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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下灵泉紫莲绽,病骨支离暗香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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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霁纤云那骚气冲天、差点闪瞎他24K钛合金仙眼的栖霞峰回来,霍江临感觉自己像是被吸干了精气的书生,又像是连续加了三天三夜班的社畜。不仅身体被掏空,心灵更是千疮百孔,疲惫值直接拉满。
哄一个霁纤云,简直比他在现代连续考三天高数、写十篇论文还要耗神费力!关键是,他这边刚把炸毛狐狸的毛捋顺了一点,还没等喘口气,那边连正脸都没瞅见过的正主云妄衣,黑化值就跟点了火的窜天猴似的,biu~ biu~ biu~ 一路狂飙,毫不留情地冲破了40大关!
霍江临瘫在自己清莲峰寝殿那张铺着柔软鲛绡的椅子上,望着窗外渐渐沉下、如同打翻了墨汁的夜幕,内心一片荒凉,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被绑在诛仙台上,底下是鼓掌欢送的霁纤云和磨刀霍霍的云妄衣。
“这日子真特么没法过了……”他有气无力地哀叹,感觉自己像个夹在婆媳矛盾中间的受气包丈夫,里外不是人,“一个作天作地的狐狸精,一个不知道为啥就疯狂记仇的隐藏BOSS……我这大师兄当得,简直就是个全职危机公关兼24小时待命的高危职业从业者!五险一金没有,动不动还有被抹杀的风险!”
他揉着突突狂跳、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的太阳穴,决定暂时将那些糟心的人和事从脑子里格式化。当务之急,是找个方式放松一下快要断裂的神经……哦,修仙界没有心理医生,也没有SPA会所,但他有更原生更高级的——清莲峰后山那眼据说能洗涤疲惫、舒缓筋骨的灵泉!这可是首席大师兄的专属福利,不用白不用。
原主记忆里,那地方确实是原主偶尔用来放松(或者思考怎么害人)的好去处。
说走就走。霍江临换了身轻便的素白软绸寝衣(依旧是价值不菲、触感冰滑的料子,但比那套繁复的正式弟子服自在多了),踏着如水般流淌的清冷月色,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后山灵泉摸去。
清莲峰的夜晚格外幽静,只闻不知名小虫的唧唧鸣叫,以及夜风吹过紫竹林发出的沙沙轻响,如同情人的低语。皎洁的月光如同稀释了的牛乳,又像是铺开了一地的水银,将蜿蜒的青石小径照得朦朦胧胧。越靠近后山,空气中的灵气越发浓郁粘稠,还带着一股湿润的、沁人心脾的清新气息,总算驱散了一点栖霞峰那甜腻香风的阴影。
穿过那片在月下显得幽深而神秘的紫竹林,眼前豁然开朗。一眼不算太大、但灵气氤氲的泉眼掩映在几块造型奇崛的灰黑色山石之间,泉水清澈得可以一眼望到底部的鹅卵石,水面之上,丝丝缕缕乳白色的灵气如同活物般蒸腾、缭绕,那是灵气浓郁到近乎液化的表现。泉水周边生长着一些喜湿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灵植,在静谧的月光下,整个场景显得空灵、圣洁,又不失野趣。
“啧啧,不愧是vip中p的待遇,这环境,这格调,秒杀五星级酒店温泉啊。”霍江临被眼前美景稍稍治愈了一下,心情多云转晴了一丢丢。他三下五除二,动作略显粗鲁地扯掉身上那件碍事的寝衣,随手扔在岸边一块干净的大石头上,赤着脚,试探着踏入微暖的泉水中。
水温恰到好处,仿佛母亲温柔的怀抱,瞬间包裹住他疲惫的身躯。更奇妙的是,仿佛有无数细微的、带着生命活力的灵气小分子,正欢快地透过皮肤毛孔钻入体内,温柔地冲刷着经脉中郁结的滞涩和灵魂上的疲惫。
“唔……”他舒服得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像只被顺了毛的猫,找了个靠岸的、被泉水冲刷得光滑如镜的大石头,懒洋洋地坐下,让温暖清澈的泉水一直漫过胸膛。
背靠着微凉而坚实的石壁,仰起头,就能看到被交错纵横的紫竹叶切割成无数碎片的、墨蓝锦缎般的夜空,以及那轮悬挂其中、越来越明亮、越来越接近完美正圆的月亮,像一只清冷又慈悲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人间。
霍江临闭上眼,开始强迫自己复盘今天这兵荒马乱的一切,重点是思考云妄衣那比女人心思还难猜、动不动就坐火箭飙升的黑化值。
“到底为啥呢?我到底干啥了天怒人怨的事情了?”他眉头拧成了个疙瘩,百思不得其解,“我不就是去栖霞峰进行了必要的‘兄弟情’维护吗?这也能戳到他肺管子?难道他其实暗恋霁纤云那骚包?不对啊,书里明确写了他后期对霁纤云也是利用居多,没啥感情线啊……还是说他觉得我作为大师兄,应该铁面无私,刚正不阿,不应该去‘谄媚’师弟?可原主以前也没少干这种事啊,怎么没见他黑化?”
他越想越觉得脑仁疼,感觉自己就像个误入了量子物理课堂的幼儿园小朋友,对着满黑板的薛定谔方程和波函数一脸茫然,内心充满了“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的灵魂拷问。
“唉,前路漫漫,刷好感之路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可特么的索个屁啊!连方向都找不到!”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掬起一捧清冽的灵泉水泼在脸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激灵,试图浇灭心头的烦躁和那点莫名其妙的委屈。
他没有注意到,随着夜色渐深,天空中那轮明月的光芒越来越盛,清辉遍洒,逐渐接近圆满无缺的境界。而他眉心的那点平日里并不显眼的紫色莲花印记,在越来越浓郁的月华照耀下,开始散发出极其微弱的、肉眼难辨的莹莹紫光,如同沉睡的精灵即将苏醒。
起初,霍江临只觉得是泡灵泉泡得太舒服,身体由内而外暖洋洋的,驱散了不少心中的阴霾,并未将这细微的变化放在心上。
但渐渐地,那令人惬意的暖意开始变质。
不再是渗透四肢百骸的舒适温暖,而是变成了一种从骨髓最深处、从灵魂本源中渗出的燥热。像是有一颗看不见的火种被投进了他的体内,火焰并不熊熊燃烧,却以一种顽固而持久的姿态,细细地灼烧着他的每一寸经脉,每一根骨骼,甚至每一个念头。
“嗯……”他无意识地发出一声带着点难受意味的低吟,好看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怎么回事?这灵泉的效果是不是有点太好了?后劲儿这么大?怎么感觉越来越热了?
他试图按照脑海中常识里提到的最基础引气法诀,搬运一下周天,想要引导和平复这股莫名升腾起来的燥热。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这一举动,简直就像是在已经滚沸的油锅里,又豪爽地泼进了一瓢冷水!
“轰——!”
一股完全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仿佛要将灵魂都撕裂开来的剧痛,毫无预兆地在他身体最深处轰然炸开!
那疼痛并非来自于外部打击,而是源于他生命本源的核心,仿佛他身体构成的每一个最微小的粒子都在被某种无形的伟力强行撕裂、打散、然后又粗暴地重组!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扔进了巨大的石磨里,缓慢而残酷地碾磨成粉末,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下一刻又被强行捏合在一起!经脉之中,原本如同溪流般温和流淌的灵力,瞬间变成了失控的、咆哮的熔岩洪流,横冲直撞,疯狂地冲击着、扩张着那原本还算坚韧的经络壁垒,几乎要将他从内而外彻底撑爆!
“啊——!”霍江临猝不及防,痛得眼前一黑,喉咙里爆发出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叫,身体本能地猛地蜷缩成一团,像一只被扔进开水里的虾米,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滑入泉水深处,又被呛得撕心裂肺地剧烈咳嗽起来,鼻腔和喉咙里火辣辣地疼。
冰凉的泉水暂时缓解了体表那惊人的灼热感,却对他体内那翻天覆地、如同地狱酷刑般的痛苦毫无缓解作用。他挣扎着,凭借求生的本能,双手死死抠住岸边那块光滑石头的边缘,指甲几乎要生生折断,才勉强将头重新露出水面,像离水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地、贪婪地喘息着,额头上、鬓角边瞬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冰冷的汗珠,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纸,连嘴唇都失去了光泽。
“系统!系统!怎么回事?!我怎么了?!我要死了吗?!”他在脑海中疯狂呼喊,声音因为极致的痛苦而扭曲变形,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恐惧。
【叮——检测到宿主身体出现超规格能量剧烈波动!警告!警告!】
【环境扫描分析……当前时间为玄璃境特定能量场周期——月圆之夜,至阴之力达到峰值。】
【宿主体质深度扫描……确认宿主身具上古稀有体质——“净世紫莲灵体”。】
【综合研判结论:宿主“净世紫莲灵体”正在月圆之夜至阴之力牵引下,进行首次深度激活与本源蜕变!】
“激活?!蜕变?!”霍江临感觉自己的意识都快被这连绵不绝的剧痛浪潮给拍散了,他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腥甜的铁锈味,才勉强保持着一丝清明,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质问,“这什么狗屁体质激活……是要……是要把宿主活活疼死才算完吗?!”
【资料库权限解锁部分……“净世紫莲灵体”,上古纪元遗留之稀有修仙体质,禀天地气运而生,万中无一。拥有此体质者,天生道胎,亲近自然法则,吐纳灵气效率远超同侪,对天地灵气及异种能量具备超乎想象的感知力与净化能力,于修行一途可谓得天独厚,潜力无可估量。】
“得……得天独厚?!潜……潜力无可估量?!”霍江临痛得浑身痉挛,听到这番描述简直想仰天大骂这贼老天!他现在只觉得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要被这“厚爱”给碾碎了!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他宁愿要个普普通通的杂灵根!
【然而,大道之下,万物守恒。】系统的声音依旧平稳得令人发指,没有丝毫波澜,【此逆天体质亦有其固有缺陷,或称“天妒之劫”。每逢月圆之夜,天地间至阴之力最为鼎盛之时,灵体本源会受到强烈刺激而异常活跃,导致宿主身体进入短暂的“灵灼”状态。期间体内灵力失控暴走,经脉脆弱不堪,五感敏锐度会被动提升至极限,但身体机能与控制力会大幅下降,并伴随有极其剧烈的、源于生命本源重塑的痛楚。此状态将持续至月落,至阴之力衰退,方会逐渐缓解。】
霍江临:“……”
他此刻心中有一万句 MMP 不知当讲不当讲!怪不得原主在书里偶尔会流露出一些“体弱”、“需要静养”的描写,他还以为是作者为了塑造反派心理阴暗导致生理也不健康的刻板印象,没想到根源特么在这儿!这哪是体弱?这简直是每月一次的凌迟体验卡!
“你……你个破系统!为什么不早说?!啊?!”他气得浑身筛糠般抖动,当然,这抖动八成还是因为那无孔不入的疼痛。
【宿主权限不足,该隐藏信息需触发特定条件(首次月圆之夜灵体激活)方可解锁告知。】系统毫无愧疚之心,一板一眼地回应。
霍江临已经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那蚀骨灼心、仿佛永无止境的痛苦一波强过一波,不断冲击着他脆弱的神经防线。他感觉自己的骨头真的在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的“咯吱”声,经脉像是被无数烧红的细针反复穿刺、挑动。他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死死抠住岸边的石头,指关节因为极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整个身体蜷缩在微凉的泉水中,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如同秋风中最残破的落叶。
而更让他惊恐万状的是,他眉心的那点紫色莲花印记,此刻产生了惊人的变化!
不再是之前那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的莹光,那紫光骤然变得清晰、浓郁而稳定,如同在他眉心点燃了一簇小小的、纯净而妖异的紫色火焰,在月华下幽幽燃烧。那印记的轮廓也仿佛被注入了生命,花瓣的纹路纤毫毕现,甚至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微微舒展、律动着,像是在这月夜之下,挣脱了某种束缚,真正地绽放开来!
与此同时,他身体里那股原本清雅恬淡、若有若无的荷花香气,陡然变得浓郁了数倍,质也发生了改变!那香气不再仅仅是清新脱俗,而是混合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勾动人心底最隐秘欲望的靡丽甜香,如同熟透的果实即将腐烂前散发出的最后、也是最诱人的气息。这异香丝丝缕缕,无孔不入地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浓郁得几乎化成了实质,将灵泉周围的空气都浸染得暧昧而迷离。
霍江临此刻却完全无暇顾及这些外在的、诡异的变化。极致的痛苦如同最狂暴的海啸,剥夺了他绝大部分的思考能力,他只能凭借生物最原始的本能,死死抵抗着那一波波仿佛要将他意识、将他存在都彻底撕碎的剧痛浪潮。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额角滑落,浸湿了墨黑的鬓发,黏在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上,更显脆弱。冰凉的泉水早已将他单薄的素白软绸寝衣彻底打湿,那昂贵的衣料紧紧贴服在他年轻而柔韧的身体上,近乎透明,若隐若现地勾勒出底下莹润如玉的肌肤、流畅优美的肌肉线条,以及因为痛苦而紧绷、微微起伏的胸膛。
月光毫无保留地、带着清冷的怜悯(或许是嘲讽)洒落在他身上。
湿透的白色寝衣紧紧贴着肌肤,透明感使得少年青涩而优美的身体曲线暴露无遗。因为极致的痛苦而蜷缩颤抖的身体,微微弓起的、线条漂亮的脊背,修长却无力仰靠在岩石上的脖颈,那突出的喉结正无助地上下滚动,仿佛在无声地吞咽着巨大的苦楚。
那张平日里被赞誉为“风光霁月”、“温润如玉”的俊脸,此刻褪去了所有血色与神采,苍白得如同上好的宣纸,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剑眉死死地拧在一起,如同解不开的愁结。长而浓密的睫毛被汗水和溅起的泉水彻底打湿,黏连成可怜的一簇簇,如同被暴风雨摧残过的蝶翼,脆弱地、绝望地颤动着。那双总是流转着潋滟春水或闪烁着吐槽精光的桃花眼,此刻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生理性的水雾,迷离而涣散,失去了所有焦距,眼尾却晕开了一片惊心动魄的绯红,如同雪地里绽开的红梅,带着一种濒死的、妖异的美感。
他微张着唇艰难喘息,原本形状优美、色泽淡粉的唇瓣因为忍痛而被自己咬出了一排细密的、带着血丝的齿痕,泛着一种可怜又糜艳的嫣红。晶莹的水珠顺着他光滑精致的下颌线不断滑落,滴落在线条分明、精致如玉琢的锁骨窝里,又沿着微微敞开的、湿透的衣襟,暧昧地向下蜿蜒,没入更深处的、被水波和湿衣半遮半掩的风景……
而他眉心那点灼灼燃烧、仿佛拥有自己生命般的紫色莲印,为他这幅极致脆弱、痛苦无助、仿佛随时会破碎湮灭的模样,平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介于圣洁与妖异之间的神秘魅力,仿佛他是月下诞生的精魅,或是即将回归天地的仙灵。
浓郁的、带着奇异魅惑力的异香,几乎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无形的、令人心神摇曳的力场。
他整个人,就像是一株在冰冷月夜、在狂暴风雨中,被迫彻底绽放的紫色灵莲,美丽到了极致,也脆弱到了极致,浑身散发着一种矛盾到了极点、却又惊心动魄的魅力——引人不由自主地生出摧毁的欲望,又让人忍不住想要将他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用尽一切去呵护。
然而,霍江临本人对此等“美色”毫无自觉,甚至毫无概念。
他脑子里只剩下最原始、最纯粹的念头:疼!太他妈疼了!骨头缝里、骨髓里都在冒火!灵魂都在哀嚎!
“系统……有没有……止痛药……或者……直接打晕我……”他气若游丝,断断续续地在脑海里发出卑微的祈求,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系统商城功能未达到开启条件,无法提供任何药物或物理辅助。请宿主依靠自身意志力忍耐。提示:净世紫莲灵体首次激活与蜕变过程最为剧烈,后续月圆之夜痛感强度及持续时间会随宿主修为提升及身体适应而逐渐减轻。】
霍江临眼前彻底一黑,差点直接心神失守,晕死过去。这还只是第一次?!还有后续?!每个月都要来这么一遭?!这破体质是哪个丧尽天良、反社会人格的家伙设计出来的?!出来!保证不把你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放在文火上慢慢炙烤的灵鱼,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极致煎熬,意识在剧痛的反复冲刷下开始变得模糊不清,甚至开始出现一些荒诞的胡思乱想:
“原主……原主那个蠢货反派……是不是就是因为每个月……都要经历这么一遭非人的折磨……心理才逐渐扭曲……看着云妄衣那小子……健健康康、活蹦乱跳、天赋还好……所以才因妒生恨……变着法儿给他使绊子的?”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闪电,骤然划过他混乱的脑海。
对啊!书里只模糊地写了原主霍江临嫉妒云妄衣天赋异禀,深受师尊重视,却从没深究过这嫉妒背后更深层的原因!现在他亲身体会到了!每个月都要承受这种堪比酷刑的痛苦,看着别人(尤其是主角)屁事没有,还修为蹭蹭往上涨,而自己却要拖着这么个“每月一次体验凌迟”的破败身体,心态不崩?不黑化?那才真是圣人了好吗!
“卧槽……这么一想……原主那家伙……好像……也有点……值得同情?”霍江临在痛苦的间隙,居然荒谬地生出了一丝微弱的、“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诡异共鸣。当然,这丝共鸣如同狂风中的火星,瞬间就被更汹涌、更霸道的痛楚巨浪彻底扑灭。
“不行……绝对不能晕……晕过去……会不会直接沉底……淹死在这灵泉里……那也太憋屈了……”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意识,凭借着顽强的(怕死的)本能,死死扒着那块救命的石头,指甲已经劈开,渗出了丝丝鲜红,在苍白的手指和灰黑色的岩石上留下了触目的痕迹。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因为灵体初次激活而痛苦不堪、浑身散发出这种混合着极致脆弱与惊人诱惑魅力的同时,远在宗门最边缘、那个简陋得四面透风的外门弟子小院里……
正在蒲团上盘膝打坐、试图引气入体的云妄衣,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沉郁的眸子里,瞬间闪过一丝凌厉和惊诧!
这一次,不再是之前栖霞峰外那种细微的、只是让他心生烦躁的模糊感应。
而是一种强烈的、尖锐的、仿佛直接作用在他灵魂最深处、与他某种隐藏本源产生共鸣的牵引!一股浓郁到几乎凝成实质、带着奇异魅惑力与一丝若有若无痛苦气息的荷花异香,如同无数根无形的、带着倒刺的丝线,跨越了遥远的空间距离,精准无比地、死死地缠绕上了他的感知,甚至……撩动了他体内那沉寂的、属于未来魔尊的、他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某种黑暗本源!
那本源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纯净”与“诱惑”双重特性的香气和某种无形的力场隐隐触动,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明确察觉的悸动、共鸣与……一种深埋在血脉深处的、近乎本能的渴望?
他猛地蹙紧眉头,俊美却尚带稚气的脸上笼罩上一层寒霜,那双总是藏着阴郁和狠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疑不定和深深的排斥。
霍江临……他又在玩弄什么诡计?搞什么名堂?
这一次的感觉,与白天在栖霞峰外感受到的截然不同。少了几分那种刻意的、流于表面的温和虚伪,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生命本真的、濒临破碎边缘的……极致诱惑?还有一种,仿佛能牵动他内心深处某些阴暗角落的……痛苦共鸣?
云妄衣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当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霍江临可能正处于某种“破碎”状态的念头时,他心底那冰冷坚固的恨意壁垒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细微地、难以察觉地……松动了一丝裂缝。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如同潮水般涌上的警惕、排斥与自我厌恶!
他厌恶这种不受控制的、莫名其妙的牵引!厌恶那让他心神不宁、甚至隐隐躁动的异香!更厌恶那个能如此轻易搅动他情绪、让他产生这些乱七八糟念头的大师兄!这一切,定然又是那伪君子的手段!
【云妄衣黑化值+1……】
正在灵泉中与体内翻江倒海的剧痛进行殊死搏斗的霍江临,听到脑海里这声如同丧钟般响起的提示音,差点一口老血混合着灵泉水直接喷出来!
又涨?!又他妈涨了?!
老子在这里疼得死去活来!恨不得立刻投胎重新做人!连根手指头都没动!这黑化值是他妈跟老子的痛觉神经直接联网了吗?!我疼一下你就涨一点?!云妄衣你是个变态吗?!以别人的痛苦为乐?!
他气得浑身抖得更厉害了(当然主要还是疼的),内心爆发出穿越以来最强烈、最绝望的咆哮,几乎要震碎自己的识海:
“云妄衣!我哔——(某种根系发达、生命力顽强的植物)你个大哔——(另一种广泛分布于草原的动物)!你个天杀的哔——(某种和谐的社会关系)!有完没完啊!!老子跟你拼了!!!”
悲愤的咆哮完毕,更加汹涌的剧痛再次席卷而来,将他残存的意识和力气彻底吞没。
霍江临像一条真正被海浪拍上岸、濒临死亡的鱼,瘫软在灵泉边缘,连动一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欠奉,连在内心吐槽的微末能量都耗尽了。他仰着头,望着天边那轮冰冷无情、圆满得令人憎恨的月亮,眼角终于控制不住地,滑下一滴滚烫的、混合着汗水、泉水、以及无边无际憋屈和绝望的泪水。
这大师兄……谁爱当谁当去吧……
他真的……已经到极限了……快要……撑不住了……
(而始终保持着绝对冷静观察的系统,在数据库的最深处,关于“净世紫莲灵体”的另一条被列为最高机密的核心信息,依旧被严格封锁着,未曾向濒临崩溃的宿主透露分毫:【该体质除天赋异禀、受天所妒外,因其本源纯净,气息特殊,亦是上古时期某些强大存在公认的……顶级修炼炉鼎体质。月圆之夜,灵体激活,紫莲绽放,异香惑人心智,于某些特殊血脉或修炼特定功法的存在眼中,乃是无上诱惑,堪称行走的……十全大补丹。】)
夜色,还漫长得很。
痛苦,远未到尽头。
霍江临这猝不及防的、“病弱美人”初体验,注定要在这无人知晓的月下灵泉边,在冰冷与灼热的交替折磨中,漫长而煎熬地持续下去……
而他与那位尚未正式照面的小师弟之间,那根由系统、命运和某种诡异吸引力交织而成的、越来越紧绷的线,也正在这痛苦的夜晚,悄然缠绕得更深、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