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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越来越好 ...

  •     入了夜,出去训练的人还未归来。那杨副使不愧是军中魔王,竟至此时仍未回营。

      那群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家伙,想必也被训得够呛。如此也好,回来便再没力气寻她的麻烦。

      沈韵之收拾停当,便轻装前往赵瑾言的营帐,去取他应允的兵书。

      行至帐前,恰遇拎着漆盒迎面而来的老军医。

      她紧走几步迎上,“军医,您怎的来了?”

      老军医晃了晃手中的漆盒,“给这群小子送点汤水。倒是你,孩子,又是游击那小子让你来的?”

      沈韵之笑着摇头,“是赵将军有事吩咐,军医,我替您拿着吧。”

      老军医也不推辞,递过漆盒,“正好,老头子也省得进去了,你替我送进去。看你气色不错,嗓音听着也清晰多了。”

      “全赖您医术高明,”沈韵之诚恳道,“不然,还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开口。”

      老军医连连摆手,“谬赞,谬赞了……”

      他说完,翕动鼻翼,疑惑问道:“孩子,你身上可还有别的伤处?”

      沈韵之一怔,随即道:“什么都瞒不过您。前些日子肩膀是受了点伤,不过已然好得差不多了。”

      老军医又细细嗅了嗅,捋着胡子笑道:“好了便好,好了便好……”

      沈韵之也报以微笑:“若您没别的事,我便先进去了。”

      老军医点头,“去吧……”

      沈韵之微微一笑,方才转身步入营帐。

      老军医立在原地,见她身影没入帐帘,才含笑离去。

      帐内,正与赵瑾言议事的游击见沈韵之突然闯入,眉头一皱,语带不悦:“往日你口不能言,才容你未经通传便随意进出。如今嗓子好了,却还是这般不懂规矩,这是谁给你惯出的毛病?”

      游击这话虽是指责沈韵之,目光却直直盯着赵瑾言,脸上挂着一丝奸笑,肚子里不知在盘算什么。

      赵瑾言尚未开口,一旁的赵清水已坐不住了。他紧皱眉头道:“游击叔叔,眼下正商议要事,您能不能别再这般不正经?安阳还等着我们去救呢,您多少也上点心吧。”

      游击握紧拳头,猛地敲了下他的脑袋,恨铁不成钢:“臭小子!你哪只眼睛见我不上心了?我心里比你还着急安阳,懂不懂?”

      赵清水捂着被打疼的地方,泪眼汪汪地望向赵瑾言,指望他做主。

      赵瑾言看也没看他,只对沈韵之问道:“手里拎的什么?”

      沈韵之连忙递上漆盒:“方才在门外遇见军医,他托我送进来。”

      “放桌上。”赵瑾言吩咐。

      沈韵之依言走到桌旁放下漆盒。一旁的游击抱着胳膊,阴阳怪气道:“也不知你给那臭老头子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这般欢喜你。我看他对妇好和安阳都未必如此上心。”

      听到“妇好”这个名字,沈韵之身体骤然一僵,手中的兵书差点脱手坠地。幸而旁边的赵清水眼疾手快,伸手一托,才免了漆盒里的东西遭殃。

      赵清水将漆盒重新放稳在桌上,瞪了她一眼,不满道:“怎么如此毛手毛脚?摔碎了,你担待得起?”

      沈韵之立即跪地告罪:“属下知错……”

      游击咂咂嘴,摸着下巴,一脸无奈地摇头:“啧啧,没眼力见啊,真是没眼力见……” 说罢,还意味深长地瞥了赵瑾言一眼。

      赵瑾言只看着沈韵之:“书在桌上,一并拿上。去帐外候着,待会儿随我去校场。”

      沈韵之巴不得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闻言如蒙大赦,取了书便匆匆转身退出。

      她前脚刚走,游击便迫不及待道:“看见没?瞧见没?这就是你日夜栽培的‘好苗子’!连个漆盒都拿不稳,还指望她上阵杀敌?我看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否则你就是白费心血!” 他边说边招呼赵清水一起劝赵瑾言放弃,一转头却见赵清水紧锁眉头,似在思索什么。

      游击抬手又是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砰的一声,赵清水差点栽倒在地。

      方才被打的地方还隐隐作痛,此刻又添新伤,他双手捂头,泪眼婆娑地看向游击:“游击叔叔,您老打我做什么?”

      游击连连摇头:“说你笨还不认!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学到?”

      赵清水涨红了脖子喊道:“我哪里笨了?只是觉得……那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走神罢了,也不至于挨打吧?况且我还一身的伤呢!皇叔,您也不护着我点!”

      游击嗤笑一声:“在哪儿见过?护你?这人是我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你整日浸在美人美酒里,几时去过那等地方?”

      赵清水呆愣愣地:“没有吗?可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似的。哦,你不觉得她长得有几分像嫂嫂么?”
      听到‘嫂嫂’二字,游击和赵清水瞬间变了脸色。偷看赵瑾言,见他没反应,才长舒口气。

      赵瑾言神色不变,只是心中微动他起身取下架上的长矛,向外走去:“明日按时出发,我会去送你们。”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帐外。

      他走后,两人绝口不提方才之事。游击看着敞开的大门,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我说清水啊,你不觉得你皇叔这几日……怪得很?”

      赵清水想了一会儿:“没有啊,不跟往常一样吗?”

      游击斜睨他一眼,作势又要打。赵清水见状,慌忙闪躲。游击虚晃几下,才道:“在我身边养这么大,怎么还这般不开窍!你要是有你皇兄一半的机灵劲儿,我也不用操这份心。”

      赵清水不服气:“游击叔叔,我哪里笨了?皇叔还夸我反应快,做事利落呢!您为何总说我?”

      游击再次举起手:“反应快是夸你吗?做事利落?他那不过是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简直笨得要命!”

      赵清水被他唬住,不敢再多言,赶紧打开漆盒,一鼓作气把汤药灌了下去,还特意朝游击晃了晃空碗,示意自己还是个伤员。

      游击冷笑一声,从椅子上起身:“出去别说你是我侄儿,丢人!”

      赵清水委屈地叫了声:“叔叔……”

      游击不理他,走到门口,又回头道:“子时我会让魏林送你出营。记着,明日装得像样些,若不想一直被圈在药房,就给我大摇大摆地进来。最好让全营上下都知道你这当朝王爷驾到!否则,以后休想再认我这个叔叔!” 说完,不等他应声,便掀帘而去。

      帐内只剩赵清水一人,他撑起身子,一瘸一拐地踱步,打量起赵瑾言帐内的陈设。

      ……

      另一边,沈韵之退出营帐后,便捧着书在门口静候。

      不时有巡逻的兵士列队经过,她每每都先避到角落阴影里,待队伍远去,才重新现身。

      又一次刚从角落转出,却正撞上从帐内出来的赵瑾言。她慌忙刹住脚步,险险停在他身前。

      赵瑾言见她神色慌张,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沈韵之赶紧摇头:“无事。”

      赵瑾广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未见异常,便转身朝校场走去。

      沈韵之在他身后暗暗松了口气,随即跟上。

      营中灯火通明,火把光影摇曳,引来飞虫萦绕。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昏黄的光晕里,身影在脚下由长变短,又由短拉长。

      一路无话。赵瑾言忽地停下脚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沈韵之正低头跟着出神,猝不及防撞上他后背。她条件反射般后退一步,身形微晃才站稳。

      “不……不好意思,元帅,属下没料到您会突然停下。”

      赵瑾言摇头:“无妨……先答话,你叫什么?”

      沈韵之挺直腰背,朗声答道:“回将军,属下沈韵之。”

      赵瑾言低声重复:“沈韵之?”

      沈韵之心头一跳,以为他品出了什么,忙补充道:“将军,可有不妥?”

      赵瑾言摇头:“没有。” 他瞥了眼近在咫尺却灯火幽暗的校场,“走吧。”

      进了校场,赵瑾言负手立于门边,问道:“可会什么兵器?”

      沈韵之心下暗叹:这么久才问,未免迟了些。面上却不敢怠慢,走到兵器架旁,取下一柄长剑:“回将军,属下愚钝,只略懂皮毛。”

      “使几招看看。”赵瑾言道。

      沈韵之慢了半拍才点头应下,随即摆开架势,舞动起来。

      赵瑾言见她于夜色中熟稔地擎起长剑,一招一式行云流水,衔接流畅,绝非仅通皮毛的样子。先前见她箭术尚可,便猜她或通武艺,未料手上功夫竟有如此根基。新兵营中,能胜过她的恐怕也寥寥无几。

      几招过后,沈韵之气息平稳地收势。

      她见赵瑾言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心下惴惴,走上前不自信地问:“元帅,可有错处?”

      赵瑾言神色平淡地看她一眼,未置可否,径自走到摆放长矛处,挑了一杆分量适中的递给她:“试试这个,看能否使得动。”

      沈韵之不明其意,伸手接过。长矛虽有些沉,但尚能持握。她试着抡转几圈,感觉尚可,便问:“元帅为何让属下试这个?”

      赵瑾言道:“观你剑招刚猛,流转自如。虽习剑日久,但我看你或许更合长矛。各家武艺本同源,若能以运剑之法驾驭此矛,假以时日,必能纯熟。”

      沈韵之又挥转几圈,带着一丝兴奋道:“属下也觉此物趁手!只是师傅当年执意让我习剑,不肯教矛法。还是将军慧眼,一语中的。”

      “师傅?”赵瑾言追问。

      沈韵之身形一僵,停下动作道:“将军有所不知,属下的师傅早年也曾行伍,后因重伤致双腿残疾,便携家眷归隐山林。属下幼时只随他学过几招粗浅剑法,聊作防身之用。” 她语速略快,心跳如擂鼓,幸而低着头,未被赵瑾言察觉异样。

      “不必紧张,随口一问。”赵瑾言道。

      沈韵之点头,暗自松了口气。

      赵瑾言又问:“舞了这许久,手腕可还吃得住力?”

      沈韵之微怔,随即笑道:“在伙房操持多时,提饭桶练出来了,这点分量,属下还应付得来。”

      赵瑾言颔首:“那便好。” 他退开几步,声音清冷地吩咐:“把我前些日子演示的那套枪法,使一遍给我看。”

      沈韵之闻言,顿时傻了眼——使给他看?当时他一心想着躲避,哪还记得清招式!

      赵瑾言见她迟迟不动:“怎么?”

      沈韵之慌忙应道:“无事,无事……” 说罢,只得凭着脑中残存的印象,硬着头皮演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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