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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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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启程》
时光如流水般匆匆逝去,暑假的蝉鸣声还未完全消散,小伙伴们便告别了童年的乡村小学,背着行囊踏入了镇上的初中。校园里白杨树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成长的秘密。
开学那天,孩子们像迁徙的候鸟般结伴而行。每个人的行囊都鼓鼓囊囊——母亲亲手缝制的粗布包袱里,装着够吃一周的干粮:焦黄的玉米饼、晒得硬邦邦的馒头、腌得发亮的咸菜疙瘩。条件好些的人家,还会在包袱角落塞上几块舍不得吃的饼干和糖果。老人们常说:“豆角都要离开妈妈,去外面生根发芽。”可当母亲们站在村口目送时,还是忍不住用围裙角抹眼泪。
寄宿生活就像一场全新的冒险。清晨,值日生们排着队,用竹扁担挑起装满全班馒头的尼龙网兜,晃晃悠悠地往食堂走去。网兜里的馒头互相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中午下课铃一响,两个壮实些的男生便飞奔去抬饭筐,另外两个则提着铁皮水桶去打热水。滚烫的开水在桶里晃荡,不时溅出几滴,在秋阳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下课铃就是冲锋号!整个教室瞬间进入战备状态——饭盒早已攥在汗涔涔的手心里,屁股悄悄从椅子上抬起半寸,脚尖不自觉地转向门口方向。老师要是敢拖堂,那简直是在挑战饿狼们的底线。铃声刚响,几十号人“轰”地炸开,桌椅碰撞声、脚步声、饭盒叮当响混作一团。
走廊上尘土飞扬,一群饿鬼你推我挤,跑得窗玻璃都在抖。这阵仗,连路过的野猫都吓得炸毛窜上树。
偏偏王老师不信这个邪。这位膀大腰圆的班主任自恃勇武,某日竟张开双臂想要拦截冲锋大军。结果打头的几个男生刹不住车,直接把他架了起来。老王两脚悬空,旧胶鞋都掉了一只,一路风风火火冲进了食堂,结结实实的挂在了门框上,一分钱没花,硬是搭了个顺风车。
要说抢饭界的翘楚,非大力莫属。这个平日里吃完饭就饿的男生,课间操时总像霜打的茄子,可一到饭点立时化身蛮牛,红着眼睛横冲直撞。某日中午,他冲得太急,一脚踩翻了排水渠的铁盖,整个人“咚”地栽了进去,只剩上半身露在外面。
路过的陈胜刚要伸手救援,却见大力以匍匐前进的姿势,颤巍巍举起自己的搪瓷饭盆:“别管我!快排队去!”那悲壮的模样,活像交托重要任务的战友。陈胜接过这个沉甸甸的“炸药包”,在大力期盼的目光中,肩负使命冲向食堂。而我们的主人公,还卡在排水渠里,眼巴巴地望着食堂方向,肚子叫得比下课铃还响。
陈胜至今记得,每周十几块的饭票要精打细算着用。食堂窗口永远飘着两种气味——炖芋头带着土腥味的闷香,和韭菜鸡蛋汤那股半生不熟的青涩味。
说是炖芋头,用的全是镇上冷库加工后的下脚料。铁盆里的芋头块大小不一,有些还带着没刮净的褐色绒毛,咬到嘴里总带着股挥之不去的涩味。韭菜鸡蛋汤更是敷衍,一盆浑浊的绿汤里,韭菜叶纠缠成团,像水草般漂浮着。偶尔能捞到几缕蛋花,却淡得尝不出半点蛋香。
这样的饭菜,他们硬是吃了整整四年,没有丁点的改良。直到现在,陈胜看到这两样都会吐。偶尔食堂会供应炸鱼,金黄色的鱼身散发着诱人的油香。可两块钱一份的价格,让大多数学生望而却步。实在馋得不行时,两个要好的同学就会凑钱合买一份,你夹鱼头我吃鱼尾,连酥脆的鱼鳍都要细细嘬干净。
周三的午后总是格外令人期待——有些孩子的父母会趁着赶集,捎来一包还冒着热气的韭菜盒子,或是几块裹着芝麻的烧饼。这些难得的美味,往往要掰成小块,分给要好的伙伴们尝尝。
饶是如此,大力过的很是拮据,不舍得打菜,看来继父那的日子并不好过,几乎天天馒头就咸菜,他的饭量又大,通常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而陈胜那时水土不服得厉害,看着饭盒里凝结着油花的芋头毫无食欲,就会匀给大力一些。
后来,大力的吃饭习惯渐渐变了。当同学们冲向饭堂时,唯独他慢悠悠地收拾课本。等喧闹的人潮散去,他才拎着掉漆的铝饭盒慢慢踱去。陈胜心中纳闷,饿死鬼托生的大力,如何变得从容起来了。
直到有天陈胜忘记带票折返,正巧碰上大力去吃饭。远远就看见他熟络地和打饭阿姨打招呼,那阿姨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舀菜的手格外大方。等打完饭一看,同样的价钱,大力的饭盒却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大姨说,能吃就别浪费。”大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耳根都红了。他的食量惊人,正常分量的饭菜根本填不饱肚子。后来他发现,等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再去,运气好时阿姨会把剩下的菜都盛给他。这样既不会浪费,他也不至于饿肚子。
初一开学那天,阳光透过梧桐在分班表上投下稀疏的光影。陈胜踮着脚找名字时,后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是咧嘴笑的大力,旁边站着抿嘴笑的文君。他们仨竟分在了三班,而吴广和雅雯的名字赫然列在隔壁四班的名单上。
两个教室就隔着一个楼梯转角,下课铃一响总能碰头。旧友重逢的喜悦还没持续多久,一个留着樱桃短发的女生突然站在了大力的跟前,照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拳:“呆子!还认得我不?”刘鹃的眼睛亮晶晶的,发梢在阳光下泛着栗色光泽。大力愣在原地,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那个总出现在梦中的女孩,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重新站在他面前。
这段关于青春萌动的描写非常生动,我将保留其灵动的神韵,并在细节和氛围上稍作打磨,使其更具画面感和文学美感。
初中校园像一座骤然筑起的高墙,将童年无忌的嬉闹无声地隔绝在外。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拘谨,男生们开始刻意把书包挂在单薄的胸前,女生走路时会不自觉地夹紧胳膊。倘若谁不小心与异性多说两句话,立刻便有促狭的嘘声从角落传来,像布谷鸟不合时宜的鸣叫。
在这片新生的禁忌中,唯独小丫还像儿时那般横冲直撞。有一回她跑错了教室,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扑到陈胜的背上。正埋头写字的陈胜吓得一哆嗦,钢笔尖在本子上划出一道惊惶的蓝痕。
“小丫……你干啥!”陈胜触电般弹开,手忙脚乱地整理被扯皱的衣领,脸颊瞬间像过了油似的。
“你叫我啥?”女孩儿立刻不依不饶,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是啊,到了初中了,大家都要脸,谁还好意思再喊那些奶声奶气的小名。
“哎哟!”陈胜捏着发烫的耳垂,声音压得低低的,“你……你注意点影响好不好。”
“哼,这有啥嘛。”雅雯则满不在乎地嚼着泡泡糖。粉红色的糖球在她舌尖翻了个跟头,“啪”地吹出个透明的泡泡。
阳光下,那个炸开的泡泡像极了他们正在经历的变化——看似脆弱易碎,却又带着甜丝丝的韧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