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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初十的当晚,季无伦站在风花楼门外吹风望江水,微风拂过,江水不平,层层涟漪撞进人心底,由不得人不心慌。

      凌晨已经过了,季无伦幽幽叹了口气,看来初八那日传说不假,只是她若是胜了那场比试,现在又去哪了呢?为何不来与他汇合,是嫌他拖累她的江湖成名之路了吗?她并不是那种人,也绝非为了成名。

      季无伦等不下去了,摇了船过河,下船就看到倚着树的女子。她仍旧穿着男人的衣服,手肘和胳膊上有几处剑伤,衣服都划破了,血染红了大片的布衣。只是她带着笑,望着他说,“不过刚过凌晨,无用你就等不及要去救你的微倌妹妹了,真是让人伤心。”

      季无伦也笑,走过去要扶她,“我本来还想着,南宫家有些什么宝贝,让你那么舍不得,正打算去分一杯羹。”

      叶予心笑得很得意,好似在问,怎么,已经听说姑奶奶的业绩了。只是脸色终究是白了,印着月色惨白得吓人。“可能没办法陪你去抓采花贼了。”这句话落,整个人已经跌到季无伦怀里。

      男子的笑也僵死了,那一刻忽然觉得无助。深更半夜连打更的都看不到,最近的医馆也有点远。季无伦抱起已经开始发凉的人,就要狂奔去找大夫,不论开门没开门,有救或没救,他都已打算如此做了。

      只是才卯足劲,还没奔出多远,就看到夜色里踏月而来的白衣公子。季无伦停下了脚步。

      花夕尘是苏州风花楼的现任楼主。风花楼历任楼主都穿绿叶红花之色织就的彩衣,可花夕尘花楼主爱穿一身白衣,江湖皆知。

      可能是机缘,可能是命中有福。

      “小叶子你真是走运呢。”季无伦在听到她无事后就说了这么一句。

      去道谢的时候,花夕尘让他拿一物相抵,季无伦开玩笑说,花楼主不会是想要无伦这条贱命吧。花公子摇头,指着江上烟水,然后手指抬高到对面相望的烟雨楼。

      “我要你只拿一块木板,借一次力,取下烟雨楼顶上的那颗夜明珠。”

      叶予心昏迷养伤那两天,季无伦就日夜在两座楼间往来。只是落过几次水,有几次都把鞋子完全打湿了。折腾了两天后,季无伦有几分气馁有几分气愤地去找暂住在风花楼里的花夕尘理论。

      “花楼主自不用说,真有初出江湖的泛泛之辈能够仅借一次力就飞跃过这五六丈宽的湖面吗?而且还要直上十丈高的烟雨楼,取下那颗夜明珠。”能飞跃过整个宽阔的水域已经很费精力,几乎要力竭,更何况再往上三十米高。

      花夕尘拿着一个小碗钵,拈了些鱼食喂给水里跳跃着抢食的鱼儿,“当然有。”

      “十多年前,有个叫苏唯冬的年轻人,为了帮朋友带一份贺礼给我父亲,从对岸烟雨楼门外的平地直掠而起,只借了一次水,而且根本没有沾水,就落定在了这风花楼十楼的平台里。”花夕尘记得,那是水上踏空的技艺,苏唯冬送来的,是一管羌笛。因为时间有些来不及,才贸然用了那样不礼貌的方法,并非为了炫耀。

      隔湖相望,风花楼楼顶不呈宝塔反而略微平板,这里的十楼的确和那边的楼顶高度差不离。

      “那一年的苏唯冬,正是十七岁时。”

      而这一年的季无伦,已是满成年的十八。所以非得在这一年生辰前离家不可,所以非得逃开家里已经安排好的未来不可,所以非得尝试一次抗逆去努力追寻自己想要人生的痛快不可。

      季无伦再没有二话。

      初八那天,叶予心早早等在比武场,南宫家练剑的训练场。有些来观礼和庆贺的人还没离开苏州,就也来凑热闹了。

      “姑娘用什么武器?”看她赤手空拳,南宫玉好心问了句。

      叶予心对着他一笑,“对付你,空手即可。”

      任谁都会觉得受辱了,但几番口舌来往,南宫玉真的不再去管了,只当她是个不知好歹的女娃娃。南宫家是剑术世家,万没有弃剑空手的道理。旁观的人也只觉得这小姑娘恁得没教养,口头欺辱那样一位世家公子。

      叶予心却是更加确定,这南宫玉和他爹,是一路货色。只要是个男人,谁会守着什么不可破的家规,手持长剑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家,更何况是在公开擂台上。即使女方万般逼迫,也万没有答应的道理。

      那天的比武其实很没趣,大家都没看清她是怎么动的,只十招之内,她就卸了南宫玉的长剑,抛在手里玩了两下说,“你的剑到了我手里,你岂不是输了?”

      “你……你犯规,方才一时不查,重新比过。”南宫玉又气又恼,脸上憋红了,眼里射出狠毒的光芒。

      围观的人不恐有此剧变,有人愕然,有人哈哈大笑起来。莫说这南宫玉有没有真本事,只他轻敌失剑这一事,已是丢人至极。

      南宫瑾沉着脸站上了擂台,“犬儿不得无礼。无论是失误还是草率,你已经输了。这位叶女侠武功了得,步伐灵异,且问师从何门?”

      叶予心把剑丢给南宫玉,抱拳回道,“如南宫庄主寿辰那天所言,叶予心师承琅琊山琅琊洞琅琊仙人。”

      还是没有人听说过。

      南宫瑾留了她在家里暂住,虽然不想留下,可别人万般相请,总不好弗主人的意。他们又暗中观察了她两天,恐怕是因为比武那天完全没能看出她的武功路数,她又没有出示兵器,在心里忌惮她这个无名无姓的小辈。

      初十那日下午她去辞行,说是已与朋友约好,不得再留。南宫瑾也应允了,笑容和蔼,只说这些日子府里忙,也没好生招待。

      于是这招待,就在叶予心要离开的黄昏时刻降临了。

      他们选择了在花园动手,将要出门的花园,处理尸体和整理善后都很方便。叶予心好像早就料到了,挡住暗器后冷笑着问守定前后的两位南宫家的名人,“两位这是要送我去哪里?”南宫瑾守正门,南宫玉封后路。回答她的是一句阴狠恶毒的——阎王殿。

      他们可知道,她本没打算逃。进了这个门,若没做成那件事,她是不会走的。

      南宫玉实在是个绣花草包,她刚亮出袖中短剑,就被剑光闪花了眼,叶予心借机在南宫大少爷右腿膝盖上开了个洞。南宫玉疼得冷汗直流,哀嚎着在花园里的地上打起了滚。

      恐怕南宫瑾是刻意用儿子引她露出武器,因为南宫瑾刚才没有来救场,只等着她自己暴露。这样冷血的人呵,果然当得起吃人不吐骨头几个字。

      她一直都清楚,南宫瑾才是她的对手、她的敌人、她要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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