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游戏，他们的地狱》宁茶三分苦

2、被送进精神病院

　　“怎么回事？”为首的一个医生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扫过现场，瞬间就锁定了一脸惊慌、正要逃离的方初和那名男生。

　　“不！我们不是……”方初试图解释，但他的话被彻底淹没。

　　“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医生一声令下，另外几名护工模样的壮汉立刻冲了上来，不由分说，一左一右架住了方初和那个还在拼命挣扎的男生。
　　“放开我！你们搞错了！我只是搭错车了！我不是精神病！放开！”那名男生激烈地反抗着，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变调，双腿胡乱地蹬踹。
　　相比之下，方初反而显得异常“安静”。

　　他不是不想反抗，而是在被抓住胳膊的瞬间，他再次试图催动体内那股闪电的力量。

　　却惊骇地发现，那股力量如同石沉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一种更深沉的，源于无力的寒意，从他的脊椎一路蔓延到头顶。
　　架着他的医生感受到他的“顺从”，反而用一种带着些许“了然”的语气，对着还在死命挣扎的那个男生说道：“你是不是，我们最清楚。”

　　这句话，平静，笃定，不带任何情绪，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具杀伤力。

　　它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轻易地否定了你作为一个“正常人”的全部自我认知。

　　“我不是！你们凭什么抓我！我要报警！！”男生几乎是在哭喊。

　　而那个最先喊叫的干瘦病人，此刻正得意洋洋地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仿佛欣赏自己导演的一出好戏，嘴里还喃喃着：

　　“抓住了，抓住了，我立功了……”

　　方初没有再挣扎，也没有再辩解。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扇正在他面前缓缓关闭的、沉重的铁门，门外的世界，连同他精心策划的复仇，在那一线逐渐消失的光亮中，彻底远去。

　　他被一股强大的、不容抗拒的力量，半拖半架地拉进了森冷的院区深处。

　　复仇之路尚未开始，他先一步，成了这座白色牢笼里的，“第1001号病人”。

　　方初的沉默，并未平息他身边那个男生的抗争。

　　被两个护工死死架住胳膊，拖向那扇如同巨兽之口的铁门，恐惧化作了更激烈的挣扎。

　　“放开！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我真的不是精神病人！”男生声嘶力竭地吼着，额头青筋暴起。

　　“我可以证明！我有身份证！学生证！就在我包里！你们看一眼啊！”

　　他试图扭动身体，想去够背后的背包，但这个动作在护工看来，只是病情发作的又一次证明，反而被更用力地制住。

　　走在旁边，那个为首的脸色沉郁的医生，闻言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没有探究，没有疑惑，只有一种见怪不怪的麻木。

　　他用一种近乎宣判的、冰冷的语气说道：“每个被送进来的人，一开始都这么说。他们都想尽办法证明自己‘正常’。”

　　他停下脚步，抬手指向旁边那个最初喊叫、此刻正得意洋洋跟着队伍的干瘦病人，对男生，也像是对一片死寂的方初说：“你看他，他会承认自己是精神病吗？”

　　医生像是为了佐证自己的话，随口问那个干瘦病人：“喂，你说，你是不是精神病？”

　　那干瘦病人立刻挺起胸膛，脸上焕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彩，用一种庄严而神秘的语调大声宣布：“我不是精神病！我是超级英雄！我是被派来监督你们的闪电侠！”

　　他还滑稽地做了个奔跑的姿势，引得旁边几个病人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你看，”医生转回头，目光重新落在面如死灰的男生脸上，语气带着一种残酷的“逻辑”。

　　“在这里，声称自己不是精神病，恰恰是最普遍的精神病症状之一。你的学生证、身份证，只能证明你过去的身份，证明不了你此刻的精神状态。”
　　“你如果真的没有精神病，为什么要坐着专属精神病人的公交车来到这里，那多少脑子还是有点问题的。”

　　这番话如同最后的判决，彻底击溃了那个男生的心理防线。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在这个独特的地方，自证清白的逻辑被完全扭曲、颠覆。

　　你越是激烈地反抗，越是试图证明，在医生眼里，就越是病入膏肓的表现。

　　他眼里的光熄灭了，挣扎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软了下来，只剩下无声的泪水滚落。

　　方初将这一切听在耳中，看在眼里。

　　他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湮灭。

　　他明白了，在这里，语言是无效的，证据是可笑的。

　　这是一个用另一套规则运行的世界，而他们，已经被强行划入了“需要被管理”的那一类。

　　他不再看向门外，而是将目光投向院内——惨白的墙壁，装着铁栅的窗户，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气味，以及那些穿着统一病号服、行为各异的身影。

　　他的复仇，他刚刚获得的力量，仿佛都成了一个遥远而模糊的梦。

　　护工推着他，和那个彻底放弃抵抗的男生，一起跨过了最后一道门槛。

　　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彻底合拢、落锁。

　　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走廊里，如同敲响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丧钟。

　　走廊深处，那个自称“闪电侠”的病人，还在用跑调的嗓子欢快地唱着不成调的歌曲，歌词含糊不清，只有最后几个字反复回荡：

　　“……我是超级英雄……来拯救你们啦……嘻嘻……”

　　这声音，在方初听来，是这个世界对他，最尖锐、最彻底的嘲讽。

　　方初和那个仍在低声啜泣的男生——现在他知道他叫李明——被护工带着，穿过一条长的，弥漫着刺鼻消毒水气味的走廊。

　　墙壁是单调的惨白，顶灯发出嗡嗡的电流声，将每个人的脸都照得毫无血色。

　　最终，他们在一扇编号为“307”的铁门前停下。

　　护工拿出钥匙串，哗啦作响地打开门锁。

　　“进去吧，这就是你们的房间。记住作息时间，晚上不要大声喧哗。”护工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安排货物入库，随后便将他们推了进去，铁门再次“哐当”一声锁上。

　　房间比想象中宽敞，但异常简陋。

　　五张铁架床分列两侧，中间是一条狭窄的过道。

　　空气中除了消毒水，还混杂着一股汗味和某种难以名状的陈旧气息。

　　而房间里的景象，更是让方初的心沉到了谷底。

　　那个在门口喊叫、自称“闪电侠”的干瘦男人，正披着床单，在靠门的那张下铺上扎着马步，嘴里发出“咻咻”的拟声词，仿佛在积蓄能量。

　　方初此刻还存在疑惑，他转头看了看门锁。

　　这人刚才是怎么进来的？

　　难道他也有异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