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源头的旅程》迟暄

63、第 63 章

　　与此同时，在那位看起来很温和的哥哥看似无意的“提示”下，顾望墟指尖划过终端屏幕，迅速调阅着共享数据。那些藤蔓的活动频率、路线情况、时间记录……庞杂的观察数据在他脑海中飞速排列组合，过滤掉表面的混乱，寻找底层逻辑。
　　“这里。”他指向一组藤蔓攻击记录与地形变化的叠加图，“每次攻击后，东侧的坐标都有微小的、但方向一致的偏移。这个不是随机的。”
　　活泼点的妹妹凑过来，眼睛亮了：“像在……推开我们？或者……引导我们去它想让我们去的地方？”
　　顾望墟目光锐利，“这里是真正的核心。”
　　陌生男人的魁梧男子，盯着数据图看了几秒，喉结滚动了一下：“小子……你有多大把握？”
　　“七成。”顾望墟没有夸大，“剩下的三成，是它可能设置了更隐蔽的陷阱，或者我们解读错了它的意图。”
　　男人沉默了片刻，看向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刀疤脸同伴，最终狠狠抹了把脸：“妈的……老子信你一次！但说好了，你打头阵探路！敢耍花样，老子第一个解决了你！”
　　“我和他一起。”那个哥哥温和的声音响起，脸上笑容不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他推了推眼镜，看向魁梧男人，“数据推演是我们一起做的，风险理应共同承担。而且，两个人互相照应，探路的效率和容错率都会更高。影可以留在第二梯队，随时提供支援和帮助预警。”
　　在深入雨林、按照顾望墟修正的路线谨慎前行的间隙，哥哥借着检查一处溪床边缘苔藓样本的机会，避开了魁梧男人的视线，他手里拿着一片湿漉漉的苔藓，像是在专心研究，声音却压得极低，清晰传入顾望墟耳中：
　　“前面那个扛着砍刀、脾气不太好的，是飞云工会这次探索小队的临时队长，代号‘火刃’，擅长正面攻坚，但很看重‘效率’，不太在乎非工会成员的死活。他旁边脸上有疤的那个是‘追锋’，火刃的副手，听命令行事。”
　　“跟在磐石身后，有点紧张的那个年轻人，叫沈确，代号‘山雀’。是跟着你和那位宋小姐一起的，家里条件还不错，所以宋小姐有时爱叫他‘大少爷’。”
　　他侧过头，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地看向顾望墟：“我和晚晚，苏郁川，苏郁晚，代号‘光’和‘影’。”他指了指自己和前方不远处正警戒着的妹妹，“之前算是自由玩家，靠情报和速度混口饭吃。后来《时之回廊》副本结束，接受了你的邀请，然后我们五个人到现在都是组队关系。”
　　“这里其他人，”他目光扫过队伍末尾几个沉默寡言、神情麻木的玩家，“是飞云工会临时招募的，不知道用了什么好处，让他们来负责探路和分摊风险。”
　　顾望墟何等敏锐，立刻明白了苏郁川的用意。
　　他没有表现出被发现的慌乱，也没有过多追问。他只是迎着苏郁川平静的目光，极轻但郑重地点了点头。
　　“明白了。”他声音低沉，同样简洁，“谢了，光。这份‘地图’，很及时。”
　　这份默契在瞬间达成。苏郁川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将注意力转回前方。而顾望墟心中那份因失控转变而产生的悬空感，终于有了一个可以暂时落脚的支点。
　　“喂，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宋书泱看见顾望墟和苏郁川凑近低语，眉头不悦地蹙了起来。
　　苏郁川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无害的笑意：“宋小姐也一起来讨论下路线吗？我想青圭他很需要你的意见。”
　　宋书泱的目光在苏郁川脸上停留片刻，随即转向顾望墟。她微微扬起下巴，语气里带着一种疏离：“他很需要？你们两个关系真不错啊，这都能心意相通。”
　　她抱着手臂，明明站在原地一步未动，却有种随时会转身离开的意味。目光落在顾望墟脸上，像是在审视。
　　顾望墟向前走了一步，声音比平时温和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不是我需要。是这条路，”他侧身，指向那片隐约传来藤蔓摩擦声的幽暗雨林，“你总是能找到一些漏洞，可以帮我们看一下吗？”
　　苏郁川在一旁几乎要扶额。他嘴角那抹惯常的微笑都差点没维持住，镜片后的眼神明晃晃写着：顾望墟，现在是让你说“是路需要你”的时候吗？！
　　空气微妙地静了一瞬。
　　宋书泱的目光从幽暗的雨林边缘收回来，重新落在顾望墟脸上。她没说话，只是微微歪了下头，像是在确认自己刚才没听错。
　　“我的意思是，”他清了清嗓子，目光诚恳地迎向她，声音放得更缓，将那份不自觉的紧绷卸去，露出底下真实的请求，“前面的情况比数据预想的复杂。我需要……不，我们都需要你的判断。你总能看见我们忽略的东西。”
　　“哈，”宋书泱下巴扬起的角度更明显了，“我说过，我不会帮忙的。”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可抱着的手臂却悄悄松了些。
　　就在这时，一个轻快的身影插了进来。苏郁晚不知何时凑到了宋书泱身边，亲昵又自然地拉住了她抱在胸前的手，轻轻晃了晃。
　　“宋姐姐——”小姑娘的声音又软又亮，带着毫不掩饰的夸赞和依赖，“你就帮帮我们吧！你的感觉最准了！上次要不是你提前发现副本bug，我们都要被卷进去了！”
　　她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把宋书泱的手晃得更起劲了些：“而且你看哥哥和青圭哥，他们算数据算得这么辛苦，肯定需要你的支援！”
　　宋书泱想抽回手，但苏郁晚握得并不紧，只是很依恋地拉着。她低头看了一眼苏郁晚满是期盼的脸，又飞快地瞟了一眼旁边略带歉意的顾望墟，和周围人明里暗里的目光。
　　“……下不为例。”她别开脸，声音闷闷的，但已经没了刚才那股斩钉截铁的拒绝意味。被苏郁晚拉着的手，也并没有真正用力抽回。
　　“往这边接近的时候，我有注意到。”宋书泱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在我们不断接近那个你们推测的核心区域时，那边的能量波动很不稳定。”
　　她微微眯起眼睛，仿佛在捕捉空气中无形的涟漪：“不是单纯的变强，而是在……不断吸收周围的力量。像心脏收缩一样，有节奏地脉动，每一次收缩，附近的生物的能量都在被微妙地抽走、汇聚过去。”
　　她顿了顿，看向顾望墟：“它在主动捕食这片雨林的一切能量，维持自身存在，或者……正在成长、蜕变。”
　　苏郁川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凝重起来：“如果是这样，那我们接近时受到的‘引导’，可能是害怕我们破坏什么？我们这些闯入者，对它而言……”
　　“可能是更可口的大餐。”宋书泱平静地接上，“或者，是它的致命危险。”
　　顾望墟迅速消化着这个新信息，大脑飞速运转：“那么，我们还是继续去找到核心，但目标必须调整。我们要去打断这场正在进行中的仪式。”
　　沈确打了个寒颤：“那、那万一它蜕变完成了呢？”
　　宋书泱看了他一眼：“大概是从‘可能的大餐’，变成‘送上门的外卖’。”
　　这比喻过于生动，沈确脸色更白了。苏郁晚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意识到气氛不对，连忙捂住嘴，但眼睛里还残留着笑意。
　　宋书泱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在空中虚点了一下，仿佛在勾勒那无形能量的流动轨迹：“我能感觉到，那种能量流动的节奏在加快。它在赶时间，需求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