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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生理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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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在紫宸殿内摇曳,将武则天批阅奏疏的身影拉得悠长。她正欲蘸朱砂,小腹猛地一抽,那支御笔便从指间滑落,“啪”地一声在青玉砖上溅开点点殷红。
“娘娘!”上官婉儿急忙上前。
武则天摆手,额间已渗出细密冷汗。这熟悉的疼痛来得汹涌,偏生在河西军情紧急的当口。
殿外忽起脚步声,竟是李治踏夜而来。他目光扫过地上朱砂,在武则天微蹙的眉间停留片刻,随即淡然落座。
“河西节度使的折子,朕看看。”
他接过奏本,却不着急翻阅,反从袖中取出个精巧的银熏球。球内炭火明灭,正煨着什么汤药,缕缕白雾从镂空纹样中逸出,带着当归、川芎特有的苦涩暖香。
“太医署新配的。”他将熏球推至她案前,“说是比汤剂温和。”
武则天微怔。这熏球分明已煨了多时,药香醇厚,绝非临时起意。
她正要开口,李治已垂首批阅奏章。只见他运笔如飞,朱批落墨如雨——调粮、增兵、安抚流民,条条切中要害。那些她思虑整日的难题,在他笔下迎刃而解。
“兵部这些人...”他忽然轻笑,将一份奏折推到她面前,“连驿马损耗都要写三千字,媚娘你说,该不该罚俸三月?”
她凝神看去,见他朱批在“驿马”二字上画了个圈,旁书:“明日朕的御马监拨你三十匹良驹,若再误军情,提头来见。”
字迹遒劲,是她熟悉的笔力。
殿内一时寂静,只闻熏球中药汤微沸的声响。暖香氤氲中,腹中绞痛竟渐渐平息。她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明白——他批阅的不只是奏章,更是替她分担了这个漫长夜晚最沉重的部分。
子时更鼓响,李治搁笔。三十七份紧急军务已悉数处置妥当。
“剩下的,”他起身,将熏球又往她手边推了半寸,“明日再看。”
行至殿门,他忽又驻足:“对了,太平今早作诗,头一句是‘明月照积雪’。”
武则天指尖轻颤。这是他们初遇那夜,她在他书案上写下的诗句。
“下句呢?”
“朕告诉她...”李治回首,烛光在他眼中跳动,“下句该由她母亲来教。”
殿门轻合,药香未散。武则天抚过那些朱批,在“驿马”二字上停留最久——那里墨迹最深,仿佛执笔人曾久久停顿。
她忽然觉得,这紫宸殿的夜,其实不算太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