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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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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如同剥洋葱,一层层揭开,每一层都让她泪流满面。
奶奶所做的一切,从编织守村人的谎言,到签下那份绝望的契约,都是为了保护她。
甚至在生命的最后,还在为她铺路,试图减轻她的负担。
“所以,我既是那个世界的‘锚点’,现在又要成为你指定的‘看守者’?”赵大花整理着思绪。
“可以这么理解。‘锚点’是基础,维系那个碎片世界的存在。‘看守者’是职责,负责维护它的稳定,处理因我偶尔逸散的力量可能造成的……小麻烦,比如之前的洪水。”
守山人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放弃‘看守者’的职责,但代价是失去我对那个碎片世界的‘屏蔽保护’。以你目前粗糙的‘锚定’技巧和那个碎片本身的脆弱性,它很可能在我无意识的气息影响下迅速崩溃,或者被其他游荡的……‘东西’发现并吞噬。”
又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赵大花感到一阵无力。
但她看着第三视角下,那个现实中麻木、疲惫、灵魂之火摇曳欲熄的自己,又想起那个世界里,奶奶最后安详却冰冷的面容,以及那些虽然恐惧她却也真实存在的马赛克村民……
她突然意识到,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那个碎片世界,她都像是在挣扎求生。
现实中是精神的窒息,那个世界里是物理和规则层面的危机。
但那个世界里,有奶奶用生命为她换来的“力量”和“可能性”,尽管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和责任。
“我……接受。”赵大花的意识传递出坚定的信号,“但我需要知道具体该怎么做?还有,我能回去吗?回到那个身体?”她指了指现实中那个瘫坐着的自己。
守山人似乎对她的果断接受并不意外。
“‘看守者’的职责,你会在履行中慢慢体会。首先是熟悉那个碎片世界的‘规则脉络’,学会感知和梳理能量,这需要时间和你自身的领悟。至于回去……”
悬浮在现实场景上方的意识视角猛地被拉近,意识瞬间投入了那个瘫坐着的赵大花体内。
“……当然可以。”
……
赵大花猛地睁开眼。
剧烈的眩晕感,灵魂被强行塞回狭小容器的挤压感让她一阵恶心。
她依然坐在那张工学椅上,眼前是刺眼的电脑屏幕,身体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僵硬酸痛。
窗外,城市的喧嚣声、汽车鸣笛声隐隐传来,提醒她已回归“现实”。
但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脑海深处,多了一个微小的、旋转的“点”。
那像是一个意识的接口,透过它,她能模糊地感知到另一个世界的存在——那个泥泞的村庄,那些凝固的马赛克景象。
同时,一股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暖流,或者说能量,在她体内缓缓流动。那是在碎片世界里获得的“怪力”的残留?还是作为“看守者”的凭证?
她抬起手,看着这双属于二十八岁社畜的手,尝试性地轻轻捏了捏桌上的一个金属笔筒。
“咔嚓。”
笔筒侧面赫然出现了几道清晰的指印裂纹。
赵大花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松开手。
力量……真的带回来了部分?
就在这时,电脑屏幕上,《守村人》的游戏文件夹突然自动闪烁了一下。
赵大花鬼使神差地移动鼠标,点了进去。
原本空白的游戏日志文档里,自动浮现出一行字,既不是她设定的字体,也不是她惯用的颜色,是一种赵大花从没见过的字体,那字迹仿佛透着一种古老的、非人的韵味:
【职责一:梳理‘基石’(村庄)能量淤积,时限:三日(碎片世界时间)。逾期或失败,可能引发地动或能量潮汐。】
下面还附带了一个极其简略的、类似能量流动的示意图,指向村庄的几处地点,其中一处,赫然就是村口那棵老槐树。
赵大花看着这行字,又感受着脑海里那个连接着另一个世界的“点”,以及体内流淌的微弱能量,终于彻底明白——
社畜生活,或许应该暂时告一段落了。
而她的新工作,“时空碎片看守者”兼“非自愿契约承担者”,已经……正式上岗。
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混合着泡面和尘埃的空气,再缓缓吐出。
然后,她重新坐直身体,目光落在那个闪烁的《守村人》文件夹上,眼神复杂,却不再迷茫。
“好吧,”她低声自语,像是给自己打气,又像是接受了命运,“先从……梳理能量开始。”
行动开始之前,赵大花还是很在意守山人的那个自称。
那个存在,表现如此非人——翻个身就能引发灭顶之灾,说话非男非女,裹在黑袍里看不清形貌,还能把人的意识抽离塞进“第三视角”。这样的存在,偏偏自称“守山人”。
这个“人”字,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味?
仅仅是它漫长生命中某个阶段留下的习惯性自称?
还是说,在某个遥远的过去,它也曾是“人”?或者,这个称谓本身就蕴含着某种限制或规则,就像神话里那些受封于山川的神祇,其权能与职责绑定?
赵大花站起来活动手脚,久坐的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脑子却在飞速思考,试图从这有限的线索里捋出头绪。
如果“守山人”的存在本身,或者它与这个碎片世界的关系,是她目前困境的核心“麻烦”,那么解决这个麻烦的关键是什么?
是满足它的要求当好“看守者”?是找到它力量的源头或弱点?
还是……理解它为何强调那个“人”字?
赵大花想到自己带回现实世界的那点微末力量。
这力量能穿透世界的壁垒,是因为她作为“锚点”和“看守者”的特殊性?还是因为两个世界之间的“界隙”本身存在缺口或者某种渗透性?如果存在缺口,这个缺口是稳定的吗?可以扩大吗?可以双向传递物质吗?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
赵大花猛地蹲下身,从狭窄的床底下拖出一个落满灰尘的工具箱。
咔哒一声打开,里面是她作为业余爱好购置的各种测试工具:简易空气质量检测仪、电子温湿度计、激光测距笔、万用表、一套精密的螺丝刀、甚至还有几个她自己焊着玩的小型传感器和一块备用电池。
这算是她社畜生活里为数不多的调剂,喜欢DIY一些小工具,测测出租屋的空气质量、湿度,或者修个坏掉的小电器什么的。
“等等,我能把这些东西带过去吗?”赵大花拿起一个巴掌大小的空气质量检测仪,喃喃自语。
这个想法让她心跳加速。
如果能把现实世界的工具带入那个碎片世界,哪怕只是最基础的测量工具,也意味着她可以用科学的手段去观察、分析那个世界的“规则”和“能量”,而不是全凭玄乎的感知和守山人语焉不详的指示。
赵大花尝试集中精神,感应脑海中那个连接碎片世界的“点”,同时紧紧握住手中的检测仪。
能感觉到那个“点”的存在,能模糊感知到碎片世界村庄的破败景象,但无论她如何努力,如何想象“携带”这个动作,手中的检测仪依旧沉甸甸地躺在掌心,没有丝毫要被传送过去的迹象。
“不行吗……”赵大花有些沮丧地抓了抓头发,一股无力感夹杂着烦躁涌上来,几乎让她发狂。
明明感觉两个世界之间存在着联系,为什么物质无法穿透?是能量层级不够?还是缺少关键的“媒介”?
“哎,不对啊!”她猛地一拍大腿,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我这个猪脑子!钻牛角尖了!”
蹦到电脑前面,赵大花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上那个《守村人》的游戏文件夹。
“这个是脚本游戏啊!至少……它有一部分是!”她激动地几乎要语无伦次,“那个碎片世界是基于我的‘锚定’和认知构建的‘壳’!我最初是用代码和美术资源搭建了它的框架!虽然它现在变得诡异而‘真实’,但它的底层,至少有一部分,依然响应我的指令,尤其是通过这个最初的‘接口’!”
换句话说,赵大花可能无法直接把现实中的扳手扔进碎片世界,但应该可以通过修改“游戏代码”,在碎片世界的“场景”里,直接“生成”一个扳手!或者……更夸张点!
说干就干!
赵大花瞬间像是打了鸡血,所有的疲惫和迷茫都被这个想法冲散。
她拉过键盘,双手如同幻影般在键盘上敲击起来。
绕开了游戏引擎的图形界面,直接进入了《守村人》项目的核心脚本文件和资源管理库。
首先要定位的就是村口那棵老槐树。
根据守山人(或者说那个自动生成的日志)的提示,这里是需要梳理的“能量淤积点”之一。
找到了!槐树的模型ID,坐标数据,关联的脚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