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证物说爱你》一叶落luo

15、犯罪团伙

　　晏微的话在裴昀的脑海中掀起惊涛骇浪。所有的线索、侧写、推理，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他们一直追逐的，不是一个孤独的、扭曲的天才，而可能是一个……分工明确的组合？

　　“你能分辨出这两种感觉的区别吗？”裴昀扶稳晏微，声音压得极低，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眼神锐利如鹰。

　　晏微闭上眼，强忍着因为同时感知两种强烈而阴冷的情绪带来的眩晕和恶心，努力地辨析：“其中一个……情绪更……炽热？扭曲，充满了创造的欲望和毁灭的冲动，是我们在工作室和剧团感受到的那个核心。另一个……更冷，纯粹的冷，像影子，像冰冷的机器，更像是在观察，在评估。宣传单上，两种感觉交织在一起，但那个‘监视者’的感觉，更淡……”

　　一个疯狂的艺术家，一个冷静的记录者或守护者？

　　这似乎完美解释了为什么凶手能如此狡猾地隐藏多年，为什么行动如此周密，为什么能轻易获取信息并对警方行动做出快速反应！

　　“李队！”裴昀当机立断，不再隐瞒这个关键发现。

　　但还是隐去了感知的来源，只说是基于现场痕迹和心理侧写的重大推论，“凶手可能不止一人！极有可能是两人或以上协同作案！一个负责核心的‘创作’，我们称之为‘艺术家’，另一个负责辅助、警戒、清理痕迹甚至情报收集，我们称之为‘守护者’！赵明很可能只是被利用的‘艺术家’，而那个‘守护者’，才是真正隐藏在幕后，更危险的存在！”

　　这个消息让所有参与行动的警员都倒吸一口冷气。一个高智商连环杀手已经足够棘手，现在竟然还可能是团伙作案？！

　　“技术科！地址还原出来没有？！”李队对着对讲机低吼，额角青筋暴起。

　　“出来了！地址是北郊工业园，废弃的‘红星纺织厂’三号仓库！已经核实，该仓库登记在一个空壳公司名下，无法追查到实际使用者！”

　　“红星纺织厂”……又一个与“纺织”相关的废弃地点！

　　“行动！”李队没有丝毫犹豫，“一队、二队，立刻出发，目标北郊红星纺织厂三号仓库！外围封锁，突击小组准备强攻！注意，嫌疑人可能持有武器，且至少两人，极度危险！我们的首要目标是解救失踪人员林晓雅！”

　　警笛瞬间撕裂夜空，数辆警车如同离弦之箭，冲向城北。裴昀和晏微乘坐的车紧随其后。车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裴昀快速通过平板调取红星纺织厂三号仓库的原始建筑图纸和卫星地图，分析着可能的入口、结构以及适合隐藏的位置。

　　“如果赵明是‘艺术家’，他需要一个相对安静、不受打扰的环境进行他的‘创作’，”裴昀指着图纸上一个相对独立的隔间，“这里，原先是厂里的质检办公室，空间封闭，有独立电源接口，可能性最大。”

　　“而那个‘守护者’，”晏微看着地图，凭借着她对那股冰冷情绪的理解，指向仓库几个制高点和视野开阔的通道口，“他可能会占据这些位置，观察外部动静，确保‘艺术家’不被干扰。他……很警惕。”

　　她的补充让裴昀的战术部署更加完善。他立刻通过对讲机，将“可能存在一个负责警戒的暗哨”的信息传达给前方的突击队员。

　　夜色中，废弃的工业园如同沉睡的巨兽，而三号仓库就是它心脏部位的一个脓肿。

　　警车在距离仓库几百米外悄无声息地停下，队员们借着夜色和废弃厂房的掩护，如同鬼魅般迅速散开，形成包围圈。

　　突击小组穿着黑色的作战服，佩戴夜视仪，悄无声息地靠近仓库锈迹斑斑的大门。

　　裴昀和晏微则在后方临时建立的指挥点，通过突击队员头盔摄像头传回的实时画面，紧盯着仓库内部的动静。

　　仓库内部一片漆黑，只有夜视仪提供的绿色视野。里面堆满了废弃的纺织机器和杂物，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和机油味。突击队员两人一组，交替掩护，谨慎地向裴昀标注的质检办公室推进。

　　气氛越来越紧张。

　　突然，一个负责侧翼警戒的队员在频道里低声报告：“指挥点，两点钟方向，二楼废弃传送带平台，发现热源反应！疑似人影，处于静止潜伏状态！”

　　裴昀和晏微心中同时一凛。果然存在！

　　“二组，注意隐蔽，锁定目标，没有我的命令不要开枪，避免打草惊蛇惊动主犯！”李队立刻下令。

　　突击小组主力继续向质检办公室靠近。越靠近，空气中那股淡淡的、熟悉的抛光剂和染料的气味就越发明显。

　　到了！质检办公室的门被一块厚重的帆布遮挡着，里面隐约透出一丝微弱的光线。

　　突击小组队长打了个手势，两名队员猛地掀开帆布，另外两人瞬间突入！

　　“警察！不许动！”

　　然而，办公室内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里面确实是一个简易的“工作室”，摆放着工作台、抛光工具、以及一些布料和饰品。工作台上，甚至还有一件未完成的、类似戏服的衣物。

　　但是，里面空无一人。

　　只有一台老旧的收音机，在滋滋啦啦地播放着嘈杂的古典音乐。

　　“人呢？！”李队在对讲机里吼道。

　　“报告！室内无人！但……工作台上有血迹！尚未干涸！”突击队员的声音带着震惊。

　　就在这时，负责监视二楼平台的队员再次急促报告：“指挥点！二楼目标移动！速度很快！他向……他向仓库西侧通风管道方向逃窜！”

　　“追！决不能让他跑了！”李队立刻下令。同时，赵明和林晓雅在哪里？难道他们已经离开了？

　　“不对……”晏微死死盯着实时画面里那个空荡荡的工作室，一股强烈的不安攫住了她。她猛地抓住裴昀的胳膊，“裴昀！感觉不对！那个……强烈的情绪还在附近！非常近！他没有离开！他在……他在……”

　　她的目光疯狂地扫视着仓库的结构图，最终定格在质检办公室旁边一个不起眼的标注上——小型液压升降平台已废弃！

　　这个升降平台，原本是用来将检验好的布料运送到二楼仓库区的！

　　“升降平台！他在升降平台下面！或者平台井道里！”晏微几乎是喊出来的。

　　裴昀瞬间明白了！“一组！检查办公室旁边的废弃升降平台！注意安全！”

　　突击队员立刻反应过来，迅速找到那个被杂物半掩盖的升降平台入口。平台此刻停留在一楼，但平台下方的检修井道，是完全有可能藏人的！

　　一名队员小心翼翼地用撬棍撬开平台的检修盖板。

　　就在盖板被撬开的瞬间——

　　“砰！”

　　一声沉闷的、不属于制式警枪的枪声，从检修井道里骤然响起！

　　子弹擦着那名队员的头盔飞过，打在后面的机器上，溅起一串火星！

　　“有枪！嫌疑人持有枪支！”频道里瞬间一片混乱。

　　“压制！注意掩护！□□！”突击队长临危不乱，立刻下令。

　　与此同时，仓库西侧也传来了激烈的奔跑声和呵斥声，显然是二组在追击那个逃窜的“守护者”。

　　混乱中，裴昀紧紧握住晏微的手，他能感觉到她手心的冰冷和剧烈的颤抖。不仅仅是害怕，更是因为近距离感知到那个“艺术家”在开枪瞬间爆发出的、极度疯狂和绝望的情绪洪流，以及那个“守护者”冰冷无波的撤离意志，双重冲击几乎让她站立不稳。

　　“他就在下面……林晓雅……可能也在……”晏微的声音带着极力压制痛苦的嘶哑，“他还活着……但很危险……”

　　废弃仓库内，枪声、脚步声、呵斥声、催泪瓦斯的嗤嗤声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