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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棋落惊风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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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苑刺杀事件,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泼入一瓢冷水,瞬间在京畿之地炸开。皇帝震怒,严令彻查,一时间,宫内造办处、侍卫统领衙门乃至雍王暂时协理的内务府相关司署,皆有官员被停职查办,风声鹤唳。
然而,真正的风暴眼——苏砚秋的府邸,却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平静。
臂上缠着细麻布的苏砚秋,正与萧远山在书房对弈。棋枰之上,黑白子纠缠厮杀,一如眼下局势。
“雍王近日闭门谢客,称病不出。”萧远山落下一子,声音低沉,“倒是撇得干净。”
苏砚秋执白,指尖棋子轻敲枰面,目光却不在棋盘:“他以退为进,意在混淆视听。陛下虽未明言,但心中疑窦已生,此刻按兵不动,才是对他最大的压力。”
“他在等什么?”
“等我们出错,或者……等北境的消息。”苏砚秋眼神微冷,“林惊鸿‘伤重静养’,北境军务暂由副将代理。若此时戎族再生事端,或军中稍有动荡,便可坐实他‘伤重难支’,甚至可将延误军机之罪,间接扣在我这‘旧帅’头上。届时,他再出面‘稳定局势’,一举多得。”
正说话间,颜青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外,面色凝重,递上一封密函。“北境八百里加急,并非军报,是林将军以私人印信发出。”
苏砚秋拆开迅速阅览,眉峰渐渐蹙起。信上言,军中近日确有流言,称林惊鸿伤势沉重,恐难再胜任统帅之职,更有甚者,提及当年苏砚秋在北境时,曾与某些戎族部落有过“秘密约定”,暗示其与此次戎族异动脱不开干系。流言来源隐秘,查之不尽。
“果然来了。”苏砚秋将信递给萧远山,“双管齐下,既要动摇北境军心,又要将通敌的污水泼回我身上。”
“其心可诛!”萧远山拳骨握得发白。
苏砚秋却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开始凋零的秋叶,沉默片刻,忽然道:“是时候了。”
他转身,目光清亮决然:“颜青,将我们之前搜集到的,关于永王残余势力与宫内某些人暗中往来、以及雍王母族私下整理前朝兵械图谱的证据,择其要害,不动声色地透给陛下的人。”
颜青眼神一凛:“此举是否会打草惊蛇?”
“就是要惊他这条蛇!”苏砚秋语气斩钉截铁,“他布局深远,我们若一味防守,只会被他牵着鼻子走,陷入被动。唯有主动落子,搅动风雨,逼他应对,方能让他露出破绽。”
他顿了顿,继续部署:“远山,你即刻持我信物,秘密前往京畿大营,去见刘老将军。他是我父亲旧部,忠直可靠。不必多言,只让他提高警惕,确保京畿兵马,不受任何不明调遣。”
“好。”萧远山毫不犹豫。
“另外,”苏砚秋看向颜青,“想办法,让雍王知道,我已经注意到了‘天工阁’的图谱,并且……对御苑刺杀时,他身上佩戴的那枚新得的蟠龙玉佩,很感兴趣。”
颜青瞬间明了:“引蛇出洞?”
“是逼他动起来。”苏砚秋眼神锐利如刀,“他若不动,我们如何寻隙破局?这盘棋,总不能一直让他执先手。”
命令既下,各方悄然动作。
不过两日,皇帝案头便多了几份看似不起眼,却内容惊心的密报。同时,京畿大营的巡防路线悄然变更,戒备明显加强。
而雍王府内,原本称病不出的雍王,在听闻关于“天工阁”与“蟠龙玉佩”的风声后,终于再也坐不住。据眼线回报,书房内传来瓷器碎裂之声,当夜,更有数名神秘客卿深夜入府,密谈至天明。
山雨欲来风满楼。
苏砚秋收到各方反馈,神色平静。他独自一人坐在棋枰前,将一枚白子,轻轻落在棋盘天元之位。
这一子,看似无关大局,却瞬间改变了整个棋局的势态,杀机四伏。
“棋已落下,”他轻声自语,仿佛在与无形的对手对话,“接下来,该你了。”
窗外,秋风骤起,卷起漫天枯叶,乌云缓缓汇聚,遮住了星月之光。一场更大的风雨,即将席卷整个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