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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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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青溪出门的时候天气就阴了,看到纪怀光的消息后,她加快了速度,赶了回去。
路程中还是下雨了,她没有带伞,双手提着两大袋东西淋着雨回去。
宦青溪住的小区离格瑞所在的地段大约有半个小时车程,属于一个老小区,虽然不新但胜在干净方便。
周末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宦青溪跟在一群人后面,进了电梯。
进屋后,她把买的水果放在了桌子上,蔬菜和肉分类放进了冰箱。
因为淋了雨,她到家的时候浑身湿透了。
换好衣服后,身上还是凉飕飕的,她大感不妙,可纪怀光已经在路上了,这个时候放人鸽子太缺德。
她决定晕死也要捱过去。宦青溪倒了杯热水,坐在书桌上边喝边等纪怀光的消息,时不时站在窗前看几眼楼下有没有进来类似的银色车。
纪怀光虽然在小区外晃过好几遍,进来还是头一次。
他来来回回开了十分钟才找到车位,急得够呛,下了车已经气喘吁吁。
随后打开了车厢,纪怀光才一一清点王姨准备的东西。
零食,补品等一应俱全,还有螃蟹等生鲜食材,都用精致的礼盒包装着,按顺序摆放,考虑到太重,她还细致地用工具收纳成了便携的样式。
因此,尽管多,纪怀光拎起来并不费劲。
他没有给宦青溪发消息,准备自己去,觉得没必要让她跑一趟。
纪怀光观察了一下,这栋旧居民楼楼下没有门卫室,也没有呼叫电话,便跟着一位六十岁左右的大妈一起进了电梯。
大妈提着一篮子菜,手里还抱着几只空箱子,正准备空出手来按电梯。
纪怀光开口了:“阿姨,我来按吧,您住几楼?”
“那太谢谢你了,六楼。”
“好。”
他分别按了6和20,大妈对他笑了笑。
看他穿得像个走秀模特,判断不像是会住这里的人,大妈招呼道:“小伙子,你是住二十楼的吗?”
纪怀光回道:“阿姨,我不住这,我是来找朋友的。”
“哦,难怪呢,我看你脸生,我先走了。”说完,大妈从六楼下了电梯。
“好,再见,大妈。”纪怀光礼貌地道别,挥不了手,便目送她走了。
到了二十楼,他径直走到左边的门前。上面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生活气息。他轻轻扣了三下门,屏息等待里面的声音。
里面没有说话声,传来一声椅子挪动的嘎吱响,紧接着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门轻轻地开了。
宦青溪从门后出来,上身穿了一件白色衬衫,下身配灰色阔腿裤,黑色的长发披在身后,有种清雅的气质。
“请进吧。”她看了一眼一脸笑意的纪怀光,眼眸微动,侧开身,等他进来。
“好,”纪怀光跟着她进去,入目是一个五十平米的开放式客厅,装修就是一般出租房的样子,很简约,只多了一张书桌,一个书柜,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
“随便坐吧。”宦青溪带着他进去。
“我带了些东西,”纪怀光把东西放在沙发旁,观察了一下,坐在了客厅正中央的沙发上。
“谢谢,你太客气了。”
宦青溪没想到他会带这么多东西,愣了一下,问道:“你要喝什么吗?有茶、水,果汁,牛奶。”
“水就可以,可以看看你的书吗?”他站起来,走到书柜前仰头观察。
“你随意,”宦青溪倒好水出来,看到纪怀光在书桌前站着,看的格外认真,好奇道:“怎么了?”
他抬头看向她:“我挺喜欢你家的风格。”
这个房间一览无余,她的生活空间一览无余。
他能看出来宦青溪生活作风很朴素,除了书架上成套的书,桌子上没有任何展示自己兴趣爱好的装饰品。
以宦青溪现在的工资,添置些稍微贵点的装饰品可以说毫无压力,可她家里也没有,几乎只有些必备的生活用品,显得过于质朴。
他猜测她是个无欲无求、生活简单的人。
他观察完,一抬头发现宦青溪已经尬在那里了。纪怀光差点没笑出来,还好立刻控制住了。
她偷看他两眼,抱起杯子抿两口茶,“忙完”又抽出一张纸擦了擦杯子旁边不存在的水,等他看过来才开口:
“你饿吗?我看你带了很多东西,我也买了一些东西,我可以做一点菜。”
纪怀光回道:“我有点,你想吃什么?我来看看能做什么菜吧。”
说完,他走过去打开了王姨准备的食材。她跟着他过去把食材归拢到一起,看着那些包装精致的礼盒,都是些做硬菜的食材,头开始疼了。
宦青溪为难道:“我只会做一些简单的菜,这些都不会。”
“没事,我会。”王姨准备的有从超市买来已经处理好的虾,蟹,牛排等,还有搭配好的配菜和料。
这些都是王姨的贴心弄好的。
她知道纪怀光只会做现成的,处理食材上还手生,细致地备好了够两个人的食材。其余东西还可以放在冰箱存放,既方便又不浪费。
“那我炒两个家常菜,这些就辛苦你了。”
“好。”
宦青溪在厨房炒家常菜,纪怀光在水池旁摆好食材后看着她,不时在她回头的时候递上她需要的东西。
他很敏锐,总能立马领会到她的想法,宦青溪一阵心暖。炒完第二个菜,她身上的寒意开始发作,头开始疼,已经坚持不住了。
“怎么了?”纪怀光冲上去扶住了她,把手贴在她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你发烧了?是不是感冒了?”
“可能是,”宦青溪自己摸了摸额头,果然有点热,没好意思说刚刚淋了雨。
“不舒服怎么不说?还忙上忙下,去休息一下吧。”说完,他就要扶宦青溪去坐着,表情很紧张。
“没事,我吃点药就好了。”她想起身去拿药。
纪怀光拉住了她。
宦青溪本来就没力气,一生病,加上他着急用的力气大了点,她彻底倒在了沙发上,卸了所有力气,躺了下去。
“是不是很难受,我去拿药吧,你要不要去床上休息?等下吃了药睡一觉。”他在她耳边轻声问,双手握紧了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宦青溪感觉头也疼,眼睛也睁不开,逐渐丧失意识,迷迷糊糊“嗯”了一声。
他找到卧室门后,抱起宦青溪。她的体重比纪怀光想象得轻,没有明显锻炼痕迹的身体落在他身上有些软。
他把她稳稳地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便跑到客厅找药。书桌下面有个透明的医疗箱,他从里面翻出了降温的药,倒了杯热水送到宦青溪房间。
“宦青溪,醒醒,先吃了药再睡。”他轻轻晃了晃她,直到她回应。
她没睁开眼睛,纪怀光直接把她扶了起来:“我现在喂你吃药,要咽下去,好吗?”
等到她回复了,他才把药送到她嘴边,她咽下去后,又迅速把水递过去,替她盖好被子,等她呼吸平稳,纪怀光才离开房间。
海鲜是不能做了,他把已经炒好的菜放进保温柜,煮了点粥。
宦青溪还在睡,他喝了点粥后,就坐在她的书桌前看书。
偶然翻过几页,上面还会有她写的批注,笔迹苍劲有力。
过了一会,纪怀光又站起来把买的食材分类放进了冰箱,垃圾整理在了一起,清理了水池。
完成所有事情后,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卧室。
宦青溪整个人裹在被子中,只露出一个脑袋,窗外的阴沉沉的日光打在她的眉眼上,格外清晰,像懵懂的婴孩。
他一阵心忧,再次回到桌子前面,接着看书,不一会趴在书桌上也睡着了。
晚上七点半,宦青溪才醒了过来。她一睁开眼看到的是卧室的天花板,一时没想起来自己干什么来着。
掀开被子看到身上的衣服,她意识到自己炒了两个菜没支撑住,摔在纪怀光身上了。迷迷糊糊间,他好像还喂了自己吃药,喝水。
床头柜上还放着半杯水。
那他人呢?宦青溪整个人在经受一连串冲击后清醒不少,站了起来,冲到客厅。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趴在书桌上的纪怀光的头,一颗浅色的圆脑袋。
她蹑手蹑脚走上去看了一眼他的脸。
他眼睛紧闭,眉毛微皱,额头上覆盖了一层薄汗,这样睡显然让他很不舒服。
她拿了一件衣服披在他身上,忽然想起什么,跑到厨房一看,发现里面干干净净,都被收拾好了。
中午摆放在餐桌上的食材也整理好了放进了冰箱,甚至保温柜里还有热着的四道菜,电饭煲上扑着热气,正煲着粥。
宦青溪突然有些想哭。
她很久没有被人照顾过了,重新体会到被照顾的感觉竟然这么好。
可这样的幸福感却是来自一个同事,她又能感受多久呢?
她忍不住想,纪怀光要是自己的亲哥或者亲弟就好了。
一想到他对于自己还是个完全陌生的人,宦青溪又很难受。
她们虽然每天一起工作,可她不知道他过去的经历,生活习惯,家庭背景,价值观念,说是朋友,这道关系十分脆弱,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没联系了。
她突然产生了一种想法,如果他家庭和自己差不多的话,或许可以试试着追他。
一产生这种想法,她开始在脑海里疯狂验证可行性。
两人兴趣一致,一起工作,他也没有女朋友,如果真的可以的话,不就是她的人生理想吗?
想象和纪怀光一起的生活,她竟然提前感受到了一阵平淡的幸福感。
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还是有点烫,想自己一定是烧糊涂了,疯了,才会产生这么离谱的想法。
怎么能仅仅因为他挺会干活就想追人家呢?没有真心喜欢上人家就去追,不是太不负责了吗?不仅亵渎了别人的善意,也亵渎了纯粹的感情。
宦青溪最终压下了这个想法,狠狠谴责了自己。
她暗自发誓,以后好好回馈纪怀光的善意,多关心帮助他。
在晚上八点左右,纪怀光醒了。
他睁开眼,朦朦胧胧看到宦青溪坐在旁边盯着自己:“你醒了?还发烧吗?”
他坐起来,想把手贴在她的额头上,确定一下温度。
宦青溪还为刚才的想法自责,站起身不动声色地躲开了他的触碰:“好很多了,现在已经不感觉热了。谢谢你,纪怀光。”
他捕捉到她疏离的态度,意识到这个行为有些失礼,她意识清醒后其实不愿意和自己有身体接触,心莫名抽痛了一下,脸上还是笑着回应她:
“没事,毕竟你也是因为我才累倒的,如果真的有事,那也是我的责任。”
“本来是邀请你来玩,我还想给你看看我准备的电影和游戏,结果还害你饭也没吃好,好好的周末白忙活了一天,不好意思。”
宦青溪如果知道会感冒,绝对不会淋雨了,知道感冒的话,更不会仓促邀请他来玩。她心里懊恼死了。
“哪有这么严重?你看似睡了一天,其实什么也没耽误。毕竟你晕倒前还炒好了菜,而且你睡着了不知道,其实我和你的书相处的很不错。我看到了你写的笔记,也算跟你一起聊天了。这一天,既救了人,尝了你的手艺,还看了你的书,过得不挺丰富吗?”
宦青溪听了纪怀光的安慰,心里顿时好受多了。
他总是能说到点上,让她的心从一切紧张、恐惧、懊恼的情绪里出来,重归平静。
“嗯,”她没有再多说。
“那你要不要再吃点什么?中午肯定没吃好,”她关切地看向他。
纪怀光温柔地摇头:“没事,你早点休息吧,不要忙别的了。晚上饿了的话就喝点粥。那些东西,先不要吃,容易加重感冒。我已经帮你放在冰箱了,等你好了再做。”
生病的人情绪也会变得脆弱。听着他交代这些事,一想到屋子里又要变得空荡荡的,宦青溪鼻子都酸了,突然很不想他离开,但又没有理由让他留下来。她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