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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生理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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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头堆积如山的奏疏被宫人移开时,武则天正以指腹死死抵着酸胀的后腰。每月这几日,她都觉得周身骨头像被拆开重装过,偏偏今日还有突厥使臣朝觐。
“陛下,”她望向正在系玉带的李治,“今日大典,臣妾……”
李治转身,目光在她微乱的妆发上一顿。他没说话,只抬手屏退左右,走过来亲自为她扶正了九树花钗。他指尖拂过她冰凉的耳垂,忽然探入她袖中,握住了她紧攥的拳。
“疼?”他只问一个字。
武则天想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那只执掌玉玺的手此刻正不轻不重地揉着她虎口穴位,另一只手已解下自己的玄色貂裘披在她肩上。带着龙涎香余温的裘衣裹住她发冷的身子,他顺势将人揽到妆台前。
“朕记得,”他取来胭脂笔,亲自为她补上鬓角,“十二年前你刚生下弘儿,也是这般脸色。”笔尖蘸着特制的桃花胭脂,里头掺了活血化瘀的藏红花——这是太医署只为皇后特制的方子。
殿外传来使臣将至的钟鼓声。武则天刚要起身,李治却按住她肩膀,单膝抵着妆凳俯下身来。他解开自己十二章纹的玄衣领口,从贴里取出个绣五爪金龙的暖囊,仔细塞进她祭服腰封之下。
“当年你抱着弘儿血浸袍裳,尚能舌战群儒。”他系紧她腰间玉带时,掌心贴着暖囊轻轻一按,“今日不过区区突厥,媚娘难道怯了?”
这话激得她眼底火光骤起。是了,当年她产后血崩,裹着染血的凤袍仍在宣政殿驳得老臣面如土色。如今不过是女子常事,岂能示弱于人?
当她扶着李治的手臂走出寝殿时,三十六扇朱门次第洞开。百官看见的是帝后相携的恩爱,唯有紧贴她小腹的暖囊知晓——这山河社稷的重量,从来都是他们共同在扛。
在登上玉辂那刻,李治借着扶她的动作往她掌心塞了颗糖渍梅子。她怔了怔,想起这是当年怀着太平公主时,她半夜吵着要吃的零嘴。
“含着。”他目视前方接受百官朝拜,唇齿间漏出的气音只有她能听见,“待会儿宴席的葡萄酒,朕已让人温过了。”
武则天在震耳欲聋的万岁声中咬破梅子。酸甜的汁液漫过舌尖时,她突然很想知道——史官该如何记载这个清晨?他们会不会写,高宗往武后嘴里塞了颗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