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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惊!首席大师兄竟为哄师弟说出这种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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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庄严肃穆、气压低得能冻死人的天宫正殿出来,霍江临感觉自己像是刚打完一场高强度心理攻防战,灵魂都被掏空了。他拖着仿佛灌了仙铅的双腿,慢吞吞地往自己那清雅(但此刻显得无比遥远)的清莲峰挪动。
然而,脑子里的CPU却一刻也停不下来,风扇狂转,温度飙升。
霁纤云最后那个悻悻然、带着七分不满三分探究的复杂眼神,在他脑海里开启了单曲循环模式,还自带3D环绕立体声效。
“完了,芭比Q了,把这祖宗给得罪狠了!”霍江临内心发出土拨鼠般的哀嚎,“原主跟他可是‘一个眼神就懂对方今天是想偷鸡还是摸狗’的黄金搭档、塑料……啊不,是金刚石兄弟!我今天这么‘高风亮节’,‘深明大义’,在他眼里岂不是叛徒行为?他不会已经开始怀疑我被人夺舍了吧?”
一想到霁纤云那骚包孔雀睚眦必报的性子,背后还站着青丘狐族那护短又势力庞大的娘家(常识灌输里有提及),再加上这狐狸未来可能倒戈、成为云妄衣麾下头号马仔(清理门户金牌打手)的剧情……霍江临就觉得自己的脖子后面不是凉飕飕,而是架上了一台正在预热的铡刀!
“不行!绝对不行!”霍江临猛地一个急刹车,站在云雾缭绕的山道上,握了握拳,眼神里透出一股壮士断腕、奔赴刑场般的决绝,“清莲峰不回了!什么休养生息,什么稳固境界,都是浮云!先去栖霞峰灭火!必须把这只炸毛孔雀给捋顺了!不然后院起火,死得更快!”
栖霞峰,地理位置得天独厚,距离师尊东方云翊所在的天宫主峰最近,堪称“天子脚下”。其建筑风格与内部装修的奢华富丽、骚包炫目程度,在整个云顶天宫,乃至整个修仙界,那都是蝎子拉屎——独一份的!
霍江临硬着头皮,转道向那片仿佛在发光(物理意义上的)的山峰走去。一路上,他都在疯狂打腹稿,CPU高速运转,构思着如何用最真诚(虚伪)的态度、最动听(忽悠)的言语,把那只因为“失宠”危机而炸毛的狐狸给安抚下来,重新绑回自己这条……呃,即将沉没的破船上。
刚到栖霞峰的地界,霍江临就感觉自己的钛合金狗眼(划掉)仙君法眼快要被闪瞎了。画风陡然一变!如果说他的清莲峰是清雅出尘、意境高远的水墨画,那霁纤云的栖霞峰就是浓墨重彩、金碧辉煌的工笔重彩,还是用了最高饱和度颜料的那种!
奇花异草?不再是自然生长,野趣盎然,而是被精心修剪成孔雀开屏、凤凰展翅等各种华丽(且俗气)的造型;亭台楼阁?不再是古朴木质,沉淀岁月,而是琉璃瓦在夕阳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梁柱上镶金嵌玉,栏杆雕琢得繁复到令人眼晕;连空气中飘荡的,都不是清雅的荷香或宁神的檀香,而是一种甜腻靡丽、带着某种魅惑气息的异香,闻多了让人有点上头,仿佛误入了某个大型……嗯,修仙版夜店。
霍江临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这哪儿是修仙之人的洞天福地,这特么是仙界版本的‘天上人间’吧?霁纤云这品味……真是数十年如一日地稳定发挥啊!”
他强忍着吐槽的欲望,端着首席大师兄那“风光霁月”的架子,步履从容(内心凌乱)地走到了那座堪比凡间帝王寝宫的华丽殿宇门口。刚站定,一个穿着粉嫩嫩仙童服、长得眉清目秀堪比年画娃娃的小侍从就颠颠地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声音又脆又甜:“弟子见过大师兄。”
“嗯,”霍江临维持着温和的假面,声音放缓,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关心师弟的好师兄,“二师弟可在殿中?我听闻他身体不适,特来探望。”
小仙童那张可爱的脸蛋上立刻露出了恰到好处的为难之色,小手绞着衣角,小心翼翼、声如蚊蚋地回道:“回禀大师兄,二师兄他……他说他心口疼,气息不畅,郁结于心,今日不宜见客,需要绝对静养……”
霍江临心里“呵”了一声,果然!开始了!这霁纤云,作妖的套路还是这么熟悉且毫无新意——装病!还是装心口疼这种娇弱黛玉款的!九年了!他就不能换个花样吗?比如头疼、肚子疼之类的?
内心疯狂吐槽,霍江临面上却瞬间切换成“担忧自责”模式,眉头微蹙,眼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焦急与懊悔,对着那小仙童,声音都放柔了几个度:“心口疼?可是被我今日在师尊殿上的言语给气着了?唉,此事确实怪我考虑不周,言语有失。你快去通传,就说大师兄特地前来给他赔不是了,务必让他见我一面,否则我心难安。”
小仙童被大师兄这真诚(影帝级)的表演唬得一愣一愣的,犹豫地看了看殿内方向,又看了看一脸坚持且“情深意重”的霍江临,最终还是转身小跑着进去通报了。
没过多久,那小仙童就出来了,躬身道:“大师兄,二师兄说……请您进去。” 语气里带着点如释重负。
霍江临暗中松了口气,第一步,成功!他再次深吸一口气,将“愧疚”、“担忧”、“兄弟情深”等表情精准调配在脸上,迈步走进了这座对他而言堪称“视觉污染”的“骚包神殿”。
殿内的景象更是冲击力十足。地上铺着厚厚的、不知道是哪种倒霉灵兽皮毛织就的雪白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仿佛踏足云端。四周悬挂着层层叠叠的绯色、金色轻纱幔帐,随风轻拂,带来阵阵甜香。博古架上不再是古朴的玉简瓷器,而是摆满了各色闪耀夺目的宝石、雕刻精美的珊瑚、流光溢彩的明珠……整个空间弥漫着一股“不差钱”和“我很美”的混合气息。空气里那甜腻的香气更是浓郁得化不开,熏得霍江临有点头晕眼花,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而最扎眼、最核心的“舞台”,还是那张足够躺下五六个人打滚、床柱上镶嵌着各色宝石、在夜明珠光辉下闪闪发光的巨大拔步床。此刻,这场“病弱美人”大戏的主角——霁纤云,正“柔弱无力”地躺在上面。
他换了一身更为宽松、质地轻薄的绯红色丝质寝衣,衣带就那么松松垮垮地系着,仿佛随时会散开,领口更是大胆地敞开着,露出大片白皙如玉、线条精致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紧实胸膛。墨黑的长发如瀑般披散在锦绣枕头上,衬得那张秾丽逼人的脸庞少了几分平日的张扬侵略性,刻意营造出几分……惹人怜惜的脆弱感。他一只手柔弱地搭在光洁的额头上,另一只手则捂在心口的位置,眉头微蹙,那双勾魂的凤眼半阖着,长长的睫毛像两排小刷子,随着他“虚弱”的呼吸轻轻颤动,演技堪称影帝级别。
见到霍江临进来,他有气无力地、带着九曲十八弯的委屈腔调哼唧了一声:“师兄……你来了……” 那声音,婉转悱恻,听得霍江临浑身鸡皮疙瘩如同雨后春笋般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霍江临内心弹幕以光速刷过:“卧槽!戏精!绝对的戏精本精!这演技,这姿态,这眼神戏,吊打修真界……不,是吊打三界所有演艺工作者!青丘狐族是不是全员表演系毕业,持证上岗的?这‘病美人’的范儿拿捏得,我见犹怜啊呸!是令人发指!”
他面上却丝毫不显山露水,反而快步走到床边,脸上写满了“真诚的关切”与“深刻的自责”,声音放得又轻又柔,仿佛怕一口气吹大了就把眼前这位“琉璃美人”给吹碎了:“二师弟!你这是怎么了?心口当真疼得厉害?都怪师兄不好,在师尊面前没有顺着你的心意说话,惹你动了气,郁结于心。千错万错,都是师兄的错!”
他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自然地、仿佛演练过千百遍般坐在了床沿。根据原主记忆,他们以前确实经常上演这种戏码,一个负责“病”,一个负责“探”,默契十足。霍江临甚至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探探霁纤云的额头,试试温度——这是原主的习惯性动作。
霁纤云却微微侧头,带着点小脾气避开了他的手,赌气似的哼道,那尾音拖得老长:“师兄如今是风光霁月、深明大义、胸怀宗门未来的首席大师兄了,眼里只有大局,只有那位即将入门的‘好师弟’,哪里还顾得上我这个只会胡闹、不懂事、心胸狭隘的二师弟心里疼不疼、闷不闷?”
这话说的,酸气简直能酿醋,还带着明晃晃的钩子和委屈,典型的“林黛玉式”掰扯起手式。
霍江临心里门儿清,这是进入正戏了。他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进入“好师兄”角色,脸上露出几分无奈又带着亲昵的责备笑容,语气熟稔:“你这说的是什么孩子气的话?你我九年的师兄弟情谊,一同修行,一同闯……呃,一同成长,岂是旁人能比的?从小到大,你惹的那些祸事,哪次不是师兄我在后面给你兜着、擦屁股?我顾不顾得上你,你心里还能没点数吗?”
他这话可不是空口白牙瞎忽悠。原主记忆里,这俩货真可谓是“卧龙凤雏”,没少干些鸡飞狗跳的“好事”。比如霁纤云十七岁那年,胆大包天、色胆包天地跑去偷看师尊东方云翊在寒潭沐浴(虽然连片衣角都没看到就被强大的结界弹开了,还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导致气血上涌,当场流了鼻血),回来后被问起,支支吾吾满脸通红,只说是练功不慎岔了气。当时霍江临一看他那心虚又荡漾、还带着点遗憾的小眼神,结合他平日对师尊那点昭然若揭的心思,立刻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还帮他圆了过去。
同样,霍江临有次嘴馋,偷摸去后山,用三昧真火烤了守山仙鹤不知隔了多少代的远房亲戚——一只肉质鲜美、灵气充沛的灵羽鸡打牙祭,回来时努力抹干净嘴,装作无事发生。结果霁纤云这狗鼻子凑近一闻,再看他那满足又带着点做贼心虚的表情,也立马心领神会,两人相视猥琐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种“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的默契,是整整九年时间沉淀下来的、经过无数“实战”检验的“革命友谊”,做不得假。
果然,提到这些只有两人才懂的“黑历史”和共同记忆,霁纤云那刻意板着的脸色松动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追忆和暖意。但随即,他又扁了扁那嫣红饱满的嘴唇,凤眼斜睨着霍江临,委屈巴巴地控诉:“师兄既知我们情谊深厚,非同一般,那为何今日偏要与我唱反调?非要帮着师尊,给咱们找个什么三师弟来分宠?你明知我……我心……我心里只有……”
他“心”了半天,后面那句“心里只有师尊”终究是没好意思当着霍江临的面直接说出来,但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已经充分表达了“我心悦师尊,你居然还帮忙找潜在情敌,你是不是不爱我了”的强烈控诉和幽怨。
霍江临心中了然,果然,这狐狸炸毛的核心原因还是为了这个。他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一副“哥俩好说贴心话”的姿态说道:“纤云,我的好师弟!师兄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那点心思?你若不是对师尊……咳,情根深种,痴心一片,又怎会当年才九岁,就毅然决然离开青丘那富贵窝,放弃那尊贵无比的少主之位,跑到这清苦(相对青丘而言)的玄璃境云顶天宫来吃苦修行?”
这话算是精准地戳到了霁纤云的肺管子……啊不,是心尖尖上。他当年九岁离家,确实是为了追随当年惊鸿一瞥、如同九天冰雪落入他心间、顺手救过他一次的东方云翊。这份痴恋,在云顶天宫高层算是半公开的秘密,但被霍江临如此直白又带着理解和共情地说出来,还是让他心头一酸,那股委屈劲儿更盛了,眼眶都忍不住有些泛红,水光潋滟的,更添几分“病弱”风姿。
“你既知道……”霁纤云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真实的哽咽,听起来可怜极了,“那为何……为何还要给我找来个劲敌?分走师尊的注意?”
霍江临一看火候到了,立刻打蛇随棍上,拍着胸脯(动作幅度有点大,差点碰到霁纤云那敞开的、白皙的胸口,赶紧尴尬地缩回手),信誓旦旦地保证道,眼神真诚得能去竞选三界十大感动人物:“我的好师弟!你且放一百二十个心!师兄我敢用我未来三百年的修为跟你打包票,那位即将入门的小师弟云妄衣,跟咱们绝对不是一路人!他威胁不到你的地位!”
“哦?”霁纤云狐疑地眨了眨那双水汽氤氲的凤眼,“何以见得?师兄莫非私下调查过他?” 语气里带着探究。
霍江临脸上立刻摆出“我早已洞察先机”的神秘表情,压低声音,仿佛在分享什么绝密情报:“我自然是仔细观察分析过的!那小子,根正苗红(惨),心思单纯(能忍),一心向道(想变强)!他绝对不像二师弟你这般……呃,风情万种,也不像某些人那样,有那什么……断袖之癖,龙阳之好!他喜欢的是女子!千真万确!跟师兄我一样,我们都是喜欢香香软软的女子的!”
为了增加可信度,把自己彻底摘干净,并和霁纤云划清(审美)界限,他甚至不惜把自己也捎带上了,试图营造一种“咱们都是直男,才是一伙的”虚假团结氛围。反正原主霍江临确实是喜欢女子痴恋小师妹姚江灵,他这么说,也不算完全违背人设。
霁纤云闻言,凤眼眨了又眨,似乎在努力消化这个“好消息”。“他真的……只喜欢女子?”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希冀。
“千真万确!比极品灵石还真!”霍江临用力点头,眼神坚定得如同入党宣誓,“所以啊,他对师尊,只有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师徒敬仰之情,绝对生不出半点你那种……呃,旖旎心思!他根本就不是你的竞争对手!你完全无需将他视为劲敌,白白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多一个师弟,不过是宗门里多个人干活,跑腿,处理杂务,还能帮你我分担些宗门事务,让你有更多空闲和精力去……嗯,琢磨怎么更好地‘侍奉’师尊,你懂的。”
他朝霁纤云投去一个“兄弟只能帮你到这了”的默契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霁纤云被他这番“推心置腹”、有理有据(瞎编)的言论说得有些动摇了。他仔细琢磨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啊。如果那云妄衣真是个只喜欢女子、对男人没兴趣的愣头青,那确实对自己构不成任何威胁。自己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杞人忧天了?难道真是关心则乱?
他看着霍江临那张近在咫尺、写满了“看我真诚的眼神”的俊脸,闻着他身上那股与自己殿内甜腻浓香截然不同的、清冽悠远的荷香,心头那点因为“失宠”危机而产生的怨气和醋意,不知不觉就散了大半。他本来也不是真生霍江临的气,更多是一种被“背叛”的撒娇和试探,以及对未知的焦虑。
“哼,就算如此……”霁纤云语气明显软化了下來,带着点鼻音,但面子还是要维护一下的,他伸出纤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点嗔怪地戳了戳霍江临的胸口,“师兄今日当着师尊的面那般‘深明大义’,衬得我胡搅蛮缠,就是不对!我这心口,现在想起来还闷闷的疼呢!都是被你气的!”
霍江临从善如流,一把抓住他戳过来的、指尖微凉的手指,陪着笑脸,语气宠溺:“是是是,是师兄不对,师兄考虑不周,师兄给你赔罪!要不……师兄给你揉揉?”
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点哄小孩、顺毛捋的玩笑意味,是原主记忆中偶尔会用的、表示极度亲昵和安抚的方式。
然而,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一下。
霍江临是意识到这话似乎有点过于“基情四射”,尤其是在刚刚强调过“我们都喜欢女子”之后,略显打脸。
而霁纤云,则是被他这过于自然熟稔的亲昵动作和话语弄得微微一怔,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以及霍江临身上那清雅的莲香扑面而来,让他耳根不受控制地悄悄漫上一丝薄红。
殿内那甜腻的空气,似乎因这小小的、略显尴尬又暧昧的插曲,停滞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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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无论是正在努力进行“危机公关”、试图将炸毛狐狸捋顺的霍江临,还是已经被顺毛捋得差不多、开始思考如何更好“侍奉”师尊的霁纤云,都没有察觉到,在寝殿外侧,一扇雕刻着繁复孔雀翎羽纹路的窗棂阴影缝隙处,一双沉郁冰冷、如同淬了寒冰的眼睛,正毫无温度地注视着室内这“兄友弟恭”、几乎耳鬓厮磨的“和谐”一幕。
云妄衣面无表情地隐匿在阴影中。
他是奉外门执事之命,前来栖霞峰送这个月份例的灵石。这是外门弟子的日常杂役之一,枯燥且毫无意义。他本打算将灵石交给值守的仙童便立刻离开,这栖霞峰奢华刺目的风格让他本能地感到不适。
却无意中,听到了霍江临前来“赔罪”的通传。
鬼使神差地,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着他,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借着栖霞峰各处华丽夸张的装饰物和缭绕的香雾作为遮蔽,如同最擅长潜伏的猎手,悄然无声地靠近了那座最为华丽的寝殿。
然后,他便看到了。
看到了那个在传闻中风光霁月、温润如玉,实则虚伪狠毒、道貌岸然的首席大师兄霍江临,此刻正坐在那位衣着暴露、举止轻浮妖娆的二师兄霁纤云床边。
看到了大师兄那张平日里对着他们这些外门弟子只有淡漠与威严的脸上,此刻竟流露出他从未见过的、带着近乎宠溺的无奈笑容。
听到了大师兄用那种他从未听过的、温和又亲昵到近乎狎昵的语气,说着什么“九年的师兄弟情谊”、“你闯的祸哪次不是我兜着”……
这些,已经让他心底那股无名火开始窜动。
然而,最让他胸口发闷、气血翻涌的,是紧接着听到的——
听到了大师兄为了哄那位二师兄开心,为了证明新师弟没有威胁,竟然……竟然信誓旦旦地拿他云妄衣来做保证?用那种轻飘飘的、仿佛谈论什么无关紧要之物的口吻,说什么“他喜欢女子”、“跟师兄我一样”?
呵……呵呵……
好一个风光霁月、关怀同门的大师兄!
对谁都这般“温柔”体贴么?对那个骚包狐狸精可以如此亲近调笑,勾肩搭背,甚至说出“揉揉”这种话?为了哄他开心,便可以如此随意地、轻佻地将他云妄衣的所谓“喜好”拿来做谈资,当做取悦他人的工具?
还真是……虚伪得令人作呕!恶心至极!
之前在天宫正殿外,他偶然感受到那丝熟悉的、清冽中带着异样诱惑的荷香时,心底还曾不受控制地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唾弃和不愿深究的异样悸动。此刻,那丝可笑的悸动已被冰冷的讽刺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彻底淹没、碾碎。
他看着霍江临抓住霁纤云手指的样子,看着两人之间那旁若无人的、几乎要贴到一起的亲昵氛围,只觉得无比刺眼,胸口像是堵了一块冰,又像是燃着一团火,冰火交织,煎熬着他的五脏六腑。
【警告!警告!检测到任务目标云妄衣情绪剧烈波动!】
【云妄衣黑化值+1……+2……+3……+5……】
系统的提示音如同催命符一般,在霍江临脑海中疯狂响起,带着刺耳的红色警报光芒,把他正在组织语言、准备趁热打铁再安抚霁纤云几句的思路彻底打断、搅得粉碎!
霍江临:“!!!”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抓着霁纤云手指的手都忘了松开,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无形的天雷劈中,外焦里嫩!
什么情况?!怎么回事?!怎么又涨了?!还涨得这么凶猛?!跟不要钱似的?!他明明在很努力地刷霁纤云的好感(或者说在拼命灭火),眼看着就要成功了,怎么云妄衣那边又毫无征兆地爆雷了?!这祖宗现在人在哪儿啊?!他又是怎么接收到这边“信号”的?!难道这栖霞峰还特么自带全息投影直播功能不成?!
霍江临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一万头神兽奔腾而过,踩碎了他所有的冷静和规划。他维持着抓住霁纤云手指的僵硬动作,脸上的笑容彻底裂开,眼神里充满了茫然、惊恐和“我又做错了什么”的无辜。
霁纤云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那僵硬的手指和瞬间变化的脸色做不得假。他疑惑地蹙起好看的眉,凤眼中带着探究:“师兄?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语气里带着真实的关切。
“没、没什么……”霍江临强装镇定,几乎是触电般猛地松开了霁纤云的手,动作快得差点把对方带倒。他试图调动灵力感知周围,却除了栖霞峰那甜腻的香风和浓郁的灵气,什么异常也感觉不到,这让他更加抓狂,“可能就是……刚才在师尊那儿精神太过紧绷,有点累了,对,就是有点累了……”
他头疼,非常头疼,是那种两边太阳穴都在突突狂跳、恨不得以头抢地的疼。
这边一个霁纤云还没完全哄好,刚看到点胜利的曙光;那边一个连面都没正式见上、名字都只存在于系统面板和原著剧情里的云妄衣,黑化值就跟坐了星际传送阵似的往上狂飙!
这届师弟,怎么都这么难带啊?!一个比一个能作!一个比一个能脑补!这大师兄的活儿,真不是人干的!他现在申请回现代继续当他的咸鱼大学生还来得及吗?!哪怕天天被高数折磨也行啊!
而窗棂外的阴影里,云妄衣最后冷冷地、如同在看什么肮脏之物般瞥了一眼室内那“和谐”到刺目的画面,转身,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栖霞峰华丽的背景中,彻底消失不见。只是他周身散发出的气息,比来时更加冰寒刺骨,沉郁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云妄衣当前黑化值:38】
霍江临看着系统面板上那个血红色的、无比刺眼的数字,感觉眼前一黑,前途一片漆黑,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五花大绑押上诛仙台,而台下站着冷笑的云妄衣和看戏的霁纤云……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