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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

      子裳进了武德司,一个身着浅绿衣衫的女子围到子裳身边,看着子裳身上的伤口,眼睛发红好似马上要哭了。

      这人是潇音,是照顾子裳饮食起居的丫鬟,上一世她被人一杯毒酒害死,子裳再见潇音,心里说不出的温暖。

      武德司衙门各部皆在忙碌,子裳回屋休息,再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武德司侍从来报,刑部已经抓到了画像上的人。

      子裳听到这消息有些惊讶,“这么快?怎么抓到的?”

      “此人受了重伤,藏入四平街一处无人住的民房中,因闻到血腥味,被邻里举报,刑部的人把他抓了”侍从道。

      “知道了,备马去刑部!”子裳道。

      “还有,副指挥使回来了!”侍从道。

      武德司副指挥使叫西门宴,和子裳在军营中从小玩到大,是多年好友。

      孩童时期,子裳和西门宴都跟随父亲生活在军营,后来皇帝忌惮子裳和西门宴父亲的军权,便让两位将军把子裳和西门宴送到宫中养育。

      名为养育,实为质子。

      质子当着当着,成了皇帝杀人的爪牙。

      “多难搞的犯人啊,又是刑部又是武德司,在醉香楼下面隔一会儿就跑过一队人!搜了一晚上,吵死了!”一个身穿红色衣袍的少年挪进了屋子,少年高鼻梁,唇角上翘,任何表情都似在笑,一双桃花眼,看狗也深情,一张俊俏脸上,此时却有几道抓伤,伤口发红,渗出血来,他吊儿郎当的,进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此人便是西门宴。

      “西门侯爷这是怎么了?被猫挠了?”潇音看西门宴的脸,不由得笑出声。

      “别提了,昨日去醉香楼,两个花魁为了抢我,打了起来。我不忍心她们伤心,就说我的两个小心肝呀,你们别生气,生气就不美了……都是我的错,”西门宴压低嗓子,学自己如何哄着她们说话,“后来我让她们一人扇我一巴掌,消消气,就打成这样了……”

      潇音听着,扑哧一声笑了。

      “笑!笑!迟早把你的牙笑掉了!”西门宴懒洋洋的说。

      子裳给自己扣上暗绿色腕带,便往出走。

      “你去哪儿,带上我……”西门宴屁颠屁颠跟了出去。

      ……

      刑部大牢门口,一小吏和西门宴在门口等着子裳。

      “郡主侯爷您来了”小吏的人殷勤将子裳和西门宴以及宋缘深引进门,刑部大牢里面曲里拐弯,阴暗潮湿,气味难闻,宋缘深早早拿着手帕捂住口鼻。

      二人跟着小吏七拐八拐才进来,到了审讯室,在椅子上坐下。

      隔着刑具火盆,一个黑衣少年双手被绳索所缚,吊在刑具上,此时浑身已经血肉模糊,他穿着黑色武德司侍从衣衫,很多地方已经破损,刑房光线很暗,黑衣少年低着头。子裳怔怔地看着这人,有一瞬间,这个少年的身影和符栖拉住自己衣袖的身影完美重合在了一起。

      “抬起头我看。”子裳说着,旁边的火盆发出燃烧的噼啪声。

      “嘿,小子,聋了啊!”衙役一声大喝,刑架上的少年才慢慢地抬起了头。

      少年一双凤目漆黑,深不见底。

      是符栖,那个十年后将陈国覆灭的皇帝。

      “这人招了没?西围村的事情是不是和他有关?”西门宴好奇问。

      “还没”那小官面露难色,“但在他身上发现了这个!”

      小官拿起一旁的一本沾血的书,书名是《春景游》。

      是傻根从货郎那里买的书。

      “唉,你看谁呢?”西门宴不乐意地指着符栖。

      符栖看着子裳的脸,像是在辨认经久未见的熟人一般,却不说话。

      拿鞭子的一衙役见符栖看不该看的人,扬手便是几鞭子,皮开肉绽。那少年却是哼都没哼一声。

      “哎呦,看着怪疼的……”西门宴装模作样,看着符栖的伤口,觉得瘆得慌。

      子裳起身走到符栖面前,两个手指捏起符栖沾着血迹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

      符栖蒲扇般的睫毛给他的眼睛蒙上一层阴影,他这眼睛好看的很,像是暗夜中反映着圆月的深井一般。

      “那天让你出去找人,你遇上什么麻烦了吗?”子裳问。

      符栖顿了顿,出乎意料的,他摇摇头,“没有遇上什么麻烦!”

      “那是为何没有去武德司找大夫来?”子裳又问。

      符栖低垂着眼眸,却不答话。

      “你身上受这么重的伤,怎么回事?”子裳压低声音,换了个问题问。

      符栖仍不答话。

      “西围村悬崖边的铁笼子怎么回事?是你被关在里面,还是你把什么人关在里面?”子裳捏着符栖下巴的手,逐渐收紧。

      符栖疼的,呼吸有些急促。

      “这小子一句话不说,依我说抽鞭子都是轻的,应该给上大刑”那小官说。

      子裳从符栖脸上移开了手,便招呼小官道,“此人武德司要带走……”

      “此人身涉西围村灭村案件,武德司带走不妥吧?”一个身穿暗青色官府的男子走来,声音冷毅,不容质疑。

      来人是刑部侍郎,沈止。

      “沈大人要和我抢人?”子裳觉得有趣。

      “与官员有关的案件,交与武德司审理,西围村村民案,应顺天府或刑部审理,这案犯若需移交武德司,还请指挥使出具文书!”沈止道。

      听沈止如此说,子裳笑意更甚,退了几步坐回椅子上,“既然沈大人如此说,那我在刑部审案子也是可以的!”子裳对着身后武德司侍从摆摆手。

      武德司侍从会意,持鞭站到符栖面前,一鞭下去,皮开肉绽。

      符栖却哼都不哼。

      “呦呵,是个硬骨头!”西门宴觉得有趣。

      沈止见子裳和西门宴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知道理讲不清楚,气得拂袖而去。

      小吏给子裳和西门宴递了茶水。

      另一边,符栖一鞭接一鞭的捱着,仍是一声不吭,他眼眸低垂,疼得皮肉都在发抖,眼底暗红,湿漉漉的,似要滴出血来。

      一旁拿着鞭子的衙役有些发怵,武德司拷打果然名不虚传,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却出血不多,不至于打多了把人打死,却能让犯人清醒着痛苦。

      衙役听说过,一般人,挨十鞭子,便什么都招了。

      可这犯人也硬气的很,一声不吭,这么半天,挨了有百余鞭。

      “郡主侯爷!人晕了!”武德司侍从道。

      西门宴打了个哈欠,“这里没什么工具,审起来效率太低!”

      子裳起身,走到符栖身前,手指探到他的手腕,符栖体内,内气全乱,受了很重的内伤。拉开他身上的衣服,除了鞭痕外,他身上很多旧伤,伤口皆被利刃划开,有千百道伤,像是长期被刑虐……

      子裳对符栖的来历更感兴趣了。

      除了旧伤外,还有一些新的伤痕,伤是勒痕,勒痕很细,深入血肉,像是钢丝所至。

      子裳猜测,符栖从西围村离开后,除了遇到天字卫队的侍从外,还遇到了一伙更厉害的人,是这一伙人把符栖重伤。

      继续看符栖的伤痕,突然从他身上骇人的伤口中看到一片虫子的翅膀,翅膀沾了血,被染成猩红色。

      子裳将虫翅夹起,递给身边的武德司侍从,“查一下是不是村民身上的蛊虫。”

      符栖轻轻咳嗽一声,似乎牵动了他身上的伤口,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他抬眸,看向了子裳。

      “他醒了,继续打!”子裳看着符栖的眼睛道。

      瞬间,符栖深潭般的眼眸一下暗了。

      而后,子裳转身,招呼西门宴离开,离开时候,叮嘱武德司侍从,“留两个侍从看着,当心此犯被什么人灭口!”

      “是!郡主!”

      ……

      刑部停着一辆马车,车边站着一个老太监。

      “奶奶的,他怎么来了?你就说我不在!”西门宴转弯看到老太监,马上躲起来。

      车外是皇帝身边的人,宝公公。

      他笑眯眯的,干瘦干瘦,长得人模人样,却不干人事。

      子裳走上前,宝公公给子裳行了一礼。

      他笑眯眯的看着子裳,“听说,西围村的案子,犯人抓到了?”

      “抓到了!”子裳道。

      “疫病如何解毒救治,查清了吗?”宝公公问。

      “还没有!”

      “陛下今日特意遣老奴来问,子裳郡主可要经心”宝公公凑近,低声道,“你知道利害关系的,十年前,陛下遇到过此病,皇族因此病殁了不少贵人,这是陛下的心病……这次陛下一听此病,就想到了十年前,说无论如何,也要查清此病如何医治!”

      宝公公凑的更近,低声说,“子裳郡主应该知道,这毒今天能出现在都城边的村里,明天就能出现在皇宫里……”

      十年前,当今陛下还是皇子,北国军队攻入皇宫,掳走了宫内皇族上百人,十年前,子裳在皇宫城破之后,带着公孙家的军队,一路北上救回了皇族。

      救回的皇族,受尽屈辱,死伤大半,其中很多皇子公主就是得了西围村那样的怪病。

      此事,一直是皇帝的心病。

      “子裳知道!还想请旨,让武德司全权彻查此事!”子裳道。

      宝公公一副了然的表情,把圣旨从小太监手里拿了过来。

      子裳下跪接旨。

      “陛下只给子裳郡主三天的时间,若是什么都查不到,就要由老奴为郡主分忧了!”宝公公说完,笑眯眯的上了马车,啼声一响,马车远去。

      “老东西说什么?”西门宴凑到子裳身边。

      子裳把圣旨递给西门宴,“拿着圣旨,把符栖提到武德司。”

      “符栖是谁?”西门宴问。

      “西围村那个犯人……”子裳无奈道。

      二人说着,刑部门口驶过来几个运尸体的板车,尸体被白布盖着,是顺天府核实死者身份后,运来刑部准备剖验的。

      子裳摆摆手,叫停了板车,掀开白布,布下是无头尸体,尸身已经涨大,恶臭不断。

      子裳用刀割了一块尸身上的腐肉,放在手帕中。

      ……

      符栖被带上了武德司的马车,他全身疼痛难忍,觉得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挣扎着起身,睁开眼,看到坐在一边的子裳。

      子裳居高临下的看着符栖,她面无表情,好似对世间任何事情都不在乎,但在她眼眸中,符栖看出了一丝不着痕迹的疲惫。

      “醒了?”子裳看着符栖,他蜷缩在自己脚下,像一条湿漉漉的、被雨淋过的野狗,只是他的脸太美了,乌黑的头发沾着血,贴在他的脸上,他因疼痛,浑身轻轻发抖。

      谁能想到,这是上一世灭掉子裳的军队,当了皇帝的符栖?

      “醒了我们好好谈谈,告诉我西围村的事,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子裳道。

      “你想知道什么?”符栖哑声说。

      “让村民得病的原因是什么?此病如何医治?”子裳问。

      听到子裳问这件事,符栖笑了,他直视子裳的目光,眸中却有无尽悲伤,“那种病,没得治”

      “是吗?”子裳慢悠悠拿出一只手帕,手帕中包着什么东西,臭不可闻。

      子裳展开手帕,是一块腐肉,“这是从村民身上割下来的,被咬可以发病,我猜,沾了这个肉也可以……”

      符栖看着那腐肉,下意识想躲开,子裳身子前倾,手臂紧紧压着符栖的脖子,两人近在咫尺……

      而后,将腐肉按在符栖伤口上,狠狠压了进去。

      “不要……”符栖低声道,似在祈求,可是晚了。

      他疼的闷哼一声,脸色一瞬间泛白,像是死人脸上的灰白色……

      子裳迈过脚下的符栖,下了马车,将手中的手帕丢入火把,烧成灰烬。

      “车上的人,关起来,离他远点,别碰他……”子裳对马车边的武德司侍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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