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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荒野疯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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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焰之晖外篇第42章 【荒野疯女孩】
田纳西州查塔努加郊野哥德迈德村
——没有钟声，没有日期，只有被烧塌的屋顶在夜里发出"哔剥"的哀鸣，像被拔掉牙齿的老人在嘟囔。雾气从河面爬上来，像一条没煮开的白布，把玉米地、磨坊、村道一并裹进去，裹成一锅被忘记的汤。
一、三兄妹的平常
哥德迈德只有一条主街，街尽头是霍伊勒家的百年农场。
桑德·霍伊勒（Sander Hoyler）——十九岁，肩膀像被犁铧犁过，粗糙却可靠；
露西·霍伊勒（Lucy Hoyler）——十六岁，辫子拖到腰，笑起来会露出两颗小虎牙；
艾莎·霍伊勒（Elsa Hoyler）——八岁，还抱着一只缺耳朵的布娃娃，布娃娃的名字叫"白"。
父母死在三年前的春涝，留下一座百年木宅、十二亩玉米地和一台老是咳嗽的拖拉机。三兄妹靠"百家饭"长大——今天亨德森家送玉米饼，明天米勒家送腌肉，后天村长家送半桶牛奶。日子像被磨钝的镰刀，不快，却能割下一天的口粮。
二、布雷特·约翰逊的"礼物"
布雷特·约翰逊（Brett Johnson）——地产蝗虫，穿米色西装，领口别着一枚镀金高尔夫球杆胸针。他的车是镀银凯迪拉克，车轮压过村道时，会溅起泥点，像一条闯进谷仓的蟒蛇。
他第一次进村，把一张A3彩页贴在老磨坊墙上：
"度假山庄计划，每户补偿一千二百美元，限期三十天搬迁。"
一千二百美元，连半台拖拉机都买不到。老亨德森把彩页撕下来，当着布雷特的面，吐了一口浓痰，痰挂在"补偿"两个字上，像一条被钉死的蚯蚓。
三、火与子弹的前夜
7月14日，凌晨两点二十。雾浓得像化不开的牛奶。露西被热醒，睁开眼睛，天花板正在燃烧，火舌像橙红色的蛇，沿着木梁游走。她闻到松脂、煤油、还有——肉焦的味道。
"桑德！艾莎！"她喊，声音被火浪撕成碎片。
桑德撞开门，怀里抱着艾莎，艾莎的布娃娃"白"掉在地上，被火舔了一下，立刻变成黑灰。三兄妹冲向门口，刚踏出第一步——
"砰！"
桑德的右肩炸开一朵血花，像被突然绽放的猩红玫瑰。他跪倒，却还把艾莎护在怀里。第二颗子弹钻进艾莎的后脑，八岁的女孩连哭都没哭出来，身体软得像被抽掉骨头的布娃娃。
雾夜里，火光把枪口映成短暂的白。布雷特的手下，穿黑色连帽衣，枪口还冒着烟，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讨债鬼。
四、露西的逃亡
露西想冲回去，被桑德用最后的力气推了一把："跑——跑——"
她跑，赤脚，踩过碎玻璃、烧红的木屑、还有哥哥的血。脚底磨出血泡，血泡又磨破，她感觉不到疼，只感觉到火在追，子弹在追，雾在追。
她跑过玉米地，玉米叶割开她的脸，血珠滚进嘴角，咸得发苦；她跑过磨坊，磨坊的风车还在转，像在给她的逃亡打拍子；她跑过河，河水淹到腰，她把整个头埋进去，想洗掉身上的火味，却洗不掉艾莎在她怀里变轻的感觉。
天亮时，她倒在查塔努加郊外的荒野，像一条被冲上岸的鱼，嘴里只有一句话：
"我没有哥哥了，我没有妹妹了，我没有家了。"
五、布雷特的"高尔夫球场"
第二天中午，布雷特带着测量队来了。他站在被烧成空壳的霍伊勒农场前，手里拿着一张设计图，图上写着：
"第十八洞高尔夫绿 PAR 5"
他踢了踢地上的黑灰，像踢掉鞋底的泥，对身边的助理说：
"这里做第十八洞，视野开阔，能把整个山谷收进球道。烧过的地，草长得更绿。"
村民们站在远处，不敢靠近。老亨德森把帽子捏在手里，指节发白，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雾还没散，火还没灭，布雷特的声音在废墟上回荡：
"搬迁期限，提前到十五天。谁不走，谁就是下一个第十八洞。"
六、露西的疯
从那天起，查塔努加郊外的荒野，多了一只"疯鸟"。
她赤脚跑，脚底结满厚茧，像穿了一双天然皮鞋；她头发不再编辫子，被风吹成乱草，上面沾着松脂、血痂、还有烧黑的木屑；她嘴里只有一句话，像被卡住的唱片：
"第十八洞第十八洞第十八洞……"
她跑过玉米地，玉米秆被她撞得东倒西歪，像被飓风扫过；她跑过磨坊，磨坊的风车突然停转，像被她的疯气吓坏；她跑过河，河水被她踩出一个个漩涡，像被她的脚印咬伤。
她跑，不是因为还有地方可去，而是因为后面还有火在追，还有子弹在追，还有布雷特的声音在追：
"这里做第十八洞，视野开阔。"
七、尾声·荒野的绿灯
雾夜里，荒野尽头，突然出现一点绿灯——像被谁随手扔下的萤火虫，又像被谁故意点亮的引路灯。露西朝绿灯跑去，脚底磨出血泡，血泡又磨破，她感觉不到疼，只感觉到绿灯在向她招手，像在说：
"跑吧，跑吧，跑向第十八洞，跑向没有火的地方。"
绿灯越来越近，越来越亮，像被谁故意点亮的引路灯。露西朝绿灯跑去，脚底磨出血泡，血泡又磨破，她感觉不到疼，只感觉到绿灯在向她招手，像在说：
"跑吧，跑吧，跑向没有火的地方。"
雾还没散，火还没灭，绿灯还在亮，像被谁故意点亮的引路灯。露西朝绿灯跑去，脚底磨出血泡，血泡又磨破，她感觉不到疼，只感觉到绿灯在向她招手，像在说：
"跑吧，跑吧，跑向没有火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