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尘光中走来》我想我就是我

15、第 15 章

　　第十五章温顺的獠牙

　　初中部的走廊光洁如镜，映照着少年们鲜活的身影。周星尘抱着两摞厚重的作业本，沉默地跟在周星曜半步之后，像一道忠诚却无言的影子。这是他们之间常态化的景象——周家大少爷两手空空，神态倨傲；而养子周星尘，则承担着所有琐碎与负重。

　　周星曜将周星尘“书童”的职责发挥到了极致，而周星尘也将他的身份和这位哥哥”愚蠢”的利用到极致：

　　·作业代笔的“艺术”：数学试卷的最后一道压轴题，周星尘能在十分钟内写出三种解法。但替周星曜写时，他会选择最繁琐、步骤最多的一种，并在关键处“不经意”地留下一个计算“失误”。这个失误足够隐蔽，不会被判作弊，但又足够让周星曜在老师讲解时，因为无法理解其逻辑而暴露无知，引来几声无奈的叹息和同学隐秘的窃笑。周星尘低着头，仿佛在为“哥哥”的失误感到羞愧，只有紧抿的嘴角泄露一丝极淡的嘲讽。

　　·课堂上的“提示”：历史课上，老师提问一个冷门知识点。周星曜在桌下急躁地踢周星尘的椅子。周星尘微微侧头，用气声快速报出一个错误的年代。周星曜信心满满地大声回答，引得全班哄堂大笑。看着周星曜涨红的脸，周星尘面无表情地转回身，在笔记本上，于那个正确的年代旁，画下一个小小的、只有自己能懂的标记。
　　·考前“辅导”的陷阱：大考前，周星曜照例要求划重点。周星尘会“尽职”地整理出一份详尽的提纲，但会巧妙地将几个必考的核心难点，隐藏在大量次要信息中，并“善意”地提醒：“哥，这些可能有点难，要不先放一放？” 周星曜通常会从善如流地放弃。结果可想而知。事后面对周星曜的怒火，周星尘只会拿出那份看似完美的提纲，眼神无辜而困惑：“我都整理出来了，可能是哥你没注意到……”

　　在周星曜的社交圈里，周星尘是他的“所有物”，也是他树立权威的工具。

　　· “跑腿”的学问：周星曜会使唤他去买最贵的饮料，然后当着他的面，只喝一口就扔进垃圾桶，笑着说：“哥赏你了，可惜你不配。” 周星尘会默默捡起来，不是喝掉，而是在无人的角落，将瓶子精准地扔进标有“周鸿儒项目捐赠”的回收箱。他用这种微不足道的方式，宣泄着对周家虚伪慈善的鄙夷。

　　· “玩笑”的代价：一次，周星曜和朋友们在篮球场，故意用球猛烈砸向场边等候的周星尘。球重重砸在他的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周星曜和朋友们哈哈大笑。周星尘慢慢直起身，捡起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拍了拍灰尘。

　　他拿着球一脸谦卑地走到哥哥面前，下一秒，他手腕微不可查地一抖，球以一种诡异的角度落下，精准地砸中了场边周星曜新买的、限量版运动鞋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污迹。周星曜的笑容僵在脸上。周星尘立刻上前，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慌乱：“对不起，哥，我没拿稳。” 周围瞬间安静，没人能证明他是故意的，那看似巧合的角度和力度，成了周星曜只能咽下的闷亏。

　　·信息的“过滤”：周星曜热衷于打听各类小道消息和八卦，并以此作为谈资。周星尘是他最主要的信息源。周星尘会提供真实的信息，但会巧妙地过滤掉关键背景。比如，他会告诉周星翰A同学的父亲是某部门官员，却“忘记”说明其正被调查。导致周星曜上前巴结时，碰了一鼻子灰，还险些给周家惹来麻烦。

　　外人看来，周星尘温顺得近乎麻木。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是何等景象。

　　·精准的角色扮演：他清晰地知道自己何时该低头，何时该沉默，何时该露出那种恰到好处的、带着依赖和畏惧的眼神。这层“温顺”的外壳，是他最好的保护色，也是他暗中行事的最佳掩护。他将所有的情绪——恨意、愤怒、不屑——都压缩成一块坚硬的核，深埋在心底，外面覆盖着厚厚的、永不融化的冰层。
　　·权力的暗中观察：他冷眼旁观周星曜的愚蠢、周鸿儒的算计、苏曼君的虚荣。他不再仅仅被动承受，而是开始主动分析这个家族的权力结构、运行规则和每个人的弱点。他将周家视为一个需要攻破的堡垒，而他自己，是潜伏在最深处的间谍。
　　·力量的秘密汲取：深夜，那间狭小的下房就是他的王国。台灯下，他啃读着远超同龄人理解范围的书籍，法律条文、商业案例、心理分析……知识是武器，智慧是铠甲。他像一块贪婪的海绵，吸收着一切能让他强大的养分。每一次为周星曜“服务”，都让他更深刻地理解“权力”的运作方式，也让他更坚定地要将其颠覆。

　　周星尘的反击，从来不是情绪化的宣泄，而是经过精密计算的“事故”。

　　·他会在周星曜准备向父亲炫耀某个“自己想到”的浅薄商业点子时，提前“无意”地在周鸿儒能看到的地方，留下几页关于该行业深入分析的笔记残页。结果自然是周星曜在父亲面前显得无比幼稚，而周星尘则收获了周鸿儒更深一瞥——那眼神里，有审视，也有对其“潜力”的重新评估。
　　·他会在周星曜欺负了某个不起眼但背景复杂的转学生后，“不小心”将消息透露给那个学生护短的兄长。周星曜莫名其妙挨了顿揍，却始终查不出是谁泄密。

　　周星尘游走在危险的边缘，他的每一次“咬人”，都小心翼翼，确保伤口不深，但足够让周星曜感到疼痛和憋屈，却又抓不到任何把柄。

　　他不再是那个只会默默承受的五岁孩童。他是周星尘，一个将温顺刻在脸上，将獠牙磨砺在心中的复仇者。他潜伏在仇人的巢穴里，一边扮演着无害的影子，一边用他独有的、隐秘而尖锐的方式，一点点地切割着捆绑自己的绳索，并等待着，给予这个家族致命一击的时刻。他的成长，是一场在黑暗中进行的，静默而激烈的自我锻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