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大难不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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茆四九推开门，门的那边是一个圆顶的……教堂？
地面铺着象牙白色的砖，头顶是彩色的玻璃砌成的穹顶，最前方是一个红色的十字架，十字架下是一个木屋，木屋侧面开了一个洞，像是会有人伸出头来。
很怪异的景象，像是一个教堂，但又和西式的教堂完全不同，没有桌椅，也没有其他该有的元素，似乎这里只是因为需要一个教堂而摆出了这些东西。
茆四九毫不怀疑这也是幻象的一部分。
茆四九就站在进门的地方，奇怪归奇怪，莫名在这里感觉到了能将他淹没的平静，似乎整个世界都会这么和谐地安静下去。
茆四九又扫了一眼，看到了刚刚漏掉的一个似乎是凸起的台阶，正要走过去查看，身后的门忽然又开了。
“哥！！！！！”
茆四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白一个爆冲抱住，耳朵毛茸茸的触感在他手里炸开，像是真的抱了个毛茸茸的小狗。
茆四九又想起刚刚被留在门内的，他自己幻想出的“小白”，竟然莫名觉得有些脸热。
这就是所谓的“有了牵挂之人”吗？
茆四九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背，对着紧接着进来的鹿巡查打了个招呼。
鹿巡查的脸色白里发青，大概是刚刚也被吓得不轻。
茆四九问：“你们怎么找过来的？知道怎么出去吗？”
鹿巡查脸色不是很自然，低声说道，“说来话长，这是个专门为我们做的局，我们被骗进来了。手里拿着这个红色蜥蜴尾巴才能看到真实的路，我们赶紧出去。出门一直走就能看到进来的大厅。”
茆四九点点头，“怪不得我们那个绿尾巴一投进去整个拍卖行就都变得怪怪的，这红尾巴哪来的？”
小白抢答道，“抢过来的啊。”
茆四九愣了愣，忽然皱眉起来：“抢来的？那岂不是已经危险了？你们等我一下，那边的那块砖好像有问题，我要去看一下……”
鹿巡查一把拉住茆四九，说道，“茆哥！快走吧，我已经通知事务司了，敏姐他们一会儿就到，能找到你已经是万幸，我们现在很危险，我们还是先去救佘远山！”
的确，不能为了一点好奇心拖所有人的后腿，更何况鹿巡查说得对，这里再怎么蹊跷也不是一时间能查得明白的。
茆四九点了点头，三人一行向门外走去。
再次开门，一切离奇的幻象竟然都消失了，只剩下一条笔直的走廊，一路畅通无阻，不见人烟，仿佛刚刚对他们的所有阻拦都是若有若无的试探。
三人一路走到大门，保安、拍卖员和刚刚人山人海的顾客都人间蒸发了一样，一脚迈出那扇算是金碧辉煌的大门，竟然还有些隔世的不真实感。
小白不敢相信地问道，“我们这就……出来了？”
茆四九回过头再次看向这个鬼屋一样的拍卖行，只觉得汗毛竖立。如果这一切都只是威慑而已，那么他们是打算如何在事务司的眼前“断尾求生”？
他们来时开的那辆大众车正稳稳当当地停在拍卖行的门口，看着孤零零的。
鹿巡查把车从里到外检查了几遍，最终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就连
收不起来的雨刷器都还支棱在窗户上，才敢带着二人坐上去。
开往清凉街的路上，这辆大众车还是一颠一颠的，但几人却没了来时的放松，每次车辆报错，三人都要心脏猛揪一下，生怕车上哪个角落里被装了个定时炸弹。
好在一路无事。
清凉大街南北走向，一共几公里长，周边住户少，也几乎没有商圈，但是出了清凉街，无论是向东还是向西都有直通居民区的快速路，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抛尸”的好地方。
茆四九一时间有些拿不准，轻声问道，“那个妖怪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鹿巡查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刚刚意识到这个问题一样，喃喃答道，
“应该不是……我们找找看吧。我们三个人，我向南，你向北，小白以路中央为中中心，向周围看看。小白你小心一点，发现有异常立马电话通知我们，不要独自涉险。”
时间紧急，茆四九刚刚在车上只问了些关键信息，却没来得及细问他们经历了什么。现在听鹿巡查这话的意思，他们刚刚可是经历了什么相当危险的事情？
茆四九想到这，心里莫名烦闷得很，却又没办法发脾气，只想说小白还没成年，不能独自走一路。
但小白忽然开口道，“鹿哥你是不是带着他的手机呢？给我闻一闻，我看看我能不能找到个大概方位。”
好家伙，原来带着他就是带了个巡查火犬。
茆四九忽然又想笑了，有种自家孩子考好了的优越感。等他长大了送他去巡查队，一人兼两个职位，是不是还能发两份工资？
鹿巡查也恍然大悟，边说“对对对”边从善如流地将手机递给他。手机壳其实并不像衣物那样能持久地保留味道，只能说是碰碰运气。
小白拿起手机放在鼻尖下面闻了闻，又真的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嗅了嗅，十分拿不准道，“我不确定，但我感觉是那边，但味道很淡，也不能排除是他们只是在那里卸货。”
小白说着，手指指向了清凉街的南边。
鹿巡查苦笑道，“走吧，哪怕是卸货也要去看看。”
清凉街整条街的两侧都种满了梧桐，当下梧桐的叶子刚微微有些泛黄，树上有的叶子比茆四九的脸还要大，一副遮天蔽日的场景。
小白一路走一路闻，终于停在了两棵平平无奇的梧桐树下，疑惑道，“这里味道稍微浓一些，但这边的土也没有翻动过的痕迹吧。”
鹿巡查和茆四九一起蹲下，开始研究起地面的土来，的确没有异常。道路两侧的地面平坦整齐，别说抛尸，哪怕是自家埋个宠物怕是都不会选这种地方。
四处查看，却全无收获。
茆四九闭上了眼睛。
他记得妈妈茆花以前有个很厉害的法术，以自身为圆心释放法力，可探查周围数十米内是否有活物存活，据说曾在那个年代派上了大用场。其本质和此前他用的“观气探祟”一个原理，但同样的是，这一招他也只学了个半吊子。
茆四九竭力地回想茆花说过的话，“空气就是你的手，风就是你的线，想象你就是这个世界。试试看，能不能听到你面前人的心跳？”
那时妈妈近在咫尺，他也真的听到了妈妈胸腔里“扑通扑通”的跳动，但当下，风却好像没带来他想要的、第四个人的心跳。
失望之际，茆四九忽然感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轻轻抬起，一片梧桐叶轻轻放在了他的手心。
小白的手指很长，握在他的手腕上，还带着青少年人的温热。茆四九明明没有睁开眼睛，但这么被握住，忽然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安心。有风吹过他手中的叶片，刹时间，他的手掌像是有无数根丝线，如同藤蔓一般向这片梧桐林里蔓延，片刻后，他抬起头，透过这遮天蔽日的华盖，发现有几根树枝在这片林子里有些光秃秃的，细看之下，格外突兀。
鹿巡查、小白和他一起抬头，鹿巡查再次喃喃道，“不会吧……他们疯了……？”
几人立刻三步并两步地向着那块地方爬去。茆四九是猫妖，爬树的功夫自不在话下，鹿巡查科班出身，身手也很是了得，至于小白……
爬树爬得飞快的北极狼倒还真是少见。
梧桐“丫”字形生长，顺着粗壮的树杈能稳稳当当地爬到高处，只不过再往前，就是细细密密的小杈子了。茆四九向前探取，终于发现了异样，一根细细的树枝上挂了一个似乎是麻袋的东西，土黄色的袋子，在这片叶林中几乎毫无痕迹地融入，怪不得方才他们都没注意到。
小白嚷道，“直接把那根杈子劈断，我在下面接着。”
鹿巡查听罢吓了一跳，忙摆手道，“不行！摔出个好歹事务司事情大了！你们等我，我先爬过去扯下来，然后递给你们！”
小白诚恳的建议被无情否决，取而代之的是鹿巡查小心翼翼地伸手去够那个风雨飘摇的麻袋。麻袋不大，是个细长的形状，顶端被系在了树枝上，下面又一圈又一圈地绕了上去，外面被施了定型的法咒以免里面的人逃脱，相当难取。
茆四九心道，原来他们都想错了。
妖怪除非主动化成本体，否则除非死亡，外界因素很难将其强行化成本体。因此，他们方才都以为不管是活埋还是抛尸，佘远山都该是人形那么大，没想到是被这般残忍地挂在了树上，当真是毫无人性。
想到这里，茆四九心也跟着一凉，这公司的主业绝对不是诈骗。如果是主要从事诈骗，公司往往藏头露尾，却是不敢闹出命案的。事务司如今的司长在职几十年，是个极为老派的作风，对于诈骗这种事情虽然厌恶，却倾向于认为是受害者太笨才会上当受骗，因此惩戒往往不那么严重，但若是闹出了人命，这位司长可是要火冒三丈，不吃饭不睡觉地缉凶的。
想到这，茆四九心下十分不安。将麻袋从树上转移下来的时候，一直忧心着里面的佘远山怕是已经没命了。
终于到了地上，打开麻袋，里面竟然是一条蛇！
小白惊叹道，“怪不得他爱吃那老鼠味儿的外卖！他们居然把他弄成本体缠在树上……还真算得上是自生自灭了。到底谁想出来这种灭绝人性的东西啊！”
佘远山一动不动，但气息微弱，好在还活着，三人当即松了口气，从车里拿了瓶矿泉水一点点喂给他。
修成人形的妖怪没那么容易死，但当下秣陵正值夏末，气候闷热异常，估计挂个个把月也是晒成蛇干了。
佘远山的舌头触到了水，动了动，茆四九又喂了些给他，半晌，他终于是睁开了眼睛，鹿巡查正要问他话，没承想他猛地暴坐了起来，大喊道：“别点火！别点火！快放我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大难不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