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问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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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央嘉措步入司西平措大殿的时候，窃窃私语的众人瞬间安静，他们转身看向洞开的殿门，头戴法冠身披袈裟的少年僧人自光中缓缓走来。
他周身都萦绕着淡淡的光华，在经过排排酥油灯架时，连昏暗的灯火都突然明亮了起来，让人瞬间感到身心无比的宁静与明澈。
“至尊嘉瓦仁布钦！”僧人们齐声颂着佛号，跪迎了下去。
第巴桑杰嘉措满意的一笑，跟着众人跪迎仓央嘉措蹬上至尊的无畏狮子宝座。
无畏狮子宝座上，仓央嘉措闭目跏趺结印而坐，安详的宛如殿上的庄严佛像。
拉藏汗回头看了一眼整齐跪拜的人们，众人眼中的虔诚刺痛了他的眼睛。他低声咳嗽了下，跪在他前面的清朝使臣缓缓的站了起来。
“因为有人上奏皇帝陛下，六世嘉瓦仁布钦行迹风流，不是五世嘉瓦仁布钦的转世圣体，所以皇帝陛下特下谕旨着我前来验看。”清朝的使臣胡子花白，说话时摇头晃脑一副老学究的样子。
桑杰嘉措皱着眉，额头不禁渗出了几颗冷汗，再看了一眼成竹在胸的拉藏汗，背脊更是感觉到一阵阵的凉意。清朝使臣是经过青海入藏的。刚到拉萨又直接进了布达拉宫，桑杰嘉措根本没有时间单独拜访使臣，心中无任何预知时，内心便恐惧了起来。
拉藏汗挑衅的回瞪了桑杰嘉措一眼，桑杰嘉措收敛目光，铁青的脸上一双狭长的眸子敛若锋利的铁刀。
“请您解下袈裟法衣，袒露圣体。”
仓央嘉措的身子猛的颤了下，睁开双眼，淡淡的扫看了一眼背已经驮了却又硬要将背挺直站立的清朝使臣。
清朝使臣面无表情，再一次用洪亮的声音道：“请您解下袈裟和法衣，袒露圣体。”
仓央嘉措又抬头，将殿上的众人看了一遍。有的喇嘛愤怒的瞪圆了双眼，有的喇嘛默默的叹息，有的喇嘛已经止不住泪水流满了脸颊。
森本堪布朗尊喇嘛合什上前，对清朝使臣道：“请大人随嘉瓦仁布钦进内殿验看。”
拉藏汗冷笑，道：“既是转身净体，又何惧众人目光！”
清朝使臣拈须不语。众僧愤怒的看向拉藏汗。
仓央嘉措蓦然叹息了一声，缓缓站起，眼眶微红的解下了自己重重的衣物，当最后一件衣服褪下时，他哽咽着闭上了双目，手心紧紧捏着那串蜜蜡的佛珠，仿佛要将珠子嵌进自己的掌心。
大殿上安静的只听见风吹进窗口的声音。木架上的酥油灯微微颤动，将仓央嘉措赤-裸的身躯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清朝使臣围着仓央嘉措转了一圈，查看的非常的仔细和认真。当他抬起头，取下水晶眼镜时，拉尊喇嘛赶紧上前为仓央嘉措披上了袈裟。第巴桑杰嘉措和拉藏汗都不约而同看向清朝使臣，希望他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此人不知是否五世-□□喇嘛的转世灵童，”
桑杰嘉措的脸色瞬间苍白，胸中哽噎着一股气，他连忙拿出一方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但确有圆满圣体之法相。”
桑杰嘉措擦了擦嘴角，长舒了一口气，将一方染血的手帕悄悄收进怀中，脸上顿时轻松了不少。他微笑着坦然对视上拉藏汗凶恶的眼光。拉藏愤怒的一甩袖子，带着侍从离去。
仓央嘉措从宝座上下来，直奔自己的寝宫，关上门，任凭拉尊喇嘛、朗尊喇嘛等众多高僧在门外敲打劝求也不开门。他心中万分委屈却不知道该向谁倾诉。
寝宫的南墙上挂了一幅佛祖在菩提树下默坐的唐卡。仓央嘉措呆呆的走了过去，长跪在佛前，眼中的泪珠一颗颗的滴落在地上。
“为什么给我如此尊崇的地位，却不给我相应的权势？为什么让我遇见心爱的女子，却不让我拥有她？”
画上的佛祖蓦然不语。
禅思良久，仓央嘉措猛的起身，脱掉了自己身上的所有僧衣，连红色僧靴都砸到了墙上。拉出自己放置俗人衣物的木柜，取出一件最华丽的衣服穿在了身上，戴上缀满了红缨的乌黑发辫，挎了两尺多长的嵌宝白玉刀，闯出了布达拉宫。众僧阻拦不住，匆匆的跑去禀告摄政法王第巴桑杰嘉措。
而灯火通明的帕廓街上，又多了一个醉酒的英俊少年。喧闹的酒店里，他笑嘻嘻的攀住每个漂亮女孩子的肩膀，问她：“你是达瓦吗？你是我的卓玛吗？”
女孩子们如果被一个醉鬼攀住了肩膀都会很愤怒的一把推开，可是扭头，看见的却是一张俊美的宛如神佛的脸庞，心头立刻颤抖了一下，温柔的将他挽住，答道：“我就是你的达瓦，你的卓玛。”
少年迷醉的一笑，伸手摸上女孩子的脸，轻声叫道：“阿佳。”
女孩子咯咯直笑，任凭少年搂着走向酒馆的阁楼。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了女孩子俊俏的脸蛋上。
降秋一把拉过喝的醉醺醺的仓央嘉措扔给管家，对那个捂住脸却不敢哭的女孩子道：“下贱！”
“阿佳……”仓央嘉措还在伸手去抓那女孩子，被降秋一把挡了回去，降秋焦急的骂道：“达瓦都还不知道在哪里，你还有心情在这里鬼混！真是气死人了！”
“阿佳……我找遍了整个拉萨都找不到我的阿佳。”仓央嘉措流着泪推开管家，步子歪斜，他哭道：“我要去找阿佳。我要阿佳带我走。她答应过我要带我走的。”
降秋赶忙追赶上去拖住仓央嘉措，大骂愣在一旁插不上手的管家；“还不快点将他抬回卡桑酒馆！要我砍了你的手脚么！”
管家唯唯诺诺的赔着笑脸，招手又喊了两个男仆，三人合力才将仓央嘉措制服给抬了回去。
拉萨的夜空纯净的仿佛是镶嵌在佛陀脸上的琉璃之眼。
而漫天的星子又在高高的苍穹上闪耀着，仿佛离我们很近，可是一伸手却发现，离我们很远。
我泡在肮脏的水里，透过头顶一方小小的铁栅栏仰望西藏的夜空。天空是那么的黑，可是漫天的星子却是那么的明亮。
发白起皱的双手快攀不住水牢粗糙的土壁了，而水还在一直涨，一直涨……就快漫过我的胸口。如果我死在了这里，不知道我的灵魂可以回去吗？如果我不能回去，那么谁又会来找我，将我安葬？会是仓央嘉措么？还是晋美？或者是降秋。
往昔的情景在脑海一遍遍浮现，惹的我很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叮咚一声。一团包了石头的纸砸在了我的头顶。我顿时两耳一嗡，头皮一麻，钻心的痛楚下，我呜呜的哭了出来。并且一发不可收拾，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大声。
“哭什么呢！吵死你爷了！”
“我爷死了……”
哗啦……一桶水又泼了下来。“叫你嘴硬！看爷不折磨死你！”
我抽泣着抹干脸上的水，展开手中接住的浸了油的纸，映着水面的反光看清了纸上的话：冈林。
冈林，用人腿胫骨制成的笛子。我那在水中麻木了的双腿突然乱颤了起来，我赶紧攀牢墙壁，不让自己因为腿软而滑进水中淹死。
红红旭日从东方的山顶升起，千年不化的山顶冰川折射出淡蓝色的光芒，光芒洒向草原，四处青草郁郁。
蓝色的河水蜿蜒向远方，每个牧人赶着牛羊经过时都会忍不住驻足观望这片草地，多么肥沃的草原，却是蒙古汗王驻扎大帐的地方。牧人叹息着挥动手中的牧鞭狠狠的抽在牛羊的身上，牛羊叫着不舍地扔下甘美的青草随着牧人走向更远的牧场。
一顶白色的大帐里轻轻走出一位蒙古装的贵族夫人，容貌不是很美丽，年纪也不轻了，可是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一种难言的高华气质，仿佛是一位迷茫的公主，又像是一个慑人心魂的仙女。她孤寂的立在旭日的光芒下，用忧郁的眼睛远远的盯着布达拉宫的方向。
“他现在应该在孜布达拉了吧。”贵夫人喃喃自语：“他还要批阅那如山般堆积的公文么，他的身子吃得消吗？”
贵夫人抹了眼角流下的一颗泪珠，叹道：“桑杰，我怕我等不及了。”
连绵的青色直抵天边，天边出现了几个红点。红点渐渐走近，变成了一行十二个身裹红色披单的喇嘛。
其中一个喇嘛向贵夫人行礼，道：“佛祖保佑你，夫人。”
贵夫人仔细看了下他们，微笑着点了点头，问：“你们可是寻访灵童的？”
喇嘛点头答应：“正是。我们遵从噶-玛-巴的预言前来寻访上师的灵童。”
贵夫人点了点头，满意的笑着道：“请上师跟我来。”
走进大帐的时候，贵夫人吩咐一个女仆，道：“去请大汗来。”女仆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溜烟儿奔向另一座半山上的城堡，敲开了拉藏汗的寝宫门。
拉藏汗刚从床上起来，端着奶茶喝着，问：“才旺甲茂怎么想到请我去她的帐篷了？她不是清高的认为我配不上她吗？”
奶茶残渣啪的泼到了女仆的脸上，道：“在我眼中她也不过是别人不要了的母牦牛！”
女仆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拉藏冷笑着喝道：“滚！”
拉藏的管家悄悄的凑到了拉藏的耳边，道：“大汗，今早的人来报，才旺甲茂夫人的大帐来了十二个喇嘛，都是上了岁数格西喇嘛。听说是来寻访灵童的。”
拉藏的眼睛狡猾的眯了起来，问道：“那些喇嘛都有名气么？”
“有。其中有噶-玛-巴的经师，还有好几位是山南地区颇具威望的仁布钦呢。”管家答道。
拉藏点了点头，道：“噶-玛-巴的经师来了？噶-玛-巴怎么没有来呢？我去见见他们。”
拉藏汗出行极好排场，锣鼓开道，不一会儿就跟随了许多好看热闹的牧民。拉藏汗看见前呼后拥的人群，心中非常的欢喜，将坐在宝座上的身体又坐直了几分。
高僧前来寻访灵童的消息也就不胫而走了。人们都在纷纷猜测着，这位灵童又会是谁家的孩子。又在羡慕这家人能一跃飞上枝头，成为贵族了。
才旺甲茂站在帐篷外迎接拉藏汗。拉藏抬手轻浮的捏她的下巴，被她厌恶的躲了过去。拉藏眼中怒火一燃，伸手揽住她的腰身推进了帐篷。人群中爆发出一阵起哄的口哨声。才旺甲茂挣扎开，怒目盯着拉藏，脸色通红。
大帐内的十二个喇嘛假装没有看见，仍然闭目念经。拉藏汗轻咳了一声，他们才缓缓睁开眼睛站起来。
“汗王。”众喇嘛行礼。
拉藏只是点了点头，坐到帐中的正座上。
“你们是来寻访灵童的？”拉藏问。
“是。噶-玛-巴预言我们寻访了十几年的灵童出现在了此地。而昨日，我等又看见了这里的星空出现了‘卐’的星符。”一位老喇嘛道。
“这位灵童是哪位仁布钦的转世呢？”拉藏脑中盘算着益西嘉措，也盘算着仓央嘉措。
“仁布钦的转世净体如今已经十八岁了。”喇嘛不动声色的道。
拉藏汗的心头却是一震，问：“可是噶-玛-巴派遣你来的？”
老喇嘛不明白拉藏汗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自己确实是噶-玛-巴的经师，受了噶-玛-巴的旨意前来寻访多杰帕姆的灵童的，老喇嘛点了点头，回答：“是噶-玛-巴派我们来此地寻访的。”
拉藏汗大喜，问：“上师能将灵童的预示说的更清楚一些吗？”
喇嘛眯细了眼睛，仰望屋顶，道：“灵童困在狭小阴暗的屋子里。”
“狭小阴暗的屋子不是牢房吗？”才旺甲茂好奇的问。拉藏轻瞟了她一眼。
“上师。”拉藏忍不住动问：“我倒是见过一个和你诉说的灵童十分相似的喇嘛，不知道可是你们寻访的灵童？”
喇嘛的眼睛一亮，继续不动声色的道：“是不是灵童还要等我们见过才知晓，请汗王将您牢中所有的人集中到这里。”
拉藏汗沉思了一会儿，算着噶-玛-巴的人也应该到这里了。只是这次噶-玛-巴派遣的人实在大意，怎么找到才旺甲茂的帐篷里来了。应该是直接找他才对。不过看着眼前一个个胡须半百的喇嘛，拉藏汗又原谅了他们的不明智。
“好。”拉藏招呼来管家吩咐将所有人带到大帐屋外。喇嘛们也跟着出去了。才旺甲茂也要出去时却被拉藏拉住。
“你干什么！”才旺甲茂推开拉藏。拉藏奸笑着，抱住才旺甲茂滚入绵软的毛皮中，道：“你叫啊？让帐外的所有人都听见。”
才旺甲茂半怒半嗔的怨道：“你不是不稀罕我吗？”
拉藏一笑：“这么个大美人儿只有桑杰那个书呆子才不稀罕！”
才旺甲茂的心口猛然一痛，指甲抓破了拉藏的后背。
灵童出现的消息是一传十十传百，无数的信徒从四面八方聚集来朝拜。聚集的人太多了。拉藏汗不得不调用士兵来维持次序。
喇嘛们将各种各样的法器一件一件的摆放在铺了黄绢的草地上。黄金的，白银的，镶嵌宝石的，每一件法器都是人们没见过的精致漂亮，引得人群发出一声声惊呼，忍不住推挤着围上前观望，又被拉藏汗的士兵用长矛赶开。
水牢顶的铁栅栏被人打开了，刺目的阳光直射下来，我不习惯的半眯着眼睛。一根粗糙的牦牛绳垂下，响起狱卒粗鲁的声音：“抓住绳子，吊你上来。”
吊我上来。我终于还是熬到有人来救我了。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伸手抓住了绳子，感觉身子格外的沉重，手心也火辣辣的疼，仿佛被剥了一层皮般感受。
在来不及休息和哭泣时，我就和其他人一起像牲口一样被人用鞭子赶着走在暴晒的烈日中。四五月的天气并不是很热，阳光照射在脸上时也是冰凉的，可是我却觉得皮肤灼烧的痛。
短短的一段路，陆续倒下了三个人。
头发污秽不堪的凝在头皮上，衣服也滴滴答答的淌着水，一路上牧民的眼光叫我恨不得马上就死了算了。可是，我麻木的腿依旧支撑着我一步步向前走着，尽管每一步都是那么的艰难。
我们这群从牢笼中出来的人被赶到了一顶华丽的白色大帐篷前。大帐前席地而坐了十二个年老的喇嘛。喇嘛们虔诚的默念了一段经文后，噶-玛-巴的经师站了起来。
“你们选择自己喜爱的法器，站到法器的旁边。”老喇嘛温和的目光扫过我们每个人的脸。我好奇的伸长了脖子看了看地上究竟摆放了些什么东西。
一支象牙色的短笛吸引了我的目光。那支冈林真得是用处女胫骨做的么。扭头却看见人群的另一端，益西嘉措斜披红色的披单裸露右肩站在那里。清瘦的侧影如木刻画般线条利落简洁。
人群开始推挤移动。我叫着益西嘉措的名字拼命的向他的方向挤去。刚要挤到他的身边时，却被一个胖女人一下挡住了去路。我推了一把胖女人。胖女人不乐意的反推了我一把，仿佛我是跟她争什么东西似的。
我一个踉跄崴了脚脖儿，跌坐在了地上。抬头时，看见益西嘉措也发现了我。他努力向我这边挤来，消瘦的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
“不许动了。”士兵一横手中长矛，益西嘉措就在我面前止步了。我站起来走向他，又被士兵推了回去。
我软弱的躯体一下就趴在了地上，抬头定睛一看，面前的黄绢上赫然放着那支象牙色的冈林。我怯生生的还是没有管住自己那只好奇的手，小心翼翼的摸了上去。
人骨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冰冷寒凉。指尖反而有一点点暖暖的感觉。
“你为什要选择冈林，难道你不害怕吗？”一个满脸皱纹，样子慈祥的喇嘛和蔼的问我。
我看了下四周，居然只有我一人选择了这么可怕的法器。
脑海中迅速重现了水牢里那张油纸上桑杰嘉措的笔迹。我想了想后，小声的回答喇嘛：“这是我最心爱的东西。”
喇嘛瞬间老泪纵横，向我跪拜下来，大声喊道：“至尊多杰帕姆，我们终于找到您了。请您重回桑丁寺弘扬教法。”
人群中跟着爆发出了激动的喊声，人们喊着多杰帕姆的尊称向我跪着扑过来，我吓的连连后退，不知所措的看向益西嘉措。他冲我温和的点头微笑，我镇定了许多，将冈林牢牢握在手中，冲他一笑。
汹涌的人群扑上来扯我身上半干了的脏裙子，我吓的连忙往后退，喇嘛们立刻上前将我围在了中央。再抬头寻找益西嘉措时，却看见他被拉藏汗的士兵架着离开，他拼命的挣扎，扭头看我时却露着笑脸。一时间，我忍不住捂脸痛哭了起来。
拉藏汗的管家焦急的搓着手，在才旺甲茂的大帐外来回踱步。过了许久才听见拉藏汗说话的声音和才旺甲茂的娇嗔。管家连忙大声求见。拉藏汗不高兴的哼了一声，道：“进来。”
大帐内，才旺甲茂拉了床被子躲在拉藏汗的背后，细长的眉毛高傲的挑着，似乎已经知道了管家会禀报些什么。她的嘴角情不自禁勾勒出一抹媚人的微笑。
“大汗，达瓦卓玛被那群喇嘛确立为多杰帕姆的转世灵童了。”
“什么？”拉藏汗很震惊：“怎么会这样？噶-玛-巴不是答应了我确立益西嘉措为六世□□-喇嘛吗？”
“大汗，王帐里来了一群喇嘛，说是噶-玛-巴派来的。他们现在在王帐等你。”从王帐来的侍卫刚下马就冲了进来禀报，手中呈上了大宝法王的印戳。
拉藏汗愤怒的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骂道：“居然上了那群老喇嘛的当。”
“那我们怎么办？”管家眼中露出凶光。
拉藏汗阴沉着脸，挥了挥手道：“算了。好在益西嘉措还在。逃了个达瓦卓玛也没什么。”
本已十分热闹的帕廓街上又掀起了一阵热潮，家家煨起了桑，袅袅的香烟中迎来了多杰帕姆的转世灵童。
从大昭寺坐床出来，前呼后拥的人群跟在我的轿子后面追赶，我坐在十六个人高抬着的轿子上不自在的看着人们那虔诚跪拜的脸。心中百般的不是滋味，先前的我还求着有人来救我，现在的我却被无数的人乞求着，可是我又能给他们什么呢？
“阿佳！”这么熟悉的声音像闪电一样劈中我。我攀着低矮的轿拦，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在万千涌动的人群中寻找我熟悉的那张脸庞。
很远的地方，我看见了那张清俊的脸庞。他晒黑了不少，穿着俗人的衣服，一副风流浪子的装扮。
他疯狂的追赶着我的轿子，大声的喊着我的名字，我听见了他的喊声，可是我的声音却被淹没在了茫茫的人群中。
我命令轿子停下，可是轿子却一刻也不停留的往前飞着。我转身，看见夕阳照射的青草陌上，仓央嘉措一个人趴在地上无助的痛哭。
我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喧闹的人群陡然寂静了下来，我听见一个孩子叫道：“那里有金色的花！”
远远的地方，仓央嘉措站了起来，转身离去，孤单的身影消融在了寂寥的夕阳残辉中。
而就在他刚刚哭泣过的地方，吉祥的金莲花随着春风轻轻摇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问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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