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4、第 34 章 ...
-
《逆夏灼心》
“大力,大力。”可大力就跟个木头人似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不停的咽口水,循着他的目光,陈胜看到了一抹嫣-红,竟是刘鹃的内-裤破了个洞,敏感的地方大方的敞-开着,门-户洞-开,却有说有笑浑然不觉。大力口水都掉地上了。
察觉到男生不怀好意的目光后,刘鹃脸颊绯红,立马站起身,抄起旁边的土块就扔了过来,正中大力眉心。“该!”小丫说。
没多久,刘鹃的爸爸去世了,据说是赶集卖毛蛋的路上出了车祸,整个人甩出去几米远,当场就没了,她妈抱着血肉模糊的尸体哭的撕心裂肺,无不令人动容。自此刘鹃和弟弟相依为命的跟着母亲,生活的举步维艰。
可能是同病相怜的缘故,班级里,大力有限的关注点几乎全部落在了刘鹃身上,刘鹃趴在课桌上他盯着,刘鹃在窗外发呆他也盯着,却不知如何去宽慰。
刘鹃家的屋前有一条小河,回家之前总要在桥上站一会,盯着下面的流水发呆,这个冬天出奇的寒冷,河流已凝固结冰,厚厚的冰层通透到底,蜿蜒的铺在冰层下,像一幅水墨玻璃画。思念犹如冰封的河水,永远的凝固在了儿时的时点。
“你跟着我干嘛?”刘鹃理了下胳膊上的黑袖箍,一回头却发现有人在身后,“我,我。。。”大力支吾的说不上话。
“你别再跟着我了!我到家了!”刘鹃快步走到家,生气的带上了门。大力尴尬的呆在原地,他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她而已。
遭此打击,刘鹃哀伤过度,家中事情又多,导致她身形憔悴,每日蓬头垢面,不修外表。
有一天,当吴浪当着大力的面,说李娟的乱发像毛蛋一样,却被突然暴怒的大力卡住了脖子,瞬间爆发的蛮力差点闷死他,幸亏被小伙伴们及时拉开。
“你他妈的要死啊。”吴浪沙哑的咒骂着,却是心有余悸,一向听话的小跟班竟然差点要了他的命,而他不知道的是,这次看似寻常的形容,却触碰到了大力的逆鳞。
又一天放学,大力不敢再跟在刘鹃后面,却鼓足勇气,跑到前面拦住了她,正当刘鹃错愕之时,大力从书包里掏出一样东西交给了她,目光相接欲言又止,低下头转身离开。
她打开手心,是两颗大白兔奶糖,那是大堂哥结婚的喜糖,他一直没舍得吃。刘鹃笑了。
这是那段时间,刘鹃仅有的笑容。
第二天,大力的铅笔盒里多了一只精美的千纸鹤,翅膀上有一行小字:“谢谢你。”大力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痴痴地盯了一整堂课。
然而过了年,大力心中仰慕的女生转学了,刘鹃的命运跟他一样,父亲意外去世,母亲带她姐俩远嫁外村,走的匆匆忙,一句话都没留下。
望着那张空荡荡的课桌,大力眼神茫然空洞,为此消沉了好长一段日子。
又是一年暑假,见身边不少小伙伴都学会了骑自行车,陈胜心里也痒痒的,软磨硬泡地央求二姐教他。于是,姐弟俩每天都抽空练车,大姐也常在一旁给他打气。家里那辆“大金鹿”实在太高,陈胜腿不够长,跨不上大梁,只能侧着身子掏着腿蹬,学起来格外费劲。
二姐陈静耐心有限,教着教着就忍不住发火,陈胜没少挨训。他嘴上不敢顶撞,心里却暗暗嘀咕:“这么凶,看以后谁敢娶你,等着打光棍吧!”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陈胜一走神,耳朵又被陈静拧了个正着。
“听、听着呢!”他连连讨饶。
“扶好车把,眼睛看前面就行!”陈静一边说,一边把弟弟扶上车,在后面稳稳推了起来。陈胜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笨拙而奋力地蹬着脚踏。有二姐在后面撑着,他心里踏实不少。可没骑出多远,陈静竟悄悄松了手。
陈胜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心砰砰直跳。前路茫茫,眼下只能靠自己了。他咬紧牙关,双手死死扶住车把,拼命控制车身不让它摇晃。经历了一阵心慌之后,他忽然感觉车子听话了起来——居然能控制住了!陈胜心里乐开了花,越蹬越起劲。乡野间花香弥漫,小鸟从头顶掠过,风呼呼吹过耳边,那份自在,简直无法形容。
只可惜,帅不过三秒。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还没学怎么下车啊!
这下糟了,怎么办?他在心里骂了一句:可恨的“女魔头”,教一半就撒手!陈胜不敢停下双脚,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蹬。直到累得眼冒金星,肚子都饿了,也没想出办法来。
就这样,他斜蹬着车,一口气从村西头冲到了村东头。眼看就要冲进河沟里,千钧一发之际,他瞥见吴浪和大力正在井台边拉拉扯扯,像是在争执什么。只这一分神,车头猛地一歪——“嘭!”整个人直直撞进了路旁厚厚的草垛。
歪打正着,车总算停了。
草垛哗啦一声塌下来,那边的争执也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愣住了,眼睁睁看着一个“草猴子”从草堆里钻出来。
可就在陈胜摘下挂在头发上的最后一根麦秸时,吴浪突然张牙舞爪地扑过来,不由分说又把他狠狠按回了草垛里。
“你疯了?!”陈胜又惊又怒。
“好你个陈胜,偷了我的游戏机,还敢装傻!给我还回来!”吴浪硬是污蔑他偷了收音机,一边吼一边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我没拿!”陈胜奋力辩解,身子被吴浪死死地压住,只能拼命扭动挣扎,像一条被钉在案板上的鱼。而一旁的大力还没从刚才的争执中回过神,眼神呆滞的,反复摩挲着自己那几乎不存在的短脖子。
“你们都是小偷!小偷!”吴浪歇斯底里地大喊,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陈胜被掐得眼冒金星,双腿一蹬,仿佛看见了太奶奶在招手。
就在这危急关头,头顶的“恶魔”突然惨叫一声,歪倒在一旁。陈胜顿时觉得喉间一松,连着咳了好几声,大口喘着气。
他挣扎着坐起来,只见吴浪倒在地上嗷嗷哀嚎,而陈虹像钟馗降世般立在旁边,手里攥着半块砖头,怒气冲冲地瞪着地上打滚的“小鬼”。原来,陈虹一路跟随在弟弟后面,生怕他翻了车。陈胜的傻大姐傻归傻,但从小最疼他,有事她是真敢上。
受到暴击的吴浪,哭爹喊娘地跑回了家。
没过多久,他奶奶就拉着孙子找上门来。老太太站在院门口,指着大姐就骂:“你们家这疯丫头,真是少教!成天出来祸害人,就是个扫把星!”陈定明弓着腰,连连赔不是。
一旁的王芝芬一听这话,火“噌”地就上来了:“三奶奶,您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孩子们打人是不对,大人该教训教训,但也不能这么骂人。再说了,要不是您家孙子先欺负人,能有这事吗?”说完,“砰”的一声把大门狠狠摔上。
打发走了“讨债”的,陈胜妈还是抄起了烧火棍,把姐弟俩叫到灶房教训。棍子落在大姐身上时,她只是缩着脖子“呜呜”地哭。可当棍子要落在陈胜背上时,大姐突然扑过来,用整个身子护住弟弟,嘴里“嗷嗷”直叫,不肯退让。
站在墙角的二姐冷眼看着这一切,嘴里飘出几句风凉话:“活该!整天就知道惹事,连大姐都跟着你挨打。”
陈胜心里委屈得像堵了块石头——自己明明啥也没干,平白无故挨了两顿打。而那个把他推向这条“不归路”的二姐,却像个没事人似的置身事外,陈胜敢怒不敢言。
话说陈静这个人,对什么都淡淡的,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但有一点不同——她极有主见,很少被旁人影响,理智得近乎可怕。
却说吴浪因何与大力、陈胜争执?时间须得拨回到前日。
那是盛夏一个灼人的午后,槐树枝头的知了扯着嗓子嘶鸣,声声催人困倦。吴广和吴浪兄弟俩趴在堂屋的凉席上,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父亲从县城带回的宝贝——一台银灰色的收音机。金属外壳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吴浪轻轻转动旋钮,发出的脆响悦耳动听。
“弄啥呢?”陈胜和大力推门进来。大力那张黝黑的脸上挂满汗珠,眼睛却一下子被那方盒子钉住了,再也挪不开。
“没见过吧?这叫收音机,能唱歌!”吴浪得意地晃了晃机器,“我爸从城里百货大楼买的。”
见众人好奇,他熟练地按下开关,塞进一盒磁带。随着“咔”的一声轻响,《爱的初体验》的旋律顿时炸开,充满了整个堂屋。“咋样?高级吧?”
“哎呦,真带劲!”大力蹲下身,粗糙的手指悬在半空,想摸又不敢摸。四个少年脑袋挨着脑袋,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仿佛怕惊扰了这匣子里飘出的精灵。
他们轮流摆弄着,直到暑气与音乐一同酿成了昏沉的睡意。吴浪眼皮开始打架,不知不觉靠在椅背上沉沉睡去。
等他醒来,西斜的阳光已把堂屋染成了橘红色。吴浪迷迷糊糊喊了两声“大力”,回应他的只有屋外愈显聒噪的蝉鸣。突然,他一个激灵跳起来——收音机不见了!
吴浪顿时慌了神,发疯似的翻箱倒柜。他掀开被汗水浸透的凉席,掏空积着陈米的米缸,连冷灶的灶膛都拿火钳捅了个遍。在院子里收麦粒的吴广被拉进来询问,也是一问三摇头。
“肯定是大力那小子干的!”吴浪赤着脚就冲出门去。滚烫的黄土路烙得脚底生疼,但他顾不上这些,一心只想找大力算账。
井台边,大力正专注地用铅笔刀解剖一条菜花蛇。见吴浪气势汹汹地跑来,他顺手把墨绿的蛇胆挤进嘴里,苦得整张脸都皱成了一颗核桃。
“肯定是大力那小子!”吴浪赤着脚冲出门,一心要去找大力算账。
“草嫩娘!你把我的收音机藏哪儿了?”吴浪上前一把揪住大力的衣领。
大力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弄懵了:“我不知道啊!看你睡着我就走了。”
吴浪哪里肯信,两人当即扭打作一团。大力情急之下,把手里血淋淋的死蛇往吴浪脸上一甩。那冰凉滑腻的蛇身像根橡皮筋,紧紧缠在吴浪脖子上,吓得他嗷嗷直叫。
这一下更是火上浇油,恼羞成怒的吴浪突然捡起了地上的铅笔刀!
寒光一闪,路人都吓得闭上了眼。然而预想中的鲜血并未出现——刀刃只在大力黑亮的脖颈上刮出一道白痕,露出底下粉嫩的皮肤。原来常年累月积下的泥垢,早已包浆成一层坚硬的铠甲,阴差阳错地护住了他。
这场闹剧,直到开学前才真相大白。
吴浪在抄哥哥作业时,将书包里的东西哗啦啦全倒了出来,果然是“差生文具多”,零零碎碎铺了满地。那台“失踪”了整个暑假的收音机,赫然就在其中!原来是奶奶收拾房间时,怕他乱放弄丢,悄悄塞进了书包。而整个暑假,这个书包竟一次都没被打开过。
然而,真正吸引吴广注意的,并非收音机,而是一枚随之滚落的硬币。它滴溜溜转着,最终停在他的脚边。
吴广弯腰捡起。这是一元硬币,边缘有一道明显的磕痕。看到这里,他不由皱紧了眉头,心头一沉——难道去年那件说不清道不明的事,竟是弟弟干的?
吴浪见状,猛地站起来,一把将硬币抢了回去。面对哥哥惊疑的审视,他死活不认,还梗着脖子骂哥哥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