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寻》》一笔椿湫

2、善意

　　咕咕……
　　周小小尴尬地捂着肚子：“这两天忙着赶路，还没来得及吃饭，哈哈。”
　　栖瑶被他窘迫的样子逗笑了，捂着嘴示意他跟上。
　　红烧肉，烧鸡，醋鱼，炒鸡蛋……周小小疯狂扒拉着碗里的饭，太好吃！
　　“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炒鸡蛋！”
　　“二姐姐的手艺可好了！而且这鸡蛋里面加了独门秘方。”栖瑶掩不住的骄傲。
　　“什么秘方？”
　　“都说了是秘方，我才不要告诉你！”
　　“不稀罕。”周小小确实没多大兴趣，反正都是吃进肚子的东西，好吃就完了。
　　嗝！
　　“好久没有吃这么满足了，在虞山难得吃上肉。”
　　“这么可怜？”栖瑶突然有些同情这个生人，“你再吃一碗吧！”说着就要去添饭。
　　“加不得了加不得了——嗝！”周小小夺过碗，“我吃的够够了。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二姐姐的名字呢？”
　　“我叫栖瑶，今年七岁了，你别看我小，我可跟着二姐姐学了好多东西呢，今天的鱼就是我杀的，厉害吧？”
　　“厉害厉害。但我是问你二姐姐叫什么？”
　　“你不知道我二姐姐？”栖瑶狐疑地看着他，居然还有人不知道二姐姐？
　　“等等！等等！”周小小扯着笑，手指捏住脖子前的剑尖，“你这是干什么？我说错话了？”
　　“你连我二姐姐都不认识，却出现在山庄，你肯定是坏人！”
　　“我不是！师姐只和我说了西山的仙子，没告诉我名字啊！”
　　“你骗人！”
　　“我没骗人！”
　　“你骗人！”
　　“我没骗人！”
　　“你骗人！”
　　“我没骗人！”
　　“你——”
　　“栖瑶。”叶吟牵着煤炭，无奈地看着两人。
　　“栖瑶，他是你穆爷爷的弟子。”
　　“穆爷爷？！”
　　两人异口同声。周小小插着手看着眼前的小妹妹，灵机一动。
　　“那按辈分，你是不是得喊我一声小叔？”
　　栖瑶瞪了他一眼，抱着叶吟撒娇：“二姐姐，他欺负我。”
　　周小小呆住了。等等，她唤仙子姐姐，那自己岂不是让仙子叫小叔？完蛋啦……
　　“刚才可是你拿着剑指人家。”
　　“我是怕他骗姐姐！”
　　“姐姐还能被他骗？”
　　周小小附和着点头，自己怎么骗得了仙子。
　　“那我不是怕嘛……”栖瑶连忙转移话题，“姐姐，你怎么把煤炭牵来了？”
　　煤炭歪着头，享受着栖瑶的抚摸。
　　“它饿了，闻着这香就闹腾。”
　　栖瑶一拍脑袋：“我白天忘记喂它了！”
　　“你啊。”叶吟戳了下她的额头，“下次你也不许吃饭。”
　　“不会有下次的！”
　　从始至终，叶吟没有看周小小一眼。栖瑶抱着煤炭站在周小小身边，见他一直盯着二姐姐离开的方向。
　　“想什么呢？”
　　“啊？”周小小理了理袖口，“没想什么。”
　　“既然你是穆爷爷的弟子，那肯定不是坏人，我允许你在山庄过夜了。”
　　周小小连连点头。这小孩，我要是坏人早害你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
　　“周小小。”
　　“汪！”
　　正埋头苦干的煤炭抬头叫了一声。栖瑶摸着它的头解释。
　　“那你们真有缘。它以前就叫小小，二姐姐说不好听，就改叫煤炭了。”
　　“煤炭好啊，煤炭好……”
　　“真的吗？我当时觉得难听，和二姐姐闹了很久呢。不过后来煤炭好像也很喜欢这个名字，是不是啊煤炭？”
　　“汪！”
　　周小小扶额苦叹。
　　“诶，对了，师姐说，我要寻的仙子脚上戴着铃铛，声音像泉水一样好听，可我怎么没听到呢？”
　　“二姐姐的铃铛的只有妖才能听见。你明个儿问问二姐姐，可别找错人了。”
　　“妖？”
　　周小小看着地上的桃木剑，捡起来擦了擦，递给栖瑶。
　　“你这么小就开始练剑了？”
　　“不小了。我听二姐姐说，三哥哥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被万剑宗宗主收为关门弟子了。”
　　七岁？万剑宗关门弟子？浮商？那她是……三哥哥？浮商？二姐姐？她是……三岁被师父收养，四岁拜入虞山，六岁展露锋芒，七岁习得天雷法，八岁收得蓝影剑，九岁炼得观音泪，十岁平定妖族乱，十二岁传承山神力，十四岁血洗万剑宗的——大师姐！
　　周小小惊坐在地。像传说一样虚幻的大师姐，就在西山，在眼前。难怪，难怪，她会因为那声姐姐而留下自己。
　　周小小激动得流出泪水，自己崇拜了十年的大师姐，就在这个山庄上，和自己说话。
　　“呜——呜——”
　　煤炭被吓得一哆嗦，瞅了眼周小小，又继续吃饭。
　　“你别哭啊！”栖瑶连忙递上手绢，“你这样会吵着二姐姐的！”
　　翌日早，草尖上的露珠还未干，叶吟背着一筐药草往家走，煤炭闻着气味早早跑出来迎接她。
　　“煤炭，谢谢你来接我。”叶吟摩挲着煤炭的下巴，“走吧，回家。”
　　崭新的篱笆，盈满的水缸，冒着炊烟的曲突。叶吟站在自家院前，竟不敢迈步。
　　“大师姐！”周小小满面春风，放下手中的斧头。“你回来了！正好，粥好了，你出去这么久肯定饿了。”
　　叶吟整理着背篓里的药草：“不管你做什么，我依然是那句话。”
　　“别啊大师姐！我做这些可不是为了解药。”周小小蹲在她身边，一脸崇拜。“你可是我最钦佩的人！你的故事那是被当成神话在世间流传呢！”
　　“四岁拜入虞山，六岁展露锋芒，七岁习得天雷法，八岁收得蓝影剑，九岁炼得观音泪，十岁平定妖族乱，十二岁传承山神力，十四岁血洗万剑宗的——我都背的滚瓜烂熟。”
　　“虽然吧，”周小小压低声音：“也有很多不好听的声音，但是！我觉得你没有做错。”
　　“没有错？”叶吟看着他的眼睛，“呵。”
　　“你就别弄这些草药了，吃一口吧。”周小小捧着碗，眼巴巴的望着她。
　　“你可知，这几株药材，够你买下整座虞山了？”叶吟捏着草药，拍了拍他还裹着纱布的额头。
　　“这么贵！”周小小瞪大了眼打量这平平无奇的药草，“大师姐，你岂不是……”
　　“我早已不是虞山弟子，不必再唤大师姐。”
　　“那我叫你姐姐？”
　　这一次，叶吟心中已无波澜。
　　周小小沉思片刻：“那你告诉我名字呗？这世道念了你十四年，我从没听说过你的名字。”
　　小娃，虞山弟子，大师姐，山神之子。是啊，这世道，从没有在乎过我的名字。叶吟熟练地捻着药草，嘴角带笑。穆爷爷，或许，只有你们还记得了。
　　“萍水相逢之人，何须铭记。”
　　“二姐姐！”
　　“栖瑶，快来快来！喝粥。”
　　“好啊好啊。”栖瑶也不客气，“对了二姐姐，你要去看穆爷爷吗？”
　　“不去。”叶吟捏了一下她的小脸，“二姐姐今日不在家，照顾好煤炭。”
　　“放心吧，”栖瑶拍拍胸脯，“保证让煤炭吃得饱饱的！”
　　“大师——不是，姐姐，你要去哪？”
　　“出诊。”
　　……
　　“姐姐要去多久？”
　　周小小趴在桌子，毫无精神。
　　“姐姐一旦出诊，少则三日，多则一旬。好了好了，别郁闷了。”栖瑶安慰着他：“二姐姐不救，我可以救啊。”
　　“你，”周小小一下端正了，激动得抱住栖瑶的肩膀：“你真的可以解山雀蛾的毒？！”想了想，又泄气了。
　　“师姐说了，只有仙子一人能救。何况，”周小小欲哭无泪，“你还是这么个小娃娃，连信你的机会都没有。”
　　“谁说的，”栖瑶拉着周小小就往柴房里跑，“我给你找。”
　　在哪呢……栖瑶踮着脚，仔细地摸索着柜子。
　　“你确定这里会有吗？姐姐那随便两株药材可都价值一座虞山。解药能放在这旮旯？”
　　“找到了！”栖瑶惊喜地看着手中的小药包：“给你，快带回去给穆爷爷吧。”
　　周小小却满是狐疑：“你确定这不是香粉？”
　　“当然不是！药给你了，快些走吧。”
　　“这真不是赶我走的阴招？”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栖瑶怒目圆瞪，在周小小耳边低语：“我二姐姐绝不治人，可这妖也是会病的不是？很久以前一只小妖也中过山雀蛾的毒，我去姐姐房间里翻了药方。”
　　“姐姐一直有保存药方的习惯，我照着磨了一份，偷偷藏这的。”栖瑶傲娇的挺着胸脯，“我聪明吧？”
　　听了前因后果，周小小也信了几分。
　　“你什么时候进的屋？”
　　“二姐姐的习性我可清楚了，寅时就会去采药，我就是那时候……嘿嘿……不过只有药还不行，毕竟这是对妖用的药，穆爷爷能不能用还不知道呢，得看了才知道。”
　　“可真有你的啊，小家伙。”
　　“那是。”
　　“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启程！”周小小拉着栖瑶就要走。
　　“等等！”
　　栖瑶指着身前的剑：“要坐这个吗？”
　　“那不然呢？我日赶夜赶也花了两日才到西山，我们必须马上走。”
　　“可是，”栖瑶困恼着：“我不能碰剑。”
　　“为什么？你二姐姐三哥哥，那可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你怎么也遗传点天赋吧。昨天不也是使得一把桃木剑，今天就怕剑了？”
　　“我对二姐姐发过誓，绝不碰剑。还有，二姐姐不会武功，怎么可能会御剑。”
　　“姐姐不会武功？”周小小错愕：“怎么可能！她可是——难道……在万剑宗时……”
　　“我背着你，这样总碰不着了吧，上来。”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直到周小小第十次摔下剑，终归是放弃了。怎么会这样，像是被一股神秘力量拽下地的一样。
　　栖瑶也很失落：“不用试了。我答应了二姐姐看家，就不跟你走了。”
　　周小小跌坐在地上，挠着头，这该怎么办，大师姐这一走，肯定是为了躲着自己，刚才怎么不拦着啊！唉！师父的毒可拖不得了。
　　“药你拿着，煤炭送你回去。若药不行你再回来，我带你去寻二姐姐。若这药可行，你让煤炭捎个信儿回来就好。”
　　“煤炭！？”
　　“是啊，”栖瑶拍拍煤炭的脑袋，笑眯着眼。“煤炭可是西山的神兽，你两日的路程它一日便能跑完。”
　　“汪！”
　　啪嗒，剑落在地上，周小小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庞然大物。煤炭……你居然如此深藏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