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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 5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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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审讯室的烛火被夜风卷得摇曳,铁镣拖地的声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柳承业被铁链缚在刑架上,鬓发凌乱却依旧抬着下巴,眼底满是桀骜:“仅凭半块玉佩和一个流放犯的名字,就想定我的罪?许将军、宁将军,未免太可笑了。”
许逸将残缺的名录拍在案上,指尖按在“苏墨”二字上:“苏墨已被我们找到,他亲口承认是你重金请他伪造手谕,篡改军饷账目。前主簿攥着你的玉佩而死,玄甲卫统领也已招供,你还想狡辩?”
柳承业忽然低笑出声,笑声嘶哑难听:“你们以为扳倒我就结束了?太天真了。那三百将士的死,不过是冰山一角。”他猛地抬眼,目光扫过两人手腕上的锁链,“你们二人一个是罪臣之后,一个是边关弃将,凭什么觉得能撼动真正的根基?”
宁绪周身气压骤降,手按在腰间佩刀上:“背后之人是谁?”
“想知道?”柳承业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城郊西山废营,午夜时分,自然有人告诉你答案。不过……能不能活着回来,就看你们的命了。”
话音刚落,他突然猛地撞向身旁的立柱,鲜血瞬间从额头涌出,竟当场自尽。许逸上前探查时,人已没了气息,只在他袖口摸到一张揉皱的纸条,上面只写着“西山废营”四字。
“他是故意引诱我们过去。”许逸捏着纸条,眉头紧锁,“大概率是陷阱。”
宁绪抽出佩刀,刀身映出烛火的微光:“就算是陷阱,也必须去。三百将士的冤屈,不能就此石沉大海。”他看向许逸手腕上的锁链,那是两人身份的烙印,也是彼此羁绊的证明,“你敢去吗?”
许逸抬手,锁链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眼中燃起决绝:“有何不敢?”
当夜,两人未带一兵一卒,只携兵刃便赶往西山废营。废营早已荒废,断壁残垣在月光下如同鬼影,风穿过残破的窗棂,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刚踏入营门,四周突然亮起无数火把,箭矢如密雨般射来。
“小心!”宁绪一把将许逸推开,自己却被一支淬毒的箭矢射中肩头,剧痛瞬间蔓延开来。许逸反手挥刀斩断袭来的绳索,护在宁绪身侧,却见黑暗中走出一队黑衣蒙面人,个个身手矫健,招式狠辣。
两人背靠背厮杀,锁链在激战中不断碰撞,既是束缚也是默契。许逸的刀势凌厉,宁绪的剑法刁钻,可蒙面人数量太多,且悍不畏死。宁绪肩头的毒性逐渐发作,视线开始模糊,动作也慢了下来。
“快走!”许逸一刀劈开身前两人,想拉着宁绪突围,却见一名蒙面人手举重锤,朝着宁绪后脑砸来。他想转身格挡,却被两名黑衣人死死缠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重锤落下。
宁绪猛地回头,挥剑挡开重锤,却因力气不支被震得后退数步,胸口又中了一刀。他踉跄着扶住断墙,看向许逸,嘴角溢出鲜血:“别管我……查下去……”
话音未落,数名蒙面人扑了上来,将宁绪死死按住。为首的黑衣人走到许逸面前,声音沙哑:“宁将军留下,许将军可以走了。告诉黎渊,这只是开始。”
许逸红了眼,挥刀想冲过去,却被更多黑衣人包围。他看着宁绪被强行拖拽着消失在黑暗中,肩头的鲜血在地面拖出长长的痕迹,而自己却被死死缠住,只能听着宁绪的挣扎声渐渐远去。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蒙面人才撤去。许逸浑身是伤地瘫坐在地,手腕上的锁链冰冷刺骨,那是他与宁绪并肩作战的见证,如今却只剩他一人。他攥紧染血的佩刀,眼中满是血丝:“宁绪,我一定会找到你。”
而此刻,被囚禁在暗室中的宁绪,正忍受着毒性与伤痛的双重折磨。黑暗中,一道身影缓缓走近,声音带着熟悉的阴鸷:“宁将军,我们又见面了。”暗室里没有一丝光亮,潮湿的霉味混着铁锈与血腥气,呛得人喘不过气。宁绪被铁链缚在冰冷的石壁上,手腕与脚踝的皮肉早已被磨得溃烂,血珠顺着锁链往下滴,在地面积成小小的血洼。
肩头的箭伤未作任何处理,淬毒的伤口早已红肿发黑,毒素顺着血液蔓延,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五脏六腑般剧痛。蒙面人没有给他任何水和食物,只有冰冷的刑具轮番落在他身上——烧红的烙铁摁在他的肩胛,皮肉滋滋作响,白烟伴着焦糊味弥漫开来,宁绪咬紧牙关,冷汗浸透了衣衫,却硬是没发出一声呻吟。
“说不说?许逸的软肋是什么?黎渊朝堂的漏洞在哪里?”黑衣人提着沾血的皮鞭,狠狠抽在他的背上,鞭痕瞬间凸起,渗出血迹。宁绪猛地抬头,眼底布满血丝,嘴角却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们…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话音刚落,一根细针被狠狠扎进他的指尖,钻心的疼痛让他浑身颤抖。黑衣人狞笑着转动细针,直到指尖鲜血淋漓:“宁将军倒是硬气,可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能硬到什么时候。”
他们用冷水浇透他的全身,让他在刺骨的寒意中忍受毒素的灼烧;用钝刀划破他的手臂,看着鲜血一点点流失,感受生命力逐渐抽离。宁绪的意识在剧痛与虚弱中反复沉浮,眼前时而闪过许逸并肩作战的身影,时而浮现三百将士殉国的惨状,这信念支撑着他,始终没有松口。
不知过了多久,暗室的门被推开,一道微光射了进来。那道熟悉的阴鸷声音再次响起:“宁将军,何必如此固执?只要你归顺,不仅能免受这些苦楚,还能报仇雪恨。”
宁绪艰难地抬眼,视线模糊却依旧锐利:“我呸…叛徒…不配谈报仇。”
黑衣人似乎被激怒了,挥手示意手下:“继续。直到他肯说为止。”
新一轮的折磨再次开始,鞭抽、烙铁、针刺…宁绪的身上早已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意识渐渐涣散,可他死死咬着牙,哪怕嘴唇被咬破,鲜血灌满口腔,也未曾吐出半个字。他知道,自己一旦松口,不仅对不起许逸与黎渊,更对不起那些枉死的将士。
暗室里,只有刑具碰撞的声响与压抑的喘息,宁绪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可那双眼睛里,却始终燃着不肯熄灭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