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远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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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远山住的地方算得上是偏远，几乎是秣陵城的最北边。
巡查队这辆年纪和鹿巡查差不多的大众车中途几次要罢工，不是空调坏了就是故障灯亮了，鹿巡查手忙脚乱地开，茆四九沉默不语地坐。只有小白是第一次坐车，在二人此起彼伏的叹气声中保持着积极向上，一会儿摸摸空调出风口，一会儿调一下座椅的靠背，激动得像是个刚从上个世纪穿越过来的一样。
“哥，这个车，是每家都有吗？”
茆四九思考了一下答道，“几乎吧，你喜欢的话回头我们也可以买一辆。”
小白舒服得耳朵都冒了出来，向后仰躺过去，整个人瘫在了座椅上。
茆四九拍了拍他的头，替他收起了耳朵提醒道，“又想被鹿巡查当场逮捕？”
小白摸了摸自己刚换上的西装外套，吐了吐舌头。
等终于到达佘远山住的丽湖小区，已经临近中午，一行三人已经快饿得不行，只想着赶紧办完去把三百块钱饭钱吃进肚子里，脚步都不由得加快。
丽湖小区是石头巷新开发的小区，环境优美，景色宜人，一梯一户，整个小区的绿化面积高达25%，除去不好点外卖之外几乎没什么缺点。
根
据排查结果，丽湖小区的7栋1单元7楼应该就是佘远山的住所，户主姓佘，两年前买房时登记的职业是大学生，不知道现在毕业了没有。
鹿巡查率先按下门牌号，一连串“嘟嘟嘟”的声音响了半天后，电话那边竟然没有任何回音，反倒是同一栋楼买菜的邻居阿姨回来了，见他们齐聚门口，惊讶地问：“你们找谁？”
是个人。
本着人类社会执行公务、妖界事务一切保密的原则，茆四九很自然地答道，“来找佘同学一起去写生，他住七楼，但他好像不在家。”
邻居阿姨恍然大悟一般，“哦你说小佘啊？他就住我楼上，每次下楼都帮我倒垃圾，我昨天还看到他了呢，说是这两天快毕业了要准备毕业典礼，你们要不上去等？到饭点了，要不一会儿你们一起来我家吃个饭吧？哎哟现在的年轻人呀，整天就是点外卖拼好饭，我和你们讲，那些个外卖里面说不定都是老鼠肉的，可要少吃哦！”
邻居阿姨边吐槽外卖，边很亲切地给他们开了大门，一边念叨着吃外卖就是吃老鼠一边说着小佘同学有多么乐于助人。
“小佘他哦，还给我画过画像嘞！我这么大岁数，还从来没人画过我，好看的嘞！”
茆四九很奇怪，在邻居阿姨眼里，佘远山简直是个五好青年，这样一个乐于助人的大学生，怎么和专门从事诈骗的团伙扯上关系的？
佘远山的家门口算不上整洁，堆着几个五颜六色的外卖盒子，仔细一看，有一个还是昨天的日期，但包装很新，还没拆开。
昨天他没回来？
三人蹲下查看那个颇新的外卖盒，外卖单上写着“脆皮烤肉饭”，下单时间十点四十，立即配送，配送时间是昨天中午十一点半。
“已经24个小时了”，茆四九提醒道，他本能地感觉到不安，一份还没来得及拿走的外卖，里面散发着并不是很新鲜的肉味，放得久了，还有一股刺鼻的味道，至少不是烤肉，也许真的是老鼠肉也说不定。
鹿巡查照着外卖员电话拨了回去，播了几次才拨通，那边是外卖小哥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你住哪？不会超时的。”鹿巡查问道，“昨天有份丽湖小区7栋，姓佘的外卖，你送到了吗？”
外卖小哥：“昨天？这谁还记得，我每天送……哦你说姓佘的，那个我送到了啊，就放你家门口了，之前你不是一直让我敲个门房门口就行了吗？”
茆四九心里的不安浓烈了起来。
佘远山家的大门是很高级的人脸解锁，如今正紧锁着，大门旁立了个白色的鞋柜。
占用公共空间本来是会被投诉的，但他家一梯一户，没人投诉他，也没人看得到他。
茆四九想了想，拉开了鞋柜的门，嘎吱一声，一个手机从鞋柜的门缝里掉了出来，是个香蕉牌手机，不是很新的机型，封面是一个有点怪异的人脸，很像是出自什么抽象派大师之手，茆四九
轻划了下屏幕，手机竟然没有密码，自动解锁了。
竟然真的是佘远山的手机，微信聊天界面置顶的就是一个叫“铁好人”的人，下面估计是几个大学同学，聊天记录也都很简单。
“铁哥，我画好了，你来吧。”
铁好人从来不回复，只有佘远山每隔两三天的呼唤。
鹿巡查拿着手机说道，“这可能是佘远山和这个诈骗团伙的单线交流方式，佘远山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联系不上人了，我们可以把这个铁好人约过来。”
小白点头，“可他的手机为什么会在这？被绑架了？不会就是那个拍卖行把他绑架了吧？”
茆四九心中涌起巨大的慌乱，现在的大学生，不管他是人是妖，在多匆忙的情况下才会把手机落在鞋柜的夹缝里？
忽然想到什么，茆四九开口说道，“之前我在电视剧里看到过，有个很会画总统头像的学生被绑架了，在一间地下室里被逼着画□□。”
鹿巡查摇头，“我不知道，但这种诈骗团伙的合作对象要么是比较稳定的长期合作，要么是不知道内情比较好摆脱掉，一般而言不会作出杀人灭口这种事，诈骗而已，一般不会闹出人命。”
说罢，鹿巡查用佘远山的手机给铁好人发出了最新的“邀请”。
“铁哥，我画好了，你来吧。”
又是一条人机一样的对话出现在了佘远山与铁好人的对话框里，但这次，铁好人回复得很快，他说，“来了”
茆四九看到这两个字忽然跳在屏幕上，背后猛地一凉。
一个从不回复的人，为什么忽然一反常态？
鹿巡查也皱着眉毛，待微信上“请求新增人员协助逮捕”的消息发给了巡查队的同事，鹿巡查合上了手机，默默地思索着。
三人本做好了等他几小时的准备，没想到才过了一刻钟电梯门便“叮”地打开，还没看见脸，爽朗亲切的声音便隔着门缝传来：“远山这次又怎么这么快？我就说你是百年难遇的天才……你们谁啊？”
鹿巡查上前一个反手，还没看清人脸就将来人的肩膀抵在了墙砖上，厉声道，“你就是铁好人？给我老实点！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铁好人痛呼：“对对，我就是铁好人！别拧了，疼疼疼！我就是上门收个画，犯哪条法了啊？嘶——啊啊啊，别弄了！”
鹿巡查手上没停，问道，“佘远山去哪了？”
铁好人说：“我哪知道啊，巡查爷爷，不是你们用他手机让我来的吗？我要是知道他不在家我还能来吗？我真就是来收个画的…”
茆四九道，“他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一幅画能卖五十万，你们倒是挺会宣传的。”
铁好人谄媚道：“这个孩子可是个百年难遇的天才啊！只要是他画的画，挂出去拍卖就没有卖不出去的，那也不是谁都能卖到这个价不是……”
小白在旁笑了，“这种天纵奇才，卖出去一幅画你们给他多少钱？”
问到这，铁好人忽然支吾道，“那肯定是很多的，你们懂什么，这可是艺术，艺术都是无价的！再说了他这种大艺术家赚多少我怎么?”
鹿巡查手上忽然用力，“我们前期调过你们的企业流水和街道监控，你们每个月八号都会有个戴口罩的人取现两万块，送到这个小区来，怎么，百年难遇的大艺术家一个月只值两万块钱？”
很多诈骗都是通过艺术品、古董等进行，一些公司会专门雇用团队，为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画家、雕塑家造势，将他们的作品通过拍卖故意炒成天价，而后再高价买回，击鼓传花一般炒作，待时机成熟，便一刀切断，不再接手，最后接手艺术品的买家血本无归，损失惨重。
铁好人含糊不清地说了点什么，鹿巡查不耐地将膝盖向前一顶，只听到骨头嘎嘣一声，将他按在了地上，“你们那个铁定行拍卖行，听说是会员制，你们都怎么吸纳会员？你们和佘远山又是怎么约定的？”
茆四九听着铁好人胳膊发出的脆响，不由得后背一毛，铁好人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在疼痛中交代道，“别拧了别拧了，爷爷！我跟你说！我们是会员制，想加入必须高级会员介绍才能进来，进来了就给个通行证，就我兜里的那个，对，就是这个尾巴……我们也没干啥啊，我们就是卖画，找佘远山画就是看他有房子，还是个死宅，也不怎么花钱，让他每个月随便画两幅画给我们，卖多少钱跟他也没关系，他也没兴趣，我们自己宣传宣传、炒一炒，价格自己就上去了，他们也愿意掏钱，真没干什么违法的事儿啊。”
铁好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一副蒙了大冤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忽然吸着鼻子道，“哦对了，最近好像我们公司有个团建活动，搞好几天呢，他不在家可能是去报名参加团建了吧。”
茆四九脱口而出，“一个学画画的宅男，主动去报名参加公司的团建？开什么玩笑？”
铁好人忙不迭地扭道，“真的真的！我们团建活动上有好多好吃的！你们就拿着这个蜥蜴尾巴你们也能去吃！今天一整天都有！”
茆四九的眉心跳了又跳，没来由地开始担心这个参与诈骗的大学生。一个离家24小时的人，难道会是参加party整夜不归？
铁好人还在吱吱哇哇地求饶着，求爷爷告祖宗地保证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从铁好人身上实在是问不出什么，待接手铁好人的巡查员领了人回巡查队，鹿巡查只好面色凝重地拍了拍茆四九的肩膀问道，“茆哥，陪我去一趟拍卖行吧。”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远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