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见星光》我想我就是我

19、第 19 章

　　第十九章囚牢与诛心

　　江星落回国并直接找上门来的消息，像一道惊雷劈中了张文松。他立刻成了惊弓之鸟，第一时间抛下所有事务，急匆匆赶回张家大宅。

　　他没有先去应付任何人，而是径直走向那间阴暗的地下室。当看到张郁依旧被铁链锁着，蜷缩在角落里，因为久未打理而显得狼狈落魄，甚至周身散发着一种混合着霉味和伤药味的酸腐气息时，张文松紧绷的神经才略微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一丝满意而残忍的笑意。

　　“还在就好。”他低声自语，仿佛确认一件珍贵的囚品未曾丢失。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甚至亲自动手，在原有的门锁之外，又加装了一道只有他本人指纹才能开启的电子锁。做完这一切，他才感到些许“安全”。

　　接着，他去了西园。慕容安依旧痴痴傻傻地坐在窗前，对着虚空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对周遭的一切毫无反应。确认这个最大的筹码依旧控制在手，张文松稍稍安心。

　　最后，他叫来了张歌。

　　书房里，气氛凝重。张文松面色阴沉：“江星落回来了，她还在找张郁。这小子实在太聪明了，也太会借势了。如果再让他有机会攀上江家这棵大树，利用江星落的势力和影响力，后果不堪设想！”

　　张歌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爸，您说得对。绝不能再让他们接触。”

　　“所以，对外统一口径，”张文松下令，“就说张郁被我派去南城的公司学习历练了，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家里所有下人，都必须这么说！谁敢多嘴，后果自负！”他又特意叫来张霖，厉声警告：“尤其是你！在外面管好你的嘴！要是敢泄露半个字，我就停掉你所有的卡，把你彻底赶出张家！”

　　张霖被父亲眼中的狠厉吓得一哆嗦，连连保证绝不敢乱说。

　　最后，张文松看向张歌，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歌儿，看管好西园那个疯子，现在是重中之重！她是张郁唯一的软肋，只有牢牢控制住她，才能让那小畜生投鼠忌器，不敢真的发疯。否则，以他的狠劲和心机，一旦无所顾忌，会做出什么，我都不敢想！”

　　张歌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了这件事的严重性，郑重表态：“爸，您放心，我一定把西园看得死死的，绝不会出任何纰漏！”

　　布置好一切，张文松觉得还不够。他要彻底击垮张郁的心理防线，让他断绝所有念想，心甘情愿（或者说绝望透顶）地烂死在这地下室里。

　　晚饭后，他再次来到地下室。一打开门，那股浓重的异味就让他这个有严重洁癖的人几欲作呕。他嫌恶地后退一步，厉声叫来阿龙、阿虎、张妈和李婶。

　　“把他，还有这间屋子，里里外外都给我清洗干净，”他命令道。

　　下人们不敢怠慢，忍着异味，打来水，粗略地将张郁擦拭了一番，换掉了脏污的铺盖，又简单冲洗了地面。虽然依旧简陋，但至少那股熏人的气味淡去了不少。

　　张文松这才捏着鼻子，皱着眉头，重新走了进去。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张郁，一个月不见天日，少年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干裂，唯有那双眼睛，在听到动静睁开时，依旧深不见底。

　　“一个月了，反省得怎么样？”张文松冷声问。

　　张郁闭了闭眼，懒得回应这种毫无意义的问话。

　　见他不答，张文松也不恼，反而换上了一副看似闲聊的语气：“说起来，江小姐回国了，今天还来找你了呢。”

　　张郁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

　　张文松将他的细微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冷笑，继续用那种慢条斯理却字字诛心的语气说道：“不过，她也就是顺口一问罢了。这整整一个月，她可有联系过你一次？关心过你一句？你不觉得奇怪吗？”

　　张郁的指尖微微蜷缩，依旧沉默。

　　“江星落是什么人？”张文松自问自答，“她是江家未来的掌舵人，手里握着庞大资产的商业帝国，每天处理的都是国际航运、巨额投资这样的大事。上次帮你，或许只是一时觉得新鲜有趣，像看到一只特别点的宠物。但新鲜感过了，大事一忙，谁还会记得阴沟里的小老鼠呢？”

　　他顿了顿，观察着张郁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又添上最重的一把火：“哦，对了，听说江家已经在为她物色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了。豪门之间，强强联合才是正道。你对她来说，算什么？一个无足轻重、甚至可能让她觉得丢脸的过往罢了。她早就把你忘了。”

　　这些话，像淬了毒的冰锥，一根根扎进张郁的心口。虽然他自己早已做过同样的心理建设，但由张文松如此赤裸而残忍地说出来，杀伤力依旧惊人。他感到心脏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只能死死垂着眼睑，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眼中翻涌的情绪。

　　张文松见打击有效，终于图穷匕见，说出了最终目的：“既然江小姐看不上你，你对张家也就彻底没了价值。一个没用的废物，还想着出去？做梦！”

　　他俯下身，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从今天起，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哪里也别想去！我会让你在这里，无声无息地烂掉，死掉！这就是你的命！”

　　这句话，终于击穿了张郁强筑的心理防线。巨大的绝望和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如果江星落真的忘了他，如果张家不再需要他作为“□□献祭工具”，那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救出母亲的希望又在哪里？难道真的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腐烂发臭，直至死亡？

　　他的眼神终于无法控制地流露出一丝破碎和茫然。

　　张文松满意地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目的达到，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

　　厚重的铁门再次关上，然后是电子锁启动的“嘀嘀”声，以及额外加挂锁链的冰冷撞击声。

　　一声声，如同丧钟，敲在张郁的心上。

　　他听着那脚步声远去，整个世界重新被无边的黑暗和死寂吞噬，只剩下门外那一道道冰冷的锁，和他沉入无尽深渊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