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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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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光微亮,太和殿的烛火已燃至尽头,留下满地残蜡。许逸与宁绪借着晨光活动着被锁链束缚了一夜的手腕,红痕依旧清晰,碰撞间的金属声响在空旷的殿内格外清脆。内侍送来朝服与早膳,两人默契配合着穿戴完毕,便随着前来传旨的侍卫前往大理寺。
大理寺卿早已率属官在门前等候,见二人手腕相连,眼中虽有讶异却未敢多问,恭敬地引着他们步入卷宗库。“陛下吩咐,关于三年前边疆三百将士殉国案与军饷私藏案的所有卷宗,二位将军可随意查阅。”
许逸与宁绪分工明确,一人翻阅将士阵亡名录,一人核对当年军饷账目。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泛黄的纸页上,尘埃在光束中飞舞。“你看这里,”宁绪忽然指着账目上的一处签名,“当年负责登记军饷发放的主簿,在案发后不到一月便以‘染疾’为由辞官,去向不明。”
许逸凑近细看,那签名的墨迹边缘隐隐有修改痕迹,“而且这几笔大额支出的凭证编号,与存档的底册对不上,像是后补的假凭证。”两人正欲进一步核对,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侍卫神色慌张地闯入:“二位将军!宫中急报,皇后殿下在凤仪宫行刺陛下,陛下……陛下重伤!”
许逸与宁绪心头一震,顾不得多想,循着锁链的牵引快步冲出大理寺。御道上的宫人神色惶恐地四散避让,两人一路疾奔至凤仪宫,远远便望见殿内一片狼藉,黎渊身着的龙袍被鲜血浸透,正扶着殿柱站立,而江墨手持一柄短剑,剑身还在滴着血,眼神中满是混乱与绝望。
“陛下!”许逸失声惊呼,刚要上前,却见黎渊抬手制止了他。江墨踉跄着后退一步,嘴唇颤抖:“他们说你要背叛黎国,要将我送往敌国和亲……我不信,可他们拿了你的手谕……”
黎渊深吸一口气,无视胸口不断涌出的鲜血,一步步朝着江墨走去。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却眼神坚定,在江墨面前站定后,不顾对方的挣扎,伸手扣住他的后颈,强制吻了上去。江墨的身体瞬间僵住,短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眼中的绝望渐渐被震惊取代。
“蠢货,”黎渊松开他,气息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朕若要弃你,何必等到今日?那些手谕是伪造的,有人故意挑拨你我……”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险些栽倒。许逸与宁绪连忙上前扶住他,目光扫过殿外隐在廊柱后的黑影,心中已然清楚,幕后黑手不仅针对朝堂旧案,更在觊觎皇权,而江墨,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
“快传太医!”许逸扶住摇摇欲坠的黎渊,对着殿外厉声高呼。宁绪则警惕地扫视着凤仪宫四周,方才廊柱后的黑影虽已消失,但那一闪而过的衣角纹样,让他心中有了几分猜测。江墨回过神来,扑到黎渊身边,指尖颤抖地想去触碰他的伤口,却又怕加重伤势,泪水混着慌乱滚落:“陛下,是我错了,我不该轻信他人……”
黎渊虚弱地抬手,拭去他脸颊的泪水,声音低哑却带着安抚:“不怪你,是有人处心积虑设局。”话音刚落,太医便提着药箱匆匆而入,迅速为黎渊处理伤口。许逸与宁绪对视一眼,悄然退出殿外,锁链碰撞的轻响压得极低。
“方才那黑影的衣角,是玄甲卫的制式纹样。”宁绪沉声道,“玄甲卫直属于陛下亲管,如今却有人敢借他们的身份行事,背后之人定然位高权重。”
许逸颔首,眉头紧锁:“江墨提到的伪造手谕,是关键线索。我们即刻回大理寺,查当年负责伪造文书的匠人,同时调阅玄甲卫近期的动向记录。”两人加快脚步返回大理寺,却发现卷宗库中关于文书匠人的记载已被销毁大半,仅残留一张残缺的名录,上面标注着“苏墨”的名字,旁注“擅仿帝王笔迹,后被流放”。
“苏墨……”宁绪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忽然想起一事,“三年前军饷案案发时,负责审核文书的官员中,有一人是户部侍郎柳承业的门生。而柳承业,恰好与被流放的苏墨是同乡。”
许逸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看来柳承业脱不了干系。我们去提审柳承业的门生,同时派人追查苏墨的流放之地。”两人刚安排好人手,一名大理寺属官匆匆来报:“二位将军,方才有人在城郊破庙发现一具尸体,随身携带的信物表明,正是失踪的前军饷主簿!”
两人即刻赶往城郊,主簿的尸体早已冰冷,胸口有一处致命刀伤,手中却紧攥着半块玉佩。许逸捡起玉佩细看,玉佩上刻着的“柳”字已被鲜血浸染。“这是柳承业的随身玉佩款式。”宁绪一眼认出,“看来主簿是发现了柳承业的秘密,才被灭口。”
正当两人梳理线索之际,宫中再次传来消息:黎渊伤势稍稳,命他们即刻入宫议事。两人赶回皇宫,刚踏入寝殿,便见江墨侍立在黎渊床前,神色愧疚。黎渊见他们进来,开门见山:“玄甲卫统领已被控制,他招认是柳承业以他家人相要挟,命他派人挑拨你与江墨的关系。”
“陛下,我们已查到柳承业与苏墨、前主簿都有关联,他极有可能是军饷案与将士殉国案的幕后主使。”许逸汇报道。
黎渊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传朕旨意,将柳承业及其党羽捉拿归案,大理寺全力审讯,务必查清所有真相,还三百将士一个公道!”
许逸与宁绪领旨谢恩,转身离去时,手腕上的锁链轻轻碰撞,这一次,不再是尴尬的束缚,而是并肩追查真相的默契。只是他们都清楚,柳承业背后或许还藏着更深的势力,这场风波,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