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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纠结 ...

  •     游击随赵瑾言刚回到营帐,便迫不及待地说道:“瑾言,那小子找不到攻打齐国的理由,便将这烫手山芋抛给你,着实阴险至极!如今安阳进退维谷,难道你真要同意将她交出去?”

      赵瑾言走到书桌后坐下,端起手边的热茶啜饮一口,才缓缓道:“这难题,他确是抛给了我。但接与不接,却由不得他做主。”

      游击急了:“难道你真忍心看着安阳被朝中那群老顽固逼迫?她那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倘若赵孟现真伤了她的心,指不定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

      赵瑾言翻开一本书,神色从容:“再等等吧。”

      游击哪里等得了,焦躁道:“瑾言,你究竟在等什么?你能等,我可等不了!若你不救安阳,那我去救!就算背负赵国千万百姓的骂名,我也认了!”说罢,他抬脚就要往外走。

      赵瑾言这才抬眼看他:“游击,你这沉不住气的毛病,何时能改?”他叹了口气,“罢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放不下安阳。我的妹妹,脾性我怎会不知?纵使如你所言,她会做些危险之事,也自有分寸。她再任性,也不会弃我这个兄长于不顾。赵国的天是赵孟现,我们不过是他麾下之臣,纵使受百姓敬仰,也须听命行事。这道理,安阳岂会不懂?”

      游击知他所言在理,心绪稍平:“那你到底有何打算?”

      赵瑾言继续说道:“我岂会不救自己的妹妹?只是时机未至,急也无用。”

      游击明白他处境艰难,见他胸有成竹,也渐渐冷静下来:“瑾言,好歹给我透个底,省得我在这儿干着急。”

      赵瑾言又叹一声:“也罢,不必再等了。游击,我命你与何开即刻挑选一小队精锐,秘密前往齐国边境埋伏。切记,绝不可暴露行踪!不仅是齐国人,也包括军师他们。此去务必择羊肠小道而行,避开所有耳目。后续行动,待我号令。”

      游击见他终于有所动作,心中焦灼消了大半,问道:“那军师那边如何交代?”

      赵瑾言道:“我自会亲自去寻他,只说是派你带他们进吴山进行特训。如此,他便不会深究。”

      游击点头:“如此我便放心了。今夜子时,我便与何开带人出发。”

      赵瑾言却摇头:“明日午时再走。”

      “明日午时?那岂不太过招摇?”游击不解。

      赵瑾言唇角微扬:“要的……便是这份招摇。”

      游击虽不明其意,但见他运筹帷幄,便知他自有深谋,不再多问,只道:“好,依你便是。”他沉吟片刻,又问:“上次战役,那何开虽立了些战功,但凭他的本事进入赵家军,未免有些抬举了。瑾言,我一直没得空问你,为何如此安排?”

      赵瑾言重新将视线落回书上:“你有所不知,那何开乃是何正卿之子。如今我需要他替我办事,自然得给些好处。赵家军是军中将士人人向往之地,让何开进来,也算给何正卿卖个面子。”

      “况且,经过这几日观察,那何开确有力拔山兮之勇,胸中亦有几分韬略。若善加栽培,日后未必不能成为一员良将。”

      游击笑了一声:“原来你早有计较,难怪如此。何开的疑虑你是解了,可那小哑巴又是怎么回事?不过是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总不会又是哪位军中将领的公子吧?”

      赵瑾言道:“这个你就不必再问了,我自有道理。”

      游击“切”了一声:“谁稀罕管你。不过我看那哑巴也古怪得很,明明嗓子已好,却依旧缄口不言,也不知是装聋作哑成了习惯,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赵瑾言动作一顿,抬眼看他:“你说他嗓子治好了?”

      “你不知道?昨日老头儿就给他施了针,今早便能开口了。虽然声音沙哑难听些,但总归能听清。怎么了?”游击反问。

      赵瑾言想起沈韵之昨夜从药房出来时的古怪举动,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原以为她是在意容貌,没成想竟是刚施了针的缘故。自己还自作聪明地去“告诫”她,如今想来着实可笑。

      游击见他忽笑忽摇头,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惊疑道:“瑾言,你怎么了?莫不是魔怔了?”

      赵瑾言敛起笑意:“无妨。”

      游击狐疑地皱紧眉头,小声哀嚎:“罢了罢了,我去寻何开商议明日出兵事宜。”见赵瑾言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他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离去。

      他走后,赵瑾言又拿起书。然而目光却久久凝滞在某一页上。片刻后,他猛地合上书,起身向外走去。

      赵瑾言出了营帐,径直来到新兵营。

      门口守卫见他到来,刚要抱拳行礼,赵瑾言抬手止住他们动作,大步流星向营区深处走去。

      今日天朗气清,凉风习习,校场上却空无一人训练。放眼望去,唯见黄土铺地,铁制兵器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寒光。

      赵瑾言轻蹙眉头,负手走向营帐。刚到门口,里面便传来一阵喧哗。

      “哑巴,来抢啊!方才不是挺能耐的吗?”一个粗嘎的声音响起。

      “哈哈……”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又有人接话道:“你究竟给了何将军什么好处,竟让他徇私枉法,把你从伙房调到新兵营?这里头,怕是煞费苦心吧?”

      沈韵之冷冷地看着围住她的人群,对他们的嘲弄置若罔闻。

      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更激怒了那些想看她出丑的人。为首的那个,也是最先找她麻烦的头头,见状便上前狠狠推搡她的肩膀。

      沈韵之向后踉跄一步,随即稳住身形站定。

      那人见她依旧一副不肯服软的架势,啐了一口,粗声吼道:“装什么清高!站在你面前的,哪个不是临安城里富贵人家的子弟?哪个不是经过层层选拔才进来的?你一个伙房里烧火做饭的,还是被人从穷乡僻壤捡回来的贱命!如今不过是使了些腌臜手段巴结上将军,混进了新兵营。以为这样就能在军中立足了?呸!老子告诉你,少做白日梦了!”话音未落,他便抡起拳头朝沈韵之脸上砸去。

      沈韵之紧盯着那袭来的拳头,一动不动,暗自攥紧了拳头,准备硬接。然而未及出手,杨副使的身影骤然出现在门口,厉声喝道:“所有人!立即出来集合!”

      众人不敢怠慢,慌忙向外涌去。

      待人群散尽,沈韵之才缓缓松开拳头。

      因她刚交过军帖,明日才需随队训练,此刻倒不必出去。

      她抬手揉了揉被推搡的肩膀,指尖刚触及便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本就未愈的伤口,经此一推,怕是又裂开了。

      赵瑾言从门外走了进来,见沈韵之立在营帐中央,正蹙着眉不停地揉按肩膀。

      他负手走到她身后,问道:“伤口还未痊愈?”

      沈韵之闻声立即回头,见是他,连忙抱拳行礼。

      赵瑾言看着她:“伤口还没好?给你的药按时服用了么?”

      沈韵之不知他这突如其来的关切意欲何为,但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赵瑾言又道:“赵国军营向来以强者为尊。若你拿不出让他们心服口服的本事,只怕到死,他们也不会正眼瞧你。”

      果然,方才的动静他都听见了。

      沈韵之腰弯得更低了些,以示受教。

      赵瑾言见她这副恭顺驯服的模样,本该满意,却莫名觉得心头的火气越烧越旺——总感觉她是有意为之,故意装出这副畏惧他的样子。

      两人相对而立,一时无言。赵瑾言觉得该交代的已交代完毕,没有理由再逗留,转身便向门口走去。

      就在他即将踏出营帐时,沈韵之忽然唤道:“元帅……”

      赵瑾言脚步一顿,慢慢转过身:“有事?”

      沈韵之打开自己的包袱,取出早已抄写好的书册递给他:“这是您吩咐抄写的兵书,前些日子已抄录完毕,一直未得机会呈上。”

      赵瑾言看也不看便接了过来:“很好。既然已抄完,今夜再来我营帐取一本新的,继续抄。”

      沈韵之愕然地看着他:“元帅……您为何要属下抄写这些兵书?”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将军吩咐的事,本该默默执行,贸然询问缘由,实属不妥。

      她微垂着头,目光死死盯住自己的鞋尖。

      不熟悉她的人,或许以为她在发呆。唯有熟悉者才知,这正是她懊悔至极的神情——面上波澜不惊,心底却早已懊悔得恨不能捶胸顿足。

      赵瑾言脸上没什么表情,喜怒难辨。沈韵之也猜不透他是喜是怒。

      直到她眼睛盯得发酸,他才缓缓开口:“那些旧兵书被我翻看得差不多了,许多字迹早已模糊不清。让你誊抄一份,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

      以防万一?

      难不成……是怕他那些宝贝兵书彻底破损,才让她抄录副本?

      沈韵之无奈地闭了闭眼:“属下明白了,谢元帅指点。”

      赵瑾言若无其事地点点头。他转身欲走,却又停下脚步,回头道:“伤口不宜拖延。若想早日痊愈,还是该去药房讨副方子煎服。”说完,这次才真的离开了。

      他走后,沈韵之摸着肩膀思忖良久,最终还是决定不去找老军医。

      老军医早说过,军中汉子,遇上这等小伤小痛,是断不肯拉下脸去求药的。去了,便是示弱。

      如今她已被营中这些人轻贱鄙夷,若再让他们知晓她去了药房,只怕徒增笑柄。

      心意已决,沈韵之便取出赵瑾言给她的金疮药,简单处理了一下裂开的伤口,随后便开始默默整理自己的床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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