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世》非南迫

15、 惊险

　　夜色更深，雨势渐歇。

　　神社社务所内，短暂的温存无法驱散深入骨髓的寒意，但一种比秋雨更冷的预感，如同附骨之疽，缠绕在两人心头。

　　“这里不能久留。”落逸率先打破沉默，他的耳朵微微动了动，在捕捉风雨之外的什么。

　　江言点头，他同样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正在紧。“清理者失手，下一次来的不会是这种货色。”他指的是档案库里那个被轻松解决掉的家伙。

　　组织不会在同一种失败上重复犯错。

　　“东边，穿过那片居民区，有个旧码头。或许能找到办法离开B市。”江言低声说，这是他之前调查“信使”线索时，无意中记下的一个可能的退路。

　　“走。”落逸言简意赅。

　　两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破败的神社。

　　就在他们即将穿过一条狭窄巷道，进入居民区的前一刻，走在前面的落逸猛地抬手，制止了江言的脚步。

　　太静了。

　　连野猫的叫声、虫鸣都消失了。空气凝滞，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

　　落逸示警的同一瞬间，一声极其轻微的、不同于雨滴的破空声袭来！

　　“噗——”

　　一枚细如牛毛的毒针，钉在了落逸刚才头颅所在位置的砖墙上，泛着幽蓝的光。

　　两人迅速贴墙隐蔽。不是大口径狙击步枪，而是更隐蔽、更恶毒的微型弩箭或气动武器，专为暗杀设计。

　　“不止一个方向。”落逸眼神冰冷，快速判断着，被包围了。”

　　巷道前后，隐约出现了几道模糊的身影，动作协调，封锁了所有退路。

　　江言和落逸背靠背，能感受到对方肌肉的紧绷和心脏剧烈的跳动。

　　绝境，真正的绝境。

　　“看来，B市的秋夜，注定要留下我们中的一个了。”江言扯了扯嘴角，试图用玩笑驱散死亡的压力，但声音里的干涩出卖了他。

　　落逸没有回应玩笑，他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枪，声音低沉而坚定：“那就杀出去。能走一个是一个。”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求生或许也是求死的火焰。

　　没有多余的交流，在第一个踏入攻击范围的刹那，两人同时动了！

　　江言不退反进，手中匕首划出一道冷光，直取对方咽喉！

　　落逸则是简单粗暴的代名词，强悍的力和速度，硬生生撞开另一侧的敌人，枪口喷出短暂的火焰，虽被对方以诡异身法避开，却强行打开了缺口。

　　江言和落逸则将背后交给对方，依靠对彼此战斗节奏的惊人理解，勉强支撑。

　　落逸替江言挡下致命一击，肩胛传来骨裂般的剧痛；江言则千钧一发之际，用一枚微型爆破物阻断了侧面袭向落逸的刀刃。

　　雨水、血水混合在一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每一步都踩在深渊的边缘。

　　实力和数量的差距是残酷的。落逸因肩伤动作稍滞，一名暗棋的利刃眼看就要刺入他的后心。

　　“小心！”江言瞳孔骤缩，想也不想地扑过去。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在雨声中异常清晰。

　　江言身体一僵，低头看着从自己肋下透出的刀尖。鲜血迅速染红了衣物。

　　“江言！”落逸的嘶吼声破碎而绝望，他反手一枪毙了那人，接住江言软倒的身体。

　　缺口出现，代价惨重。

　　剩余的人继续逼近，眼神冰冷，不带丝毫波动。

　　落逸抱着江言，眼中第一次出现了近乎疯狂的赤红。他不再试图突围，而是将江言护在身后，举枪对准前方，准备进行最后的、同归于尽的搏杀。

　　“呜——呜——呜——”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骤然划破了夜空的寂静！数量不少，正朝着这个方向而来。

　　敌人的动作齐齐一顿，互相对视一眼。大规模的警方介入，不在计划之内，会暴露组织，为首者做了一个手势。

　　下一刻，如同出现时一样突兀，几名暗棋迅速后撤，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巷道阴影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压力骤然消失，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浓重的血腥味。

　　落逸愣了一瞬，立刻明白这不是救援，只是意外的干扰。

　　他迅速检查江言的伤势，刀伤很深，失血严重，但或许避开了立即致命的内脏。

　　他死死按住伤口，将几乎昏迷的江言背起，朝着原本计划的旧码头方向走去。警笛声是催命符，也是暂时的护身符，必须利用这短暂的空隙。

　　“撑住……江言，你给我撑住……”落逸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他背着江言，一步一步，踏入更深沉的夜色。

　　旧码头在望，泊着几艘破旧的渔船。风雨未停，前途未卜，追兵未尽。

　　落逸清楚地知道，他不能再失去背上这个人。他们的命运，从那个雨夜的档案库开始，就已经死死捆绑在了一起，坠向不可预知的深渊，或是……渺茫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