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靖茶缘：镇北侯独宠辨茶女》Flylin

3、炒茶试业：沅制暖喉茶引客，微服寻茶：策遇沅茶定常客

　　天刚亮，清沅茶肆的烟囱就冒起了轻烟。柳清沅系着粗布围裙，站在灶台前，手里握着竹制茶帚，正盯着锅里的鲜叶。铁锅烧得发烫，她手腕轻扬，茶帚贴着锅壁来回翻动，鲜叶遇热发出“滋滋”的轻响，清冽的茶香很快漫出茶肆，飘到了街上。

　　“姑娘，火是不是太旺了？”春桃蹲在灶台边添炭火，圆眼睛盯着锅里的叶，生怕炒糊了，“昨天你说雨前茶要‘先急后缓’，我这炭火添得对不对呀？”

　　柳清沅头也不回，指尖触了触锅沿，又翻了把鲜叶：“再减点炭火，这会儿要缓火，不然叶边会焦，丢了兰花香。”她记着祖父茶谱里的话——“炒雨前茶，如护嫩芽，急火锁香，缓火出韵”，三年前跟着祖父学炒茶时，老爷子总说“茶是活的，得顺着它的性子来”，如今她总算把这话悟透了。

　　春桃连忙减了炭火，凑到锅边闻了闻，眯着眼笑：“好香啊！比柳家主家贡茶铺飘出来的香多了，肯定能卖好！”

　　柳清沅没说话，只是动作更稳了。待鲜叶炒至半蔫，她迅速把叶捞出来，摊在竹匾里，用手快速揉搓——这是改良的揉茶法子，比寻常手法多揉三道，能让茶汁更匀，泡出来更醇厚。她的指尖很快沾了茶绿，额角渗了细汗，却没停，直到鲜叶揉出细细的茶条，才放进竹匾里晾晒。

　　等第一批茶晾透，已是巳时。春桃搬来两张木桌放在门口，又把写着“清沅茶肆试营业，茶钱随意打赏”的木牌挂了起来，刚挂好，就见陈老丈挑着茶担走了过来。

　　“柳姑娘，开业啦？快给老朽泡杯你炒的茶，尝尝柳老匠人的手艺有没有传下来！”陈老丈放下担子，径直坐在木桌前，眼里满是期待。

　　柳清沅笑着应下，从竹匾里抓了些干茶，放进粗瓷茶盏，用沸水冲泡。茶叶在盏里舒展，茶汤渐渐变成浅绿，兰花香混着暖意飘了出来。她把茶盏递过去，又递了块粗布擦手：“老丈慢喝，要是觉得淡，我再给您加茶。”

　　陈老丈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好！好一个暖喉茶！入口清，咽下去暖到嗓子眼里，比当年柳老匠人做的还多了点韧劲，老朽这老嗓子，喝着太舒服了！”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五十文钱放在桌上，“这茶值这个价，以后老朽天天来！”

　　有陈老丈带头，路过的人闻着茶香，也陆续围了过来，你一碗我一碗地试喝，有人说“比贡茶还香”，有人直接付了钱买干茶，春桃忙着收钱递茶，笑得合不拢嘴，柳清沅也松了口气——总算没砸祖父的招牌。

　　与此同时，西市另一头，萧策换了件青布长衫，把腰间的玉佩藏进衣襟，看着跟寻常富商没两样，只有眉峰间的凌厉，藏不住常年征战的气场。赵虎跟在他身后，也换了便服，却总忍不住摸腰间的刀，被萧策瞪了一眼，才把手放下来。

　　“将军，咱们都转了两家柳家的贡茶铺了，第一家的茶掺了槐叶，第二家的直接是陈茶泡的，喝着跟白水似的，也没人敢说！”赵虎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怒气，“柳振邦和苏文轩，这是把京中人当傻子骗啊！”

　　萧策没说话，只是嗓子又干了，他摸了摸喉间，想起昨日皇帝说的“西市新茶肆”，便道：“去前面看看，听说有家刚开业的江南茶肆。”

　　两人往前走了没几步，就闻到一股清润的兰花香，顺着香味找过去，正好看见清沅茶肆门口挂着的木牌，还有围在桌前喝茶的人。萧策脚步顿了顿，目光落在灶台边的柳清沅身上——她正低头递茶，青布裙角轻晃，指尖沾着茶绿，跟上次在铺面外见的模样，多了些烟火气，却更显温婉。

　　“将军，就是这家！”赵虎刚要喊，就被萧策按住了。

　　萧策径直走过去，坐在空桌前，春桃连忙凑过来：“客官，您要喝茶吗？我们姑娘刚炒的新茶，暖喉得很！”

　　柳清沅抬头，看见萧策时愣了愣——这人看着面熟，像是上次在陈老丈帮腔时，远远见过一眼，只是今日换了便服，少了些距离感，却依旧让人不敢轻易怠慢。她笑着应下，转身泡了杯茶，递过去：“客官慢用。”

　　萧策接过茶盏，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指尖，只觉微凉。他端起茶盏，先闻了闻，兰花香扑鼻，再抿了一口——茶汤入口清冽，咽下去时，暖意顺着嗓子往下走，常年干痒的喉间，竟一下子舒服了不少。他又喝了一口，眉头渐渐舒展开，这是他回京后，喝到的第一杯合心意的茶。

　　“姑娘这茶，是自己炒的？”萧策放下茶盏，声音比在侯府时温和了些，目光落在她手边的青铜茶印上——印面“柳氏贡茶”四个字，虽小却清晰，边角的磨损，看着有些年头了。

　　柳清沅点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茶印，轻声道：“是，跟着祖父学的，这茶印也是祖父留下的，他以前是柳家的贡茶总匠人。”

　　“柳老匠人？”萧策心里一动，想起赵虎说的“柳家主家陷害旁支”，又想起茶谱里“贡茶与北疆粮草有关”的话，便又问，“姑娘的祖父，可是三年前因‘贡茶掺假’病逝的柳老匠人？”

　　柳清沅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点头，声音低了些：“是，祖父是被人陷害的，我来京城，就是想查清楚当年的事，洗清他的冤屈。”

　　就在这时，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忽然闯了过来，为首的人叉着腰，指着柳清沅骂：“好你个旁支贱女！敢在这儿开茶肆抢主家生意，还敢说主家陷害你祖父？今日就砸了你的铺子！”

　　春桃连忙挡在柳清沅身前，圆眼瞪得溜圆：“你们是谁？凭什么砸我们的铺子！”

　　“凭我们是柳家主家的人！”为首的家丁说着，就要伸手去掀桌上的茶盏，却被一只手死死按住。

　　是萧策。他没起身，只是手腕一用力，那家丁就疼得叫了起来：“你谁啊？敢管柳家的事！”

　　萧策抬眼，眼底的温和褪去，只剩凌厉：“柳家主家的人，就敢光天化日砸铺子、欺负女子？”他的声音不大，却让那几个家丁都缩了缩脖子，竟没人敢再上前。

　　为首的家丁强撑着凶气：“我们是柳家嫡小姐柳明兰派来的，你要是识相，就赶紧松手，不然柳家不会放过你！”

　　“柳明兰？”萧策眼底冷意更甚，却没再跟他们纠缠，只是松开手，斥道，“滚！再敢来捣乱，就送你们去官府！”

　　那几个家丁见萧策气场吓人，也不敢多待，骂骂咧咧地走了。

　　春桃拍着胸口，松了口气：“客官，谢谢您！要是没有您，我们的铺子就被砸了！”

　　柳清沅也连忙道谢：“多谢客官出手相助，这杯茶，我请您。”

　　萧策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放在桌上：“茶钱，还有后续可能被捣乱的补偿。我以后常来，你这茶，合我的心意。”他没说自己的身份，只想着以后多来几次，既能喝到合心意的茶，也能多打听些柳家的事，说不定这柳清沅，就是能帮他查案的人。

　　柳清沅要把银子推回去，却被萧策按住：“拿着，不然我以后就不来了。”

　　春桃连忙拉了拉柳清沅的衣角，柳清沅只好收下，轻声道：“那我给客官留着最好的茶，您想来，随时来。”

　　萧策点头，又看了眼那枚青铜茶印，才转身跟赵虎走了。

　　待两人走远，春桃凑到柳清沅身边，小声道：“姑娘，这位客官好厉害啊！柳家的人都怕他，说不定是个大人物！”

　　柳清沅摸着桌上的银子，又看了眼门口的方向，眼底满是期待：“不管是谁，他是个好人，也懂茶。说不定，他真能帮咱们。”

　　而另一边，萧策跟赵虎往侯府走，赵虎忍不住道：“将军，这柳姑娘的茶确实好，比柳家主家的强十倍！而且她还是柳老匠人的孙女，肯定知道当年的事，咱们找她协助查案，准没错！”

　　萧策点头，指尖还残留着茶的暖意：“先不急，我再去几次，看看柳家的人还会耍什么花样，也让她多信任我些。等时机到了，再提协助查案的事。”

　　他想起刚才柳清沅提起祖父时，眼底的委屈与坚定，又想起那杯暖喉的茶，心里竟生出些莫名的念头——不仅要查清楚贡茶案、粮草案，还要护着这姑娘，护着她的茶肆，护着她想洗冤的心意。

　　清沅茶肆的茶香，还在西市的街上飘着，而萧策与柳清沅的交集，也从这杯暖喉茶开始，渐渐缠上了“贡茶”与“洗冤”的主线，再也分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