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而渡》落终絵

100、归位

　　焚烬一巴掌拍在摊开的地图上，震得旁边水杯里的水晃了几晃。“查清楚了！‘血狼’那两个漏网之鱼，就藏在这片废弃的工业区。妈的，跟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真会找地方躲。”

　　凌寒站在电子沙盘前，手指飞快地在控制屏上滑动，调出工业区的三维结构图、热源信号分布以及近期的能量波动记录。他推了推眼镜，冷静地补充：“A区三号仓库，地下有加固结构，疑似临时据点。监测到微弱但持续的信息素信号，与‘血狼’残留数据匹配度92.7%。周边布有简易震动传感和红外警报装置，布局模式……粗糙，但有效。”

　　渡川站在两人中间，双手抱胸，目光锐利地扫过地图和沙盘上的每一个细节。他的胃部还缠着保护带，脸色也比平时略显苍白，但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与锐利，像一把即将出鞘的军刀。几天前那场关于属性秘密的惊涛骇浪，似乎已被他彻底压下，沉淀为眼底一抹更深沉的底色。他现在没时间去纠结那些，任务当前，兄弟在侧，这才是他最熟悉、也最能掌控的节奏。

　　“老规矩。”渡川开口，声音平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烬，你带一队，从西侧下水道切入，清理外围哨卡，动作要快，不要打草惊蛇。寒，无人机升空，提供全局视野和电子支援，干扰他们的通讯，必要时瘫痪警报系统。我带队从正面强攻，吸引主要火力。”

　　“得令！”焚烬咧嘴一笑，摩拳擦掌，眼中闪烁着兴奋好战的光芒，“早就等着这一天了！看老子不把那俩杂碎的屎打出来！”

　　凌寒面无表情地开始检查自己的装备，语气平淡地报出一串数据：“正面强攻预计遭遇抵抗强度中等偏高，建议优先摧毁仓库东南角的备用发电机。下水道切入路径存在三处可能积水区，深度约三十至五十厘米，注意防水。”

　　渡川点了点头，对凌寒的提醒表示收到。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胸腔内熟悉的战意开始燃烧，甚至暂时压过了胃部的隐隐不适。他看向一直安静地坐在角落阴影里的顾临渊。

　　顾临渊没有参与战术讨论，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面前摊开着一台超薄的加密终端，屏幕上流动着复杂的数据流。他看起来依旧有些清瘦，脸色在终端屏幕的冷光映照下显得有些透明，但那双浅色的瞳孔深处，却仿佛有风暴在无声地凝聚。Enigma的秘密曝光之后，他们之间似乎有了一层看不见的薄膜，但此刻，在任务面前，那层薄膜薄得几乎不存在。

　　“临渊，”渡川的声音放缓了些，“外围警戒和后续的信息素追踪，交给你了。确保没有第三只‘老鼠’溜掉，也别让不该来的人打扰我们清理门户。”

　　这是最关键的一环。顾临渊的能力，无论是作为“顾问”的分析策划，还是作为“Enigma”的某种……未知力量，都是确保任务彻底、干净完成的最大保障。

　　顾临渊从数据流中抬起眼，目光与渡川在空中交汇。没有言语，但一种无形的默契和信任在瞬间达成。他极轻地点了下头，声音清冷而肯定：“嗯。路线已规划，干扰屏障十分钟后启动。”

　　足够了。渡川收回目光，环视眼前的焚烬和凌寒，三人眼中是同样的坚定和杀伐之气。瓴城F4，或许内部有了新的秘密和变化，但当利刃指向共同的敌人时，他们依旧是那把无坚不摧、令各方势力胆寒的尖刀。

　　“行动！”

　　命令下达，如同按下启动键。焚烬像一头猎豹般悄无声息地潜入夜色；凌寒的手指在控制屏上化作残影，无人机悄然升空，无形的电子波开始笼罩目标区域；渡川检查了一下佩枪，带着一队精锐，如同暗夜中的幽灵，向着废弃工业区的方向疾行而去。

　　顾临渊依旧坐在阴影里，终端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他闭上眼睛，无形的精神感知如同水银泻地，以他为中心，向着工业区蔓延开去。那些粗糙的警报装置在他“眼”中如同孩童的玩具，巡逻哨兵的位置、心跳、甚至情绪波动都清晰可辨。他“看到”焚烬如同鬼魅般解决掉第一个暗哨，“听到”渡川带领的小队如同利刃般撕开夜幕，逼近仓库正门。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仓库内，“血狼”残存的二头目和他的贴身保镖正焦躁地等待着接应的船只。他们如同惊弓之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们紧张不已。

　　突然，仓库顶棚传来一声轻微的异响。

　　“什么声音？”保镖猛地举枪对准上方。

　　二头目脸色一变：“不好！快……”

　　“撤”字还没出口，仓库大门伴随着一声巨响，被暴力炸开！硝烟弥漫中，渡川的身影如同战神般率先冲入，手中的突击步枪喷吐出精准的火舌，瞬间放倒了门口两名试图反抗的匪徒。

　　“一个不留！”渡川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内回荡，冰冷而充满杀意。

　　几乎在同一时间，仓库侧面的一个检修口被撞开，焚烬如同猛虎下山般扑出，手中军刺划出致命的寒光，直取那名保镖。凌寒的声音通过微型耳机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东南角发电机已标记。剩余敌人数量：五。注意，目标人物试图从地下通道逃离。”

　　战斗在瞬间进入白热化。枪声、怒吼声、金属碰撞声在废弃仓库内激烈回荡。渡川和焚烬配合默契，一个火力压制，一个近身搏杀，如同高效的杀戮机器，迅速清理着负隅顽抗的敌人。凌寒的无人机在头顶盘旋，不时投下闪光弹或烟雾弹，扰乱敌方视线，并为渡川和焚烬提供最佳的射击角度。

　　顾临渊“看”着这一切。他的感知锁定着那个试图从隐秘地下通道溜走的二头目。就在二头目以为自己即将逃出生天，脸上露出一丝狂喜时，一股无形的、冰冷彻骨的精神威压如同巨网般当头罩下！

　　二头目的动作瞬间僵住，仿佛被冻僵的鱼，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大。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无数根冰针刺穿，意识一片空白，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然后，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此路，不通。”

　　下一秒，通道出口处的渡川如同鬼魅般出现，枪口稳稳地指向了瘫软在地、目光呆滞的二头目。

　　战斗很快结束。仓库内恢复了死寂，只剩下硝烟味和血腥味弥漫。匪徒全部被击毙或制服，主要目标被生擒。

　　焚烬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血污，走到渡川身边，看着地上那个明显精神已经崩溃的二头目，咂了咂嘴：“老顾出手了？这也太利索了，一点表现机会都不给咱们留啊。”

　　渡川收起步枪，没有回答，只是通过耳机沉声道：“目标捕获，现场清理。”

　　“收到。外围安全。接应车辆三分钟后到达。”顾临渊清冷的声音传来，听不出任何波澜，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精神干预只是随手为之。

　　凌寒的声音也随即响起：“数据采集完成。确认无信息素残留泄露风险。”

　　渡川走到仓库门口，夜风吹散了他身上的硝烟味。他抬头望向远处黑暗中某个看不见的方向，那里，顾临渊应该正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胃部的隐痛似乎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的、任务圆满完成后的踏实感，以及一种更深层次的、难以言喻的安心。无论顾临渊是Alpha还是Enigma，他都是顾临渊，是他可以绝对信任的搭档，是瓴城F4不可或缺的大脑和……定海神针。

　　焚烬和凌寒也走了过来，三人并肩站在仓库门口，看着远处驶来的车辆灯光。

　　“收工！”焚烬长长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畅快的笑容。

　　凌寒低头检查着终端上的数据，嘴角也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夜色中，瓴城F4的身影挺拔如松。风暴或许未曾远离，秘密或许依然深藏，但只要他们四人同在，利刃归位，这瓴城的天，就塌不下来。

　　（第一百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