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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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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破局与锥心之痛
两天,整整四十八小时,江星落动用了在庆城所有能动用的人脉和资源,像梳子一样把能触及的角落都篦了一遍。然而,反馈回来的信息要么是茫然的“不清楚”、“没听说”,要么就是程式化的“张家二少爷?好像去南城分公司学习了吧?”
更让她心凉的是,许多人甚至根本不知道张家还有“张郁”这号人的存在。他就像一抹淡淡的影子,被刻意抹除在张家的繁华之外。甚至去了公安局户口本上也查不到他的存在,也许他只是自己的一场幻境。
她不死心,亲自飞了一趟南城,以洽谈合作的名义视察了张氏的分公司。她看似随意地向分公司高管问起总部是否派了人来学习,对方热情介绍了几位员工,其中绝没有一个叫“张郁”的年轻人。
真相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江星落最后一丝侥幸。张郁没有被送走,他只是被更彻底地藏了起来,甚至可能……被更严密地囚禁了。知道真相的,只有那座阴森大宅里的张家人。
而在那一家子妖魔鬼怪里,谁是最脆弱、最容易突破的一环?答案显而易见——那个被酒色财气掏空了脑子、只会仗势欺人的草包,张霖。
江星落的目光变得锐利而冰冷。她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撬开张霖的嘴。
她手下的人效率极高,很快将张霖每日醉生梦死的行程图摆在了她的面前:隐秘的地下赌场、会员制的高级美容会所、以及一家看似普通却暗藏污秽的KTV。路线固定,糜烂而可悲。
江星落亲自找到了那家地下赌场的幕后老板。对方在江家的权势面前不敢造次,坦言张霖确实常来,但赌得“很有分寸”,输赢不大,似乎极度畏惧他那个暴戾的父亲,不敢玩得太过火。
接着是那家美容院。江星落的人找到了几个常与张霖厮混的女孩,威逼利诱之下,其中一个哭哭啼啼地承认曾意外怀孕,最后是张歌出面,用十万块钱和冰冷的威胁让她打掉了孩子,并签署了保密协议。这件事虽然龌龊,但不足以彻底击垮张霖。
最后,所有的线索都聚焦在那家KTV。深入的调查终于带来了关键突破——这家KTV长期暗中向VIP客户提供毒品。而张霖,正是那里的熟客,偷偷吸食大麻和□□已有一段时间。
江星落眼中寒芒骤盛。她没有丝毫犹豫,动用关系,将这条线索不留痕迹地、精准地捅给了缉毒部门。
行动如雷霆般迅捷。KTV被连夜突击清查,老板和几名核心人员当场被捕,大量毒品被缴获。消息虽被尽力压制,但在特定的圈子里依旧引起了轩然大波。
刚刚还在包厢里吞云吐雾的张霖,接到风声后吓得魂飞魄散,几乎屁滚尿流。他再蠢也知道,沾上毒品意味着什么。这远比赌博和玩女人严重千万倍,一旦东窗事发,或者被他那个变态父亲知道,他绝对会被活活打死,甚至可能被直接扔出去,让他去坐牢。极致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他仓皇购买了最早一班飞往东南亚的机票,像只受惊的老鼠,躲进了机场附近一家鱼龙混杂、环境肮脏的小旅馆,瑟瑟发抖地等待着黎明。
就在他神经质地一遍遍检查门锁,听着窗外任何一丝异响都心惊肉跳时,沉闷的敲门声响起,如同丧钟。
他浑身一僵,颤抖着透过猫眼向外望去——下一秒,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双腿一软,几乎瘫软在地。
门外,江星落静静地站着。她似乎刚从某个重要场合离开,一身昂贵的定制风衣衬得她身姿挺拔,面容冷冽如冰雕,眼神锐利得能穿透人心。她不像来访者,更像一位降临凡间进行最终审判的女神。
“江…江小姐…您…您怎么…”张霖抖如筛糠,强撑着打开门,试图挤出一点谄媚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有…有什么吩咐吗?”
江星落懒得与他虚与委蛇,径直推开他走进房间。狭小逼仄的空间里弥漫着烟味和霉味,她扫了一眼凌乱的床铺和角落里廉价的行李箱,心中冷笑。
“KTV的事,已经彻底爆了。”她转过身,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你以为,你能逃得掉?”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张霖仅存的侥幸。他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哀求:“江小姐!江总!祖宗!求求您!饶了我!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吧!”
“生路?”江星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同看着一只蝼蚁,“可以。但我只要一个答案——张郁,他在哪里?”
张霖的哭求戛然而止,像是被瞬间掐住了脖子。他脸上血色尽失,眼神疯狂闪烁,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挣扎。出卖父亲,泄露家族的秘密,后果同样不堪设想……
江星落没有给他犹豫的时间,冷冰冰地抛出条件:“告诉我真相,我立刻安排你安全出境,给你一笔足够你挥霍的钱。从此天高海阔,你是死是活,与我无关,也与你张家无关。”她顿了顿,语气骤然降至冰点,“否则,你可以试试,是你先坐上飞机,还是先一步进去,和那个KTV老板作伴。相信我,我有很多种方法,让你后悔现在的犹豫。”
威逼与利诱,生路与绝路,清晰地摆在面前。张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瘫在地上,像一滩烂泥,声音嘶哑而绝望:“…在…在家里…地下室…最里面那间…”
“说清楚!他怎么了?!”江星落的心猛地提起,厉声追问。
“一个多月前…他…他搞鬼害我妈…我爸…我爸怒了…”张霖眼神涣散,不敢看她,“用…用那根特制的橡胶管……把他…打了个半死…然后就锁进去了…再…再没出来过…”
“没人给他治伤?!”江星落的声音带上了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没…没有…我爸不让…说…说让他自生自灭…”张霖瑟缩着。
“为什么?!张文松为什么要这么对他?!”江星落几乎是在嘶吼,她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张霖被她的气势吓得一哆嗦,闭着眼豁出去般喊道:“我爸说…说他没用了!讨不到您的欢心!用他拿点好处是没指望了!留着也是废物!还…还说…要关到他死!永远不放出来了!免得他再惹事!”
【“江小姐,要我吧。”】
少年那时的话语,带着孤注一掷的卑微和绝望,清晰地回荡在江星落的耳边。与此刻张霖的供述交织在一起,仿佛化作无数把烧红的尖刀,凶狠地、精准地刺入她的心脏,然后残忍地搅动。
原来,他那句乞求,是真的走投无路下唯一的生路指望。原来,她那一个月的“遗忘”和“忙碌”,竟真的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坠入了更深、更黑暗的地狱。原来,他因为她一时的“未联系”,就被判定为“无用”,从而遭受着非人的折磨和永无止境的囚禁。
剧烈的痛楚排山倒海般袭来,瞬间抓住了她的五脏六腑,痛得她几乎直不起腰,眼前阵阵发黑。她下意识地扶住旁边肮脏的墙壁,指尖冰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用力碾压,痛得无法呼吸。
那个少年苍白的脸孔,那双时而怯懦时而狠厉时而破碎的眼睛,那句轻飘飘的“不止挨打那么简单”……所有画面在她脑中疯狂闪现,每一个细节此刻都化作了凌迟的刀刃。
她以为她只是顺手帮了他一次,却没想到,自己竟在不经意间,成了推动他走向更悲惨境地的间接凶手。
心痛如绞,不足以形容其万一。那是一种混合着震惊、愤怒、滔天悔恨和尖锐疼痛的锥心之痛。
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勉强压下喉咙口的哽咽和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张郁…… 等着我。我来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