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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他走到沙发旁拿起那只黑包后,停住了脚步,把手机慢吞吞地塞进包里,拨弄着里面的车钥匙,顿了片刻后转身望向宦青溪,装作轻松的样子说:“我先走了。”

      “好,”宦青溪一直没挪开眼睛,赤裸裸的眼神多了几分依恋,少了几分谨慎。

      纪怀光打开门,走了出去,回头看着宦青溪。

      她脸色在灯光的映衬下更苍白了,嘴唇没有血色,看上去很虚弱。

      他有些不放心,可再呆下去一方面耽误她休息,一方面太没有边界感。

      他小心地关上了门,站在门外,半天才走一步。

      进了电梯,他整个人彻底卸下力气,靠在墙上,满脑子都是宦青溪在门后的样子。

      纪怀光心里生出一阵莫名的烦闷,不停地拨弄头发。

      走到楼下,他看到外面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思考怎么走到车位。

      还好包是皮制的,防水,可以挡雨。

      纪怀光正准备把包放到头顶,一鼓作气冲过去。

      他的动作被一个声音打断。

      “等一下。”

      他回头看到宦青溪拿着把伞跑了过来,心剧烈地跳了起来。

      她走过来把伞塞到他手里。

      “你怎么来了?外面很冷,快回去。”

      纪怀光心动之余诧异,诧异之余更担心她的病情加重,一脸担忧。

      “我刚忘记给你拿伞了,”宦青溪提醒,“雨更大了,不要淋雨。”

      她没好意思说自己就是因为淋雨感冒的。

      “好,快回去吧。”纪怀光看着她,后悔自己没穿件外套出来,没办法给她加件衣服。

      纪怀光跟她走回电梯口,目送她上了电梯。

      宦青溪在里面挥了挥手,他看着她孤单的身影,心情复杂。

      突然想,如果自己也住在这里就好了。

      至少和她在同一片屋檐下,不用以这种姿态告别。

      他看了一圈手上的伞,把它撑开走进了雨里。

      接连不断的雨滴摔在伞面上,发出沉重的撞击声,他的心里涌现出层出不穷的异样的感觉。

      回家后,纪怀光把伞撑开,摆在客厅。

      这时,他才看清楚,这是一把淡绿色的伞,像她一样柔和的颜色。

      王姨知道他回来了,披着衣服从房间走了出来:

      “怀光,回来了?饿不饿,厨房里热着菜。”

      古朴典雅的客厅中央多了把绿伞,格外显眼。

      王姨问道:“哎,这把伞不是你的吧?是借的朋友的吗?”

      “嗯。”纪怀光笑着回答,眼神还停留在伞上。

      王姨在纪家已经二十多年了,陪着纪怀光长大,一眼看出了他现在心情很好,甚至品出了一丝甜蜜,便多说了两句:

      “是不是有在接触的女生?这几天总早出晚归的,不会是在约会吧?”

      听到这话,纪怀光脸色微变:“没有,王姨,是和朋友一起,”顿了片刻,补了一句:“不要在我妈面前多说什么。”

      王姨看到他收起了笑容,自觉说错话了。

      在纪家呆了二十多年,她摸透了这一家人的性格。

      万叶飞工作忙,很少呆在家里,一回来除了远程工作外就是检查纪怀光的功课,生活习惯、日常吃食,催他去体检。

      她对保姆、司机、保镖等下属都很宽容,工资福利也给的多。王姨只要做好份内工作就好。

      但对纪怀光,她多了一份谨慎。

      对于这个年少丧父的孩子,她是有一份同情和怜爱在的。

      在纪中耀去世后,他虽然脾气变差了些,但仍然做事圆滑,态度温和。脾气只会在极少数时候发作一次。这些时候大部分和他母亲有关。

      万叶飞在健康上的焦虑让他的精神也很紧张。他有些情绪也很正常。

      察觉到纪怀光语气变了,她急忙转移话题:“好,我不说这个。你要不要吃饭呀?”

      一整天,纪怀光确实没怎么吃好,答道:“我先吃个饭。王姨,你去休息吧。我自己收拾就好。”

      王姨没有多说什么便离开了。

      这几天降温,屋内空调温度调高了。纪怀光吃完饭,伞面已经干了。

      他把它小心地卷起来,放在桌子上,想明天带给宦青溪。

      这天晚上,纪怀光躺在床上,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宦青溪。

      这些天,他想起她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今天离开她家的时候,竟然很眷恋,希望能留下来多看她几眼。

      回忆到自己准备淋雨走,宦青溪叫住他的时候,纪怀光的心跳频率再度达到了顶点。

      房间里,钟表嘀嗒的声音被砰砰的心跳声取代。

      以往他九点多就睡着了,可今天在床上辗转反侧,翻来覆去,心跳就是平息不下来。

      他坐起来,半躺在床上,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纪怀光感觉心脏每一次搏动几乎都要跳出来,蹦到自己的手上。

      可心动不是让人愉悦的吗?为什么他那么烦闷?

      难道自己没休息好,得了心脏病吗?他不信邪,拿来了万叶飞买的心电监护仪。

      他家族里明明没人得过心脏病,父亲也不是因为心脏病去世的,母亲还是买了一套医院才用的设备。

      纪怀光学了用法后,一次也没用过。他很烦这些东西,一看到就会想起那些痛苦的回忆。

      纪中耀去世前住了整整一年院。纪怀光一放学就呆在医院里面,看着父亲病情一点点恶化,身上插着各种仪器。

      从那时起,他就讨厌和医院、医生相关的任何东西。母亲反复让他去医院体检的时候,他只想蒙混过去,逃离那个地方。

      看完说明书,他把心电监护仪通电,脱掉上衣,把电极片依次按在锁骨、胸口各个位置。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面一下飙升到了140。

      重新开了几次,等了一段时间,心率还是在高频率。他叹了口气,彻底在床上躺平,清楚地明白不是心脏的问题,而是心的问题。

      晚上十一点半,他扯下了所有的电极片,把仪器收了起来,屈服于这颗心,带着身上所有残留的痕迹,在一阵阵剧烈的心跳中闭上了眼睛。

      宦青溪的感冒来的快去的也快,没有顽固的症状。

      早上吃完药,她就没什么感觉了,精神很好。

      她第一次在小区楼下买了早餐,边吃边往外走。现在才八点二十,她没几分钟就吃完了早餐,丢了垃圾后,独自散步去公交车站。

      走到小区门口,她正准备过马路。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她旁边。

      她没停下来,继续往前走。

      车里传来纪怀光的声音:“宦青溪,上车,我送你去公司。”

      她惊喜地望着他:“纪怀光,你怎么在这?”看了眼车,奇怪道:“你的车不是银色的吗?”

      “我来这边有点事,上次那个是我朋友的车,这个才是我的。”他撒谎,面色没有一丝波动。

      “原来是这样。”宦青溪没多想,打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等她坐定后,纪怀光小心地试探:“我给你发消息怎么没回啊?是没看到吗?”

      “啊?我刚在路上没看手机,不好意思。”

      她赶紧从包里翻出手机检查。界面显示有三条未读消息。有两条是纪怀光在半个小时前发的,还有一条是他在五分钟前发的。

      看完后,她再次真诚地道歉:“抱歉,我洗漱完就没看手机了,没想到你刚好过来,差点就错过了。”

      “没事,”他看着前面,摇摇头:“你好点了吗?”

      “多亏你了,今天已经好多了。昨天你回去之后还好吗?没有感冒吧?”她关切道。

      “没有,后面雨小了。”

      他看了一眼宦青溪,她一直看着车窗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那就好。”宦青溪说完,车内一片沉默。

      仅一夜之隔她的心情就变了。

      病好后,她还在为自己产生那种想法羞愧,和纪怀光相处起来总感觉怪怪的。

      宦青溪不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实的氛围,避开了和纪怀光的对视。

      纪怀光期待宦青溪开口,可她看上去没有说话的打算,便主动找话题:

      “你觉得王总编今天会给我们布置新的任务吗?听说吴泰颖前辈那个组准备开始一个大项目,人手不够。说不定我们也会被安排进去。”

      工作的话题总能让宦青溪多说几句话。

      “她们是出版还是展览呢?”这引起了她的兴趣。

      “既有出版的部分,也有展览活动。我们应该会被一起安排到某个部分。对象是一个有名气也有阅历的小说家,现在五十三岁了,还在创作,叫赵兆丰。”

      宦青溪恍然:“原来是这位。听说他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我在网络上看过他的访谈,还没有在现实生活里见过。”

      “说不定这次就有机会看到了,不过也有的忙了。高强度的话,你的身体吃得消吗?”纪怀光看着她偏瘦的身体,露出担心的神情。

      “我只是看着偏瘦,身体素质还行。我平时很少生病,也没有其他慢性病。今年头一次感冒就让你碰上了。不过我不是立马好了吗?不用担心啦,不要把我看的太弱了。”

      “好,”说着,车已经开到了公司停车库。纪怀光解开车锁,提醒:“别忘了伞。”

      “哦,谢谢。”她从储物格里拿出了伞,注意到它被卷好了,随后打开车门下了车,站在安全通道处等纪怀光。

      他下车后,瞥了一眼,看到宦青溪在不远处等他,拿好包,加快了脚步。车库里响起了一轻一重的脚步声。

      进入电梯,纪怀光正准备按层数,听到外面有人喊:“等一下。”

      宦青溪靠近按钮那边,紧急按了开门按钮。

      二人抬头一看,一个年轻的女生急急忙忙往这边跑。她身穿白衫红裙,脸上化了浓妆,气质很张扬。

      “谢谢,你们是新来的纪怀光和宦青溪吗?我还没在公司见过你们两个呢。我叫许宁胥。”

      她冲了进来,没留神挤进了宦青溪和纪怀光中间,伸出手,眼神上下打量她们两个,看上去很热情。

      宦青溪和纪怀光对视了一下,一起注视着许宁胥,开始礼貌地回复。

      “你好,我是宦青溪。”她握一下便松开了。

      “你好,我是纪怀光。”他回握了许宁胥,回以微笑。

      格瑞里面年轻人不多,大部分是四五十岁的老前辈。

      许宁胥算是很年轻的了。她看到格瑞来了两个同龄人,心里很激动,本身又自来熟,抓紧这几秒疯狂输出,把氛围都带得活跃起来了。

      “你们是同时进的格瑞,对吧?真好,有个伴。我当时只有一个人,适应的可慢了。”

      “你们有空可以来找我玩啊。我在你们下面那层楼。”

      宦青溪很喜欢她的个性,认真地听着她说话,不时回应,给足了情绪价值。

      许宁胥很受用,一直拉着她聊。

      纪怀光在旁边看着宦青溪和她聊的火热,看着她想,和我怎么又没话说了,心里不大好受。

      电梯叮了一声,许宁胥的楼层到了。她走了出去。

      相对宦青溪的应和,纪怀光显得冷淡了些,她主要盯着宦青溪,对着二人叮嘱:“一定要来找我玩,拜拜。”

      “好啊,我们有空一定来。”宦青溪满口答应,纪怀光嗯了一声,同时看着电梯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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