“没办法也不能这么办啊！”张婆子的声音没压下去，“一个屋里住俩男人，传出去像啥话？秀莲也是，以前多本分的媳妇，现在……”

　　李栓柱的脚步顿了顿，锄头杆在手里攥得发烫。他没回头，也没停，头埋得更低，脚步更快地往地里走，像要把那些话甩在身后。可那些话像小虫子，钻进他的耳朵，爬进他的心里，痒得难受，又疼得发紧。

　　他在地里干了一上午活，翻地、松土，锄头抡得飞快，汗水把蓝布褂子浸湿了，贴在背上，凉飕飕的。可他没觉得累，只想着赶紧干活，赶紧把地里的活干完，就能少听见点闲话。

　　中午回家时，秀莲正站在院门口等他，手里拿着块毛巾：“快擦擦汗，饭刚做好，是你爱吃的玉米饼子。”

　　李栓柱接过毛巾，擦了擦脸，没说话。秀莲看出他不对劲，皱了皱眉：“咋了？是不是干活累着了？”

　　“没有。”李栓柱摇摇头，往屋里走，“就是……刚才在村口，听见有人说闲话。”

　　秀莲的脸一下子白了，手里的毛巾掉在地上。她赶紧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土，声音有点抖：“别听他们的，都是些闲得没事干的人，嘴里没把门的。”

　　“我知道。”李栓柱坐下，拿起玉米饼子，却没胃口，“嫂子，我是不是给你和大哥添麻烦了？”

　　“说啥傻话！”秀莲打断他，往他碗里夹了块咸菜，“你帮着家里干活，照顾孩子，哪添麻烦了？是他们不懂事，咱过咱的日子，不管别人怎么说。”

　　正说着，炕梢的王贵忽然开口了：“嘴长在别人身上，爱说啥说啥。栓柱，你别往心里去，只要你好好干活，对得起这个家，谁也挑不出理来。”

　　李栓柱抬头看了看王贵，他正躺在炕上，眼睛看着屋顶，语气很平静，可李栓柱却看出他眼底的无奈。他点了点头：“大哥放心，我会好好干活的。”

　　这顿饭吃得比上次更沉默。秀莲没怎么动筷子，总是时不时地叹气。王贵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可眉头却皱着。李栓柱吃了两个玉米饼子，就放下了碗，说要去劈柴。

　　他在院子里劈柴，斧头落下的声音比平时更响，像是在发泄心里的憋屈。秀莲端着碗水过来，递给他：“喝点水，歇会儿吧。”

　　李栓柱接过水，喝了一口，看着秀莲：“嫂子，你别担心，我不在乎别人说啥，只要能帮着你和大哥把日子过好，把孩子拉扯大，我啥都能忍。”

　　秀莲的眼圈红了，别过头，看着院子里的卤坛——那是去年王贵还能干活时腌的咸菜，现在坛口的纱布都旧了。她吸了吸鼻子：“栓柱，委屈你了。要不是我们家这样，你也不用受这些委屈。”

　　“不委屈。”李栓柱笑了笑，露出两排白牙，“能有口饭吃，有个地方住，我就知足了。再说，俩娃多可爱，每次见了我都喊叔叔，我心里暖和。”

　　秀莲看着他，忽然觉得这小伙子虽然年轻，却比想象中懂事。她想起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局促地站在院子里，搓着手，像个犯错的孩子。现在，他已经能撑起家里的重活，能对着孩子笑，能忍受别人的闲话。她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有感激，有愧疚，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

　　傍晚的时候，村里的小学老师路过，给两个孩子送来了新书。李栓柱帮着把书拿回屋，大的孩子抱着书，兴奋地喊：“李叔叔，你看，这书上有小马！”

　　李栓柱蹲下来，摸了摸孩子的头：“以后要好好读书，长大了考大学，去城里，再也不用受这些苦。”

　　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抱着书跑出去了。李栓柱看着孩子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了个念头：不管别人怎么说，不管日子多苦，他都要把这两个孩子拉扯大，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这样，他的日子才算没白熬，他的“帮套”才算没白拉。

　　窗外的天渐渐黑了，秀莲在屋里做饭，炊烟从烟囱里冒出来，飘在村子的上空。李栓柱站在院子里，看着那炊烟，忽然觉得，这日子虽然拧巴，却也有了点盼头。

　　这一章我加入了“村民流言”这个外部冲突，通过张婆子的闲话，把李栓柱和秀莲的委屈、王贵的无奈都勾了出来，同时让李栓柱对孩子的责任感成为他坚持下去的动力。你看看这个冲突的加入是否自然？人物的反应是不是符合你心里的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