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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生理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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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从堆积如山的奏疏间抬头时,暮色已染透窗棂。她下意识地将掌心按上小腹,那里正隐隐传来熟悉的酸胀。今日是十五,按制皇帝该去皇后宫中,可她实在提不起精神应付那些虚礼。
“大家。”内侍轻声道,“陛下往这边来了。”
她蹙眉,正要寻个借口推拒,却见李治已踱步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抬着箱笼的小黄门。
“都退下。”他挥手屏退左右,目光在她案前凉透的茶盏上一扫,“尚食局是越发怠慢了。”
武则天正要起身见礼,却被他按住肩头。他亲自打开箱笼,取出的不是奏章,而是个半旧的鎏金手炉。
“贞观十九年,朕随父皇征辽东时用的。”他娴熟地拨开炭灰,添上新炭,“比宫里的精巧玩意儿经用。”
她怔怔看着这个杀伐半生的帝王蹲下身,将手炉轻轻塞进她微凉的掌心。炭火噼啪作响,带着松木特有的香气。
“兵部催粮草的折子,朕已批了。”他起身走向书案,自然地拿起她看到一半的奏疏,“河北水患的事,明日朕叫户部来问话。”
她拢着手炉暖意,看他坐在自己惯坐的位置上挥毫。朱批落纸的沙沙声里,她忽然注意到他腰间佩着的,还是那年她亲手编的五色缨络——旧得都有些褪色了。
“陛下...”
“嗯?”他头也不抬,笔尖在“蝗灾”二字上顿了顿,“朕记得显庆二年,你在并州治蝗的法子很好。”
殿外飘起细雨,他批完最后一本,起身将案头明烛往她这边挪了挪:“太医署说,灯下不宜久视。”
走过她身边时,一片银杏叶从袖间飘落——是她昨日在御花园随手夹在书里的那枚。
武则天俯身拾起叶片,发现背面添了两行新墨:
日月同辉耀紫宸,山河共担几度春。
最是青史难书处,一炉炭火暖黄昏。
雨声渐密,她将叶片贴着手炉收起。原来这九天宫阙的寒,终究敌不过凡尘烟火的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