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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往事的回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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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雨之夜后，沈知遥和顾临州的关系明显亲近了许多。每天早晨，他依然会在她桌上放一张便签，而她则会准备两份早餐，分他一份。
这种默契引起了其他同学的注意。
“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啊？”前排的女生好奇地问。
沈知遥摇摇头：“只是朋友。”
这是实话。尽管他们相处融洽，但顾临州从未越界，始终保持着她感到舒适的距离。
然而，平静的日子被一个意外打破了。
周三的体育课，沈知遥在体育馆更衣室门口听到两个女生的对话。
“...真的假的？顾临州是因为打架被原来学校开除的？”
“我表妹和他一个学校的，说他因为一个女生和高年级学长打架，把对方打住院了...”
沈知遥愣在原地。顾临州？打架？这和她认识的判若两人。
放学后，她直接问道：“你是因为打架转学的吗？”
顾临州的背影明显僵了一下。他转过身，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复杂表情：“你听说了什么？”
“听说你为了一个女生，把高年级学长打进了医院。”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回答。
“不是因为她。”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是因为他侮辱了那个女生，说她...说她是‘怪物’，因为她记不住别人的脸。”
沈知遥的心脏猛地一缩。
“那个女生...是我？”
顾临州点点头：“初中的事。那个学长在班上公开嘲笑你的情况，说你假装清高，实际上是个连同班同学都认不出的白痴。”
她完全不记得这件事。她的记忆像是被筛子过滤了，留下的只有碎片。
“你为此打架？”
“我警告过他，但他变本加厉。”顾临州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即使多年过去，那份愤怒依然清晰，“后来我们在楼梯间发生了冲突，他先动手，我还击。他摔倒时撞到了栏杆，手臂骨折。”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转学的？”
“不全是。”他叹了口气，“我父母本来就计划搬家，那件事只是加速了进程。”
沈知遥靠在墙上，感到一阵眩晕。原来在他们共同的历史中，有这样一段往事。原来他曾为她挺身而出，付出了代价。
“为什么从来没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说我为你打了一架？”他摇摇头，“那不是值得骄傲的事。而且，你当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可能根本没注意到这些纠纷。”
这话刺痛了她，却是事实。初中时，为了应对面孔遗忘症带来的压力，她确实刻意与所有人保持距离，对外界的纷争充耳不闻。
“对不起。”她轻声说。
“为什么道歉？”
“因为我的缘故，你不得不转学。”
顾临州走近一步，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沈知遥，那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从不后悔。”
他的目光太过直接，她不得不移开视线。
那天晚上，沈知遥翻出初中的手账，一页页仔细阅读。在初二上学期的某一页，她发现了一幅画：一个模糊的男孩背影，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旁边写着一行小字：“他转学走了，教室变得更加安静。”
她从未注意过这页，也不知道画中的“他”是谁。但现在，她有了一个猜测。
第二天，她找到初中时的班级合照——这是她少数保留的照片之一，因为在照片背面，她详细标注了每个人的姓名和位置。
在照片中，她看到了年轻的自己，站在最角落，面无表情。而在她斜后方，站着一个清瘦的男孩，眉眼间已能看出顾临州如今的轮廓。
原来他一直就在那里，在她看不见的角落。
当她将这张照片带到学校时，顾临州明显愣住了。
“你还留着这个？”
“我留着所有班级合照，并在背面标注每个人的名字。”她解释道，“否则，我会完全忘记自己曾与这些人同班。”
她指着照片中的他：“这是你，对吗？”
他点点头，眼中情绪翻涌：“是我。”
“初中时的我，是什么样子的？在你眼中？”
顾临州凝视着照片，轻声说：“像一只警惕的小兽，随时准备逃离。又像一颗未经打磨的钻石，在粗糙的外表下藏着耀眼的光芒。”
这个比喻让她微微脸红。
“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终于问出了心中盘旋已久的问题，“即使转学后，还记得我，还特意接近我？”
顾临州沉默了很久，然后从钱包里抽出一张折叠的纸片，递给她。
那是一张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纸，已经泛黄，上面画着一幅精细的星空图，右下角有一行小字：“谢谢你今天的帮助。——沈知遥”
“这是...”
“初二那年，我因为生病请假一周，回到学校后落下很多功课。你主动把笔记借给我，还帮我划了重点。”他的声音温柔，“第二天，我收到了这张纸条。”
沈知遥完全不记得这件事。在她浩如烟海的日常记录中，这样的小插曲早已被遗忘。
“对你来说可能只是举手之劳，但对我而言...”他停顿了一下，“那是第一次有人不计回报地帮助我。那时的我，刚转到新环境，不太合群，你的善意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原来如此。一段她早已遗忘的微小善意，却在他心中种下了种子，经过时光的浇灌，长成了如今的牵挂。
“所以你现在对我好，是为了报恩？”
“不。”他坚定地摇头，“起初可能是想重逢，想看看你怎么样了。但现在...”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即使知道她无法完全接收这份注视，“是因为你就是你。”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心中某把锁。
在当天的记录中，沈知遥在顾临州的页面下画了一条分界线，写道：
“初中：曾为我挺身而出；现在：因我本身而靠近。”
然后，她撕下了这一页。
有些关系，不再需要依靠记录来维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