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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映棠难敌莲香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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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灵山秘境入口，并非想象中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反而是一处被各色灵力光芒和喧嚣人声充斥的山谷。巨大的、如同水波般荡漾着七彩流光的秘境入口悬浮在半空，下方则汇聚了来自陵云大陆各大宗门的年轻弟子，一个个衣着光鲜，气息不凡，或三五成群低声交谈，或独自静坐闭目养神，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期待、紧张和淡淡竞争意味的氛围。
霍江临与云妄衣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注意。云顶天宫虽是魁首，但门下弟子向来以清冷低调著称。霍江临更是刻意收敛了气息，不欲惹人注目，只想尽快完成指引师弟择取灵器的任务，然后打道回府，远离这越来越让他摸不着头脑的师弟和那枚诡异的莲玉。
他带着云妄衣，寻了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观察着秘境入口的波动，估算着开启的时间。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一道略带尖锐、充满了挑衅意味的嗓音，如同不合时宜的鸦鸣，骤然打破了这片角落的宁静：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风光霁月、万年老一的霍首席吗？怎么，不在你的清莲峰上餐风饮露，也舍得下凡来这浊世秘境凑热闹了？”
霍江临眉头微蹙，循声望去。
只见一名身着华丽紫色弟子服的青年，正抱着手臂，斜倚在不远处的一块山石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青年生得倒是俊朗，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只是那嘴角噙着的一抹讥诮弧度，和那双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混合着嫉妒与某种别扭情绪的亮光，生生破坏了他原本不错的皮相。
此人正是紫霄天宫的首席弟子，萧璟行。天骄榜上常年被霍江临压了一头，稳坐第二把交椅，是霍江临名副其实的手下败将。其佩剑“映棠雪”亦是名声在外的神兵。唯一美中不足，也是众女修私下里一致公认的缺点——嘴太贱。
霍江临对这位“老对手”的秉性早已了然于胸，不欲与他多做纠缠，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继续对云妄衣低声交代着秘境内的注意事项，仿佛根本没听到他的话。
这种彻头彻尾的无视，比任何犀利的反击都更让萧璟行火冒三丈！
他“唰”地一下站直身体，几步走到霍江临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语气更加阴阳怪气：“怎么？霍首席如今架子这么大，连老朋友打招呼都懒得搭理了？还是说……带着个新人师弟，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不屑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为伍了？”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霍江临身旁、面色冰冷的云妄衣。
云妄衣眼神一寒，周身气息瞬间降至冰点，握着莲玉的手微微收紧。若非霍江临轻轻按了一下他的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他恐怕已经要出手了。
霍江临终于再次抬眸，看向萧璟行，眼神平静无波，语气疏离而客套：“萧道友，秘境即将开启，若无事，还请不要打扰我教导师弟。”
“教导师弟？”萧璟行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目光在霍江临和云妄衣之间来回扫视，尤其在看到云妄衣脑后那根与霍江临气质格格不入、却又莫名和谐的月白发带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暗，嘴上却愈发刻薄，“霍江临，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还是说，你们云顶天宫没人了，需要你这位首席亲自当奶娘，带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出来见世面？”
这话已是极其无礼，不仅侮辱了霍江临，更是连带着贬低了云妄衣和整个云顶天宫。
周围一些其他宗门的弟子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投来好奇、审视或看好戏的目光。紫霄天宫与云顶天宫素来有些明争暗斗，两位首席的碰撞，自然引人关注。
霍江临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他可以不计较萧璟行对自己的挑衅，但绝不能容忍对方侮辱他的师门和师弟。
他上前一步，将云妄衣完全挡在身后，周身那温和的气息陡然变得锐利起来，如同出鞘的利剑，虽未完全展露锋芒，却已让周围的空气为之一凝。
“萧璟行，”霍江临的声音依旧清越，却带上了冰冷的质感，“注意你的言辞。向我师弟道歉。”
萧璟行被他骤然转变的气势慑得心头一跳，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岂肯示弱？尤其是输给霍江临！他强自镇定，梗着脖子，嘴硬道：“道歉？我说错什么了吗？难道他不是你带着的？难道他不是个需要人照顾的‘新人’？”
他故意将“新人”二字咬得极重，带着浓浓的轻蔑。
霍江临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他知道，跟这种人讲道理是没用的，唯有实力才能让他闭嘴。
“既然萧道友执意如此，”霍江临缓缓抬手，砝厄并未出现，他只是并指如剑，周身灵力开始流转，眉心的紫莲印记隐隐生辉，“那便让我这‘婆婆妈妈’的首席，再领教一下你这紫霄天宫首席的高招吧。看看你这张嘴，除了会喷吐污言秽语，还能否配得上你腰间的‘映棠雪’！”
话音未落，霍江临身影一晃，已然出手！他并未动用砝厄，只是寻常的身法配合精妙的指诀，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青色莲印便凭空出现，带着净化与镇压的浩然正气，直取萧璟行面门！
快！准！狠！
没有丝毫花哨，却蕴含着令人心悸的力量！
萧璟行脸色一变，他没想到霍江临说动手就动手，而且一出手就是如此凌厉的攻势！他仓促间拔出身后的映棠雪，剑身如秋水般澄澈，带着凛冽的寒意，挽起一道璀璨的紫色剑花，迎向那方莲印！
“轰！”
青紫两色光芒在空中悍然相撞，爆发出剧烈的能量波动，气浪翻滚，将周围一些修为稍低的弟子都逼得后退了几步。
然而，高下立判！
那看似绚丽的紫色剑花，在接触到青色莲印的瞬间，便如同冰雪遇阳，迅速消融溃散！而莲印去势不减，虽被削弱了几分，依旧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印向萧璟行！
萧璟行瞳孔骤缩，心中骇然！他知道自己与霍江临有差距，却没想到差距如此之大！仓促间他只能将映棠雪横在身前，全力运转灵力抵挡！
“砰！”
莲印结结实实地印在了映棠雪剑身之上！
萧璟行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映棠雪差点脱手而出！他整个人更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还狼狈地滚了两圈，才勉强停下，那身华丽的紫色弟子服沾满了尘土，发型散乱，哪还有刚才的嚣张气焰？
全场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虽然知道霍江临很强，是天骄榜第一，但没想到他击败同为天之骄子的萧璟行，竟然如此……轻松写意？！甚至都没动用他那杆威名赫赫的砝厄神枪！
霍江临收势而立，衣袂飘飘，眉心的紫莲印记缓缓隐去，仿佛刚才那雷霆一击并非他所为。他目光平静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萧璟行，语气淡漠：“萧道友，承让。”
萧璟行趴在地上，只觉得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胸口气血翻涌，更是羞愤欲绝！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因为伤势和巨大的羞辱感而一时无力。
而就在这时，谁也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或许是羞愤到了极点，或许是脑子一抽，又或许是某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想要引起霍江临注意（哪怕是负面注意）的别扭心理作祟，萧璟行看着霍江临那副云淡风轻、纤尘不染的模样，一股邪火猛地窜上心头！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和破罐子破摔的疯狂，趁着霍江临转身欲走向云妄衣、背对着他的刹那，他竟然强提一口气，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如同饿虎扑食般，朝着霍江临的后背扑去！同时伸出手，目标并非霍江临的要害，而是……他腰间那根束着月白长袍的、绣着精致莲纹的腰带！
“霍江临！你欺人太甚！”萧璟行口中怒吼着，手上动作却快如闪电！
霍江临察觉到身后的风声，眉头一皱，正要回身格挡，却已经晚了一步！
只听“嗤啦”一声轻响——
那根质地优良、绣工精美的腰带，竟被萧璟行这出其不意、毫无章法的一扯，给生生扯断了！
刹那间，霍江临只觉得腰间一松，原本熨帖合身的月白长袍瞬间失去了束缚，前襟散开，衣带渐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场中央。
只见他们心目中那位风光霁月、清冷出尘、如同高岭之花般不可亵渎的云顶天宫首席大师兄霍江临，此刻正微微蹙着眉，有些错愕地低头看着自己散开的衣袍。外袍松散，露出了里面同样素白色的里衣，虽然并未露出什么不该露的部位，但那种衣衫不整、略带凌乱的模样，与他平日一丝不苟、严谨端方的形象形成了巨大的、令人瞠目结舌的反差！
微风拂过，吹动他散开的衣袂和几缕垂落的墨发，那张精致如玉的脸上带着一丝尚未褪去的愕然，眉心那点紫莲在散开的衣襟衬托下，竟莫名多了几分……慵懒随性的风情？
“嘶——”
不知是谁先倒吸了一口冷气，紧接着，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极力压抑却依旧清晰的抽气声和窃窃私语。
“我……我没看错吧？霍首席的腰带……”
“萧璟行他……他居然扯了霍江临的腰带？！”
“这……这是什么打法？！”
“不过……霍首席这样……好像……也别有一番风味？”
云妄衣站在霍江临身后，看着师兄那骤然散开的衣袍和微微敞开的领口，瞳孔猛地收缩，周身瞬间爆发出比刚才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他盯着还保持着扯腰带姿势、一脸懵逼似乎也没想到自己真能得手的萧璟行，眼神森寒得如同在看一个死人！握着莲玉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几乎要将那温润的玉石捏碎！
而罪魁祸首萧璟行，在扯下腰带的瞬间，自己也愣住了。他看着霍江临那散开的衣袍，看着他微微敞开的领口下那一小段白皙如玉的锁骨，看着他脸上那罕见的、带着点茫然和无措的表情……一股莫名的热意“轰”地一下冲上他的脸颊和耳根，心跳骤然失控！
他……他刚才干了什么？！
他居然……扯了霍江临的腰带？！
为什么……为什么霍江临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非但不让人觉得狼狈，反而……反而……
萧璟行脑子里乱成一团，那种熟悉的、对霍江临的“厌恶”感再次涌上心头，却似乎又掺杂了一些别的、他完全无法理解、更不愿意承认的混乱情绪。
霍江临在最初的错愕之后，迅速回过神来。他倒是没有像旁人想象中那般羞愤欲绝，毕竟来自现代的灵魂，对当众“宽衣”的接受度还算良好，只是觉得……十分无语和滑稽。
他低头看了看断掉的腰带，又抬头看向对面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眼神闪烁不敢与他对视的萧璟行，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萧璟行……果然是个脑子不正常的。
他懒得理会这闹剧，也懒得去捡那断掉的腰带，只是随手拢了拢散开的前襟，勉强让衣袍不至于滑落，然后对着依旧处于石化状态的萧璟行，用一种极其平淡，甚至带着点怜悯的语气说道：
“萧道友，你若是对我云顶天宫的服饰感兴趣，大可直言，何必行此……不雅之举？”他顿了顿，补充道，“只是这腰带乃宗门所发，还望道友事后照价赔偿。”
说完，他不再多看萧璟行一眼，转身对周身寒气几乎要凝成实质的云妄衣轻声道：“秘境要开了，我们走吧。”
仿佛刚才那场闹剧，那当众被扯掉腰带的尴尬，于他而言，不过是拂过衣角的一粒微尘。
他拉着依旧眼神冰冷、死死盯着萧璟行的云妄衣，在一众弟子们复杂难言（夹杂着震惊、同情、好奇以及一丝微妙兴奋）的目光注视下，从容（如果忽略那散开的衣袍）地朝着秘境入口走去。
只留下原地脸色涨红如同猪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萧璟行，和他手中那截断掉的、仿佛还残留着霍江临身上清冽莲香的……月白腰带。
映棠雪静静躺在一旁，仿佛也在为主人这丢人现眼的行径感到蒙羞。
而关于云顶天宫霍首席被紫霄天宫萧首席当众扯掉腰带、衣衫不整却依旧风华绝代的轶闻，想必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修真界，成为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各大宗门弟子茶余饭后的热门谈资。
萧璟行看着霍江临消失在秘境入口的背影，握紧了手中那截断带，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和悸动，却愈发汹涌难平。
他到底……是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