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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手机里嗡嗡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刚哭完声音里还带着鼻音,“喂”

      电话那头是高三五班的班主任,“李老师,我们班级这边,出了一点问题,您能先过来一趟吗?”

      电话那头乱糟糟的一团,但是她言语里的着急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我看了一眼镜子中的我,眼皮红肿,早上的妆已经全花了。我洗了一把脸,出门之前还是把那个笔记本塞进了自己的包里。

      我抄近路从学校侧门进来的,自然没发现停在校门的消防和警车。

      晚课间本应该是学生最活跃的时候,但是我刚进教学楼就发现不同了。所有班级学生都呆在自己位置上。

      我心里一紧,三步并作两步,我猛地推开高三五班的们,“陈晓呢!”

      我心理的那种不安越发的强烈,本该坐在那里的人,座位空荡荡。

      代班老师看到我,立刻拉着我去了楼顶,本该紧锁的天台入口此刻大开,像是欢迎异世界的人到来,明明快到夏天了,可是这股风还是吹得我身上冰凉。

      风很大,吹得陈晓的校服鼓起来,像一只摇摇欲坠的风筝。

      她坐在天台边缘,双腿悬空,脚尖轻轻晃着,仿佛只是在课间发呆。可她的眼神是空的,像被抽走了灵魂。

      班主任的声音已经哑了,还在机械地重复着:“陈晓,你下来,有什么事情我们好好谈……”

      可陈晓只是摇头,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笑。

      我往前一步,风猛地灌进喉咙,呛得我发不出声音。

      “陈晓。”

      她终于动了动,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我身上。

      “李老师。”她轻轻叫了我一声,声音轻得像羽毛,下一秒就会被风吹散。

      我死死攥着包带,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你过来。”我说。

      她歪了歪头,像是真的在思考,然后笑了。

      “老师,你说过,对的人会站在前方等你。”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那是我上周对她说过的话。

      可她现在坐在那里,身后是深渊,前方……没有人在等她。

      “可我等不到了。”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

      “陈晓!!!”

      我死死地盯住她,那天咖啡馆外的那个男生不是她爱慕的人,而是杨希和喜欢的人,杨希和是陈晓父母去世后陪在身边长大的唯一一个朋友。而班主任接到杨希和出车祸的通知的时候,陈晓正在办公室问问题。

      所有参与艺术集训的学生都在那一辆大巴上。

      于是办公室的老师都开始纷纷联系确定名单,怕有自己的学生在里面。

      那一刻,陈晓的世界轰然倒塌,她的耳边都是旁边同学的对话。

      “你是不是之前喜欢过杨希和?”

      “喜欢咋了,我还能陪她去死啊?”

      这句话像一把刀,直接刺进陈晓最脆弱的神经。杨希和是她生命里唯一的光,而现在,有人轻描淡写地否定这份感情的价值。

      她上去给了那个男生一拳头,对方似乎被激怒。

      “你和她玩得好,你去陪她一起啊。”这句话彻底击垮她的理智。她的大脑瞬间被愤怒和绝望占据。

      对方也似乎被激发怒火,“你和她玩的好,你去陪她一起啊。”

      她冲上去给了那个男生一拳,不是因为恨他,而是因为恨这个世界。

      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父母离世的那天,站在医院走廊,看着医生摇头,看着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

      为什么所有人都能这么冷漠?为什么杨希和要遭遇这些?

      我知道,即使现实中杨希和还活着,她的恐惧已经吞噬了现实

      我往前走了一步,风把我的头发吹得凌乱,可我的声音很稳:“杨希和躺在医院里,还没醒。”

      陈晓的脸色瞬间惨白。

      “她要是醒了,发现你不在了,你觉得她会怎么样?”

      她的嘴唇颤抖着,眼泪流得更凶。

      “她不会原谅你的。”我盯着她,一字一句,“就像你永远不会原谅自己一样。”

      陈晓的呼吸急促起来,像是被掐住了喉咙。

      “陈晓,你知道我为什么当心理老师吗?”

      她怔住。

      “因为我也曾经坐在天台上,觉得这个世界烂透了。”

      风突然停了,世界安静得可怕。

      “可后来有人告诉我——活着才能等到答案。”

      陈晓的眼泪无声地流下来。

      “杨希和还没醒,可你呢?你连等她醒来的勇气都没有吗?”

      旁边的消防员抓住机会,一把扯下来陈晓,她抱着我哭了很久。

      第二天学校不仅没处理我工作时间擅自离校的过失,还特意给了两天假期,奖励我成功劝退轻生学生;学校公关的效率很高,几乎没有传出任何风声。

      9

      十七岁的陈晓在某些方面其实很像沈犹清,总是笑着,坚定、美好、热烈,有着一腔孤勇的勇气。

      我救下了十七岁的陈晓,可是却没有救下十七岁的沈犹清。

      梦里,天台上的主角已然变成了我,

      我故意伸开双手装作想要一跃而下的样子。

      沈犹清朝我伸手,声音发紧:“李安乐,下来。”

      我没回头:“你管我做什么?”

      沈犹清陪我一起坐在栏杆边:“废话,小爷不管谁管?”

      我突然觉得很讽刺,我这个父母不管,没有朋友的人,他又有什么资格管,“沈犹清,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伟大?救世主当上瘾了?”

      沈犹清脸上有些挂不住,我看到他的耳朵尖开始泛红,“放屁!你他妈给我下来!”

      我回过头去看他,眼神确实鄙夷,,“凭什么?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救我?你懂什么?”

      沈犹清一把拽住我手腕,力道大得发疼,:“我是不懂!但我知道,你要是跳下去,小爷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松手!”

      沈犹清死死攥着不放,声音低下来:“李安乐,你听着——我不是什么好人,我也没想当谁的英雄。但你死了,我会很难过。”

      “……你难过,关我什么事?”

      “因为我喜欢你,够不够?”

      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这是个梦又好像不是梦。

      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的:沈犹清喜欢李安乐。

      沈犹清,你是一束光。

      可光,怎么能属于黑暗呢?

      只是我满身污泥,怎么可以让那样美好的沈犹清喜欢我,我不允许。

      他的未来明朗热烈,我的未来向死而生。

      其实沈犹清是一个很好的同桌,他会偷偷在我的桌子里塞花生牛奶,会转弯抹角的夸他自己,会在每个周末变着法地想让我去他家玩,会不好意思地说我很好很好。

      那年,他在暴雨里背我去医院。我发着高烧,意识模糊,却记得他脖颈上的温度,烫得吓人。

      他说:“李安乐,你别睡!”

      可我真想睡啊。睡着了,就不用看见他为我打架留下的伤,不用听见他妈妈深夜的叹息,不用在每次考试后看他偷偷把自己的分数改低——就为了和我排在同一张成绩单上。

      我的习题册上不知道再次被谁写满了恶俗难听的诅咒,我其实已经习惯了这种把戏,从小到大,闭着眼更难听的话比这样难堪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可是每当我看到沈犹清安慰我的时候,“安了,安了,没关系的。”,我又觉得似乎这个世界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他怕我难过怕我不开心,表面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可是私下会去找到谁的恶作剧,替我出头;甚至不惜和班里同学决裂,比起开始的时候的众星捧月,也有流言开始传出:沈犹清是因为和李安乐呆久了才这样,更有甚者不惜揣测我和他睡了多少次,才能得到这样一个狗腿子。

      我和他同桌两年,从没有吵架拌嘴生气过。

      唯一的一次,是我毅然决然把他推出了我的世界。

      事情的导火索在于班费丢失,周沫一口咬定是我拿的,“平常就数你最穷酸,谁都不搭理,实际上自己骨子里下贱到什么样子。”

      “上节体育课,全班人都去上课,只有你拿乔不上,班里就你一个人,不是你是谁。”

      “她就是扫把星,一出生就这样,怪不得爹妈不要她,我要是他爸妈,还不如一头撞死。”

      我就静静的看着,她笑得刻薄,看我不说话,就越觉得自己占理。

      我突然把手中的水笔猛地扎向她,眼神冰冷,周沫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不敢动弹,四周的议论声小了很多。

      班长眼见着事态即将无法控制,就出来打圆场,“资料费可能是被放在哪里,我回头再找找,安乐你别生气,大家就是有点着急。”

      “那刚才怎么不说,现在知道说了,所以刚才是死了吗?”我毫不客气,

      “怎么刚才所有人都是死了吗?”我提高音量。

      周沫可能是看到有人帮自己说话,不死心回嘴,“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我一把把她按在墙上,尽我最大的力道掐住她的脖子,她几乎喘不上气。

      周围的人看到我发狠的样子,没人敢动,人性就是这样,欺软怕硬,生怕我的怒火波及到他们。

      沈犹清刚从小卖铺回来,手里还拿着给我带的一包牛奶。

      看到这一场面,瞬间丢了牛奶,过来扯开我,我不收手,眼睛里只是盯着他,眼神质问他我做错了吗,可是心里压抑得越久,反弹越厉害。

      他眼看扯不开我,只好一把我推开,周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我看着他们所有人,只觉得他们可悲又可笑。

      转身想要离开教室,沈犹清想拉住我,我躲开了,手僵在半空,那句"安了安了"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颤抖的喘息。

      我转身就走,听见身后周沫歇斯底里的尖叫:"疯子!你们看见了吧!她就是——"

      "闭嘴。"

      沈犹清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教室瞬间死寂。

      可是我出了学校,又能去哪里呢。

      沈犹清,你看啊,这个世界那么大,怎么就没给我留下什么呢。

      沈犹清总说:“李安乐,你要往前走。”

      可他知道吗?我每走一步,脚底都会渗出血来。那些血渗进泥土里,长出的不是花,而是带刺的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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