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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驿园植桂 ...

  •   驿馆后园的琉砂花还剩最后几簇淡紫,风一吹,花瓣就打着旋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把碎绒。月尘正坐在石桌前整理前几日写的诗稿,指尖刚碰到夹着梧桐叶的那页,就听见院门口传来画屏轻快的声音:“七皇子,我们公主来啦!还带了好东西呢!”

      抬头时,先看见一抹鹅黄——星姝提着个竹编篮,走在石板路上,裙摆扫过琉砂花瓣,带起几片淡紫。她今天穿了件鹅黄襦裙,裙摆绣着细白的桂花纹,发间别着两朵新鲜的金桂,是刚从宫里摘的,花瓣上还沾着晨露,走得近了,就能闻到清甜的桂香,混着她身上的“逢君”香,格外温润。

      “你怎么来了?”月尘起身迎上去,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竹篮上——篮子里放着两株半人高的桂花苗,枝叶翠绿,顶端还缀着几个小小的花苞,“这是……”

      “桂花苗呀,”星姝把竹篮放在石桌上,掀开盖在苗上的湿布,“母妃说金桂最香,酿酒最好,我特意让花匠从宫里的桂园移栽的,带了土球,好养活。”她指着左边那株,叶片更宽些的,“这是金桂,秋天开了满树金黄;右边这个是银桂,香味更清,以后可以做桂花糖。”

      月尘凑近看,桂花苗的根系裹着褐色的土球,用草绳轻轻绑着,土球上还沾着些细碎的桂花渣——显然是花匠特意拌了腐熟的桂花肥,好让苗在移栽后更快扎根。“你想得真周到,”他笑着说,“我还以为要去集市买苗,没想到你从宫里带了来。”

      “宫里的桂树长了十年,苗壮,”星姝说着,从竹篮里拿出两把小铁锹,一把递给他,“这是我让画屏找工部要的青铁锹,手柄包了布,不磨手。还有水壶,在画屏那儿,我们现在就种吧?”

      “好,”月尘接过铁锹,指尖碰了碰包布的手柄——布是淡青色的,和星姝上次带的竹帘一个颜色,显然是她特意选的,“种在哪儿好?”

      两人绕着后园转了圈,最后选在琉砂花丛旁边的空地上——这里向阳,土壤肥沃,而且离石桌近,以后浇水、看苗都方便。“就这儿吧,”星姝蹲下来,用手指戳了戳泥土,“土是松的,上个月书砚翻耕过,正好种桂花。”

      书砚和画屏这时也搬着工具过来了:书砚扛着个木犁,画屏提着个铜水壶,壶身上刻着小小的琉砂花纹。“皇子,九公主,”书砚放下木犁,“这犁是上次翻地用的,要是土太硬,先用犁松松。”

      “不用,”月尘拿起铁锹,试着挖了下土——泥土湿润松软,一锹下去就能带起块土团,“土很松,直接种就行。”

      星姝蹲在旁边,小心地解开桂花苗根部的草绳,动作轻得像怕碰断根系:“花匠说,种的时候要把土球埋一半,太深了会烂根,太浅了站不稳。”她抬头看月尘,眼里带着认真,“你挖坑的时候,深度差不多到我膝盖就好。”

      月尘点点头,拿起铁锹开始挖坑。他的动作不算熟练,毕竟在北墨宫里,这些活都是宫人做的,但他学得快,第一锹挖得深了些,星姝赶紧说:“浅点浅点,再浅半锹就好。”他调整力度,慢慢挖着,土块落在旁边,画屏赶紧用小扫帚扫到一边,怕挡住后续浇水的路。

      第一株种金桂。月尘挖好坑,星姝小心地把金桂苗放进坑里,双手扶着树干,让根系舒展开:“再往左挪一点,对,这样树干正。”月尘按照她的指示,轻轻调整苗的位置,然后开始填土。他填土时动作很轻,怕压坏根系,星姝在旁边看着,偶尔用手把土拨到根部,两人的手偶尔会碰到一起,都慌忙收回,星姝的耳尖还会泛点红。

      “要踩实吗?”月尘问,手里的土刚填到一半。

      “先填一半,浇点水,让土和根系贴紧,再填剩下的,”星姝说着,让画屏递过水壶,“我来浇,你扶着苗,别让它歪了。”她提起水壶,水流细细的,沿着土球周围浇下去,水渗进泥土里,很快就没了痕迹。“花匠说,第一次浇水要浇透,这样根才会往下扎。”

      月尘扶着树干,看着水流慢慢浸润泥土,又看着星姝认真浇水的样子——她蹲在地上,裙摆沾了点泥土,发间的金桂花瓣掉了一片,落在泥土上,像颗小小的金子。他忍不住伸手,帮她把落在脸颊的碎发拨到耳后:“小心水溅到脸上。”

      星姝的动作顿了顿,浇水的手慢了些,小声说:“知道了。”耳尖的红蔓延到脸颊,像染上了胭脂。

      填完剩下的土,月尘按照星姝说的,轻轻踩了踩根部周围的土,让苗站得更稳。然后两人用同样的方法种银桂,这次星姝主动说:“我来挖坑吧,你扶苗,上次你挖坑累了。”

      月尘笑着把铁锹递给她:“你力气小,我帮你扶着锹柄。”他站在星姝身后,双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帮她调整铁锹的角度。星姝的手很小,握着锹柄显得有些吃力,月尘的手覆上来时,她的手腕微微发僵,却没躲开,只是小声说:“往左一点,别挖到琉砂花的根。”

      “知道,”月尘的声音在她耳边,带着点温热的气息,“我看着呢。”

      两人配合着挖好坑,种好银桂,浇透了水。星姝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泥土,却没拍干净,后腰还沾着点土块。月尘伸手帮她拂去:“这里沾了泥。”

      “啊?”星姝赶紧转身,用手摸了摸后腰,“刚才蹲的时候蹭到了吧?”

      画屏在旁边笑着说:“公主刚才太认真了,都没注意。”

      星姝的脸更红了,赶紧用帕子擦了擦裙摆,帕子是淡青色的,和铁锹手柄的布一个颜色,是她特意带来的。“好了,”她整理好裙摆,看着两株桂花苗,眼里满是期待,“等明年春天,它们就能长新叶,秋天就能开花了。”

      “还要等那么久?”月尘有些遗憾,“我还想早点喝到桂花酒。”

      “急什么,”星姝笑着说,“好酒要等,就像好香要慢慢调。母妃说,桂花要开得最盛的时候摘,带着晨露,酿出来的酒才甜。”她顿了顿,又说,“母妃还教我,酿桂花酒要加些新米,还有少量的蜂蜜,这样酒不会太烈,还带着米香。”

      “你会酿酒?”月尘好奇地问。

      “跟着母妃学过一点,”星姝说,“去年秋天,我和母妃在凝香殿酿了一小坛,今年打开尝了,香得很。等我们的桂花开花,我教你酿,我们酿两大坛,一坛自己喝,一坛埋在桂花树下,等明年再喝。”

      “好,”月尘点头,看着两株桂花苗,忽然说,“我们在酒坛上写什么诗?之前诗会你写的《秋遇》,还有我写的‘愿携君手,共看星垂’,都写上去好不好?”

      “好啊,”星姝眼睛一亮,“还要写日期,写我们种桂花的这天,以后看到酒坛,就想起今天。”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拿出个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个小小的桂花图案,“我昨天让宫匠刻的,挂在桂花树上,这样我们下次来,就知道这是我们种的。”

      月尘接过木牌,上面的桂花刻得很细,花瓣清晰,边缘还刻着极小的星点纹——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你还刻了星点纹,”他笑着说,“和你送我的瓷瓶一样。”

      “这样才特别嘛,”星姝说着,接过木牌,踮起脚想挂在金桂的枝条上,却够不到。月尘见状,伸手接过木牌,帮她挂在稍低些的枝条上:“挂这里,以后浇水能看见。”

      木牌挂在枝条上,随风轻轻晃动,桂花图案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星姝看着木牌,又看着月尘,小声说:“等桂花开花,我们就摘花酿酒,酒坛就放在石桌上,写满我们的诗,好不好?”

      “好,”月尘点头,“还要写‘金桂酿酒,银桂做糖’,你说的。”

      “对,还要写这个,”星姝笑着说,眼里的光像琉光星,亮得让人移不开。

      这时书砚走过来说:“皇子,九公主,刚才张大人派人来问,说北墨有消息,问您要不要现在看。”

      月尘的脸色顿了顿,随即说:“不用了,让张大人先看着,有要紧事再告诉我。”他现在不想被北墨的事打扰,只想和星姝好好看着这两株桂花苗,想着未来的桂花酒。

      星姝看出他的心思,小声说:“要是北墨有要紧事,你就先处理,我在这里等你,或者明天再来。”

      “没事,”月尘摇头,“张大人会处理好,不用我操心。我们继续说桂花酒,你母妃酿的时候,用的是粗陶坛还是瓷坛?”

      “粗陶坛,”星姝说,“母妃说粗陶透气,酒能慢慢发酵,香味更浓。我已经让画屏找琉国最好的陶匠,订了两个粗陶坛,坛身上还要刻琉砂花的纹,和我们的木牌配一对。”

      “你想得真周到,”月尘笑着说,“比我细心多了。”

      “那是自然,”星姝有些得意,“我调香的时候,一点差错都不能有,不然香味就散了,种桂花也一样,要细心才能长得好。”

      两人坐在石凳上,继续聊桂花酒的细节,星姝说要带些母妃酿的酒来,让月尘尝尝味道,月尘说要找北墨的酒曲,和琉国的方法结合,说不定能酿出更特别的味道。画屏和书砚在旁边收拾工具,画屏还帮着浇了次水,书砚则把铁锹和水壶擦干净,放在石桌下,方便下次用。

      中午的时候,星姝从竹篮里拿出带来的桂花糕和杏仁酪,是御膳房刚做的,还带着温热。“我们在这里吃吧,”她说,“看着桂花苗,吃着桂花糕,多好。”

      月尘点头,帮她把糕点摆在石桌上。桂花糕是金桂做的,里面夹着桂花酱,甜得很;杏仁酪加了点蜂蜜,温润爽口。两人边吃边聊,星姝说起宫里的桂园,说每年秋天,母妃都会让宫女摘桂花,做桂花糖、桂花糕,还有桂花酿,宫里到处都是桂香。月尘则说起北墨的墨梅,说每年冬天,母妃都会带他去墨山看墨梅,还会酿墨梅酒,味道烈,却带着梅香。

      “等以后我们回北墨,我带你去墨山看墨梅,酿墨梅酒,”月尘说,“再把这里的桂花苗移栽到北墨,让它在墨山也能开花。”

      “好啊,”星姝点头,眼里满是期待,“我还没见过墨梅,只在你给我看的画里见过,肯定很好看。”

      “比画里好看,”月尘说,“冬天的时候,漫山都是墨色的梅花,雪落在花瓣上,像墨染的雪,特别好看。”

      星姝听得入神,手里的桂花糕都忘了吃:“真想快点看到。”

      “会的,”月尘看着她,“等我能回北墨,就带你去。”

      下午的阳光渐渐西斜,风里的琉砂花香淡了些,多了些桂花苗的清香。星姝要回宫了,月尘送她到驿馆门口。“明天我再来浇水,”星姝说,“花匠说,刚种的苗要每天浇一次水,不能断。”

      “好,”月尘点头,“我明天等你来,我们一起浇。”

      “嗯,”星姝点头,转身跟着画屏走了,走了几步又回头,对月尘挥了挥手:“明天见!”

      “明天见。”月尘挥手回应,看着她的鹅黄裙摆消失在巷口,才转身回后园。他走到桂花苗前,看着两株挺立的苗,又看了看挂在枝条上的木牌,嘴角忍不住向上扬。他提起水壶,又给苗浇了些水,水流细细的,渗进泥土里,像是在浇灌未来的约定。

      回到西厢房,月尘把星姝带来的桂花糕放在书案上,又拿出《墨梅诗钞》,翻开夹着梧桐叶的那页,在旁边写了句“驿园植桂,待酿金秋”,然后把星姝掉在泥土里的金桂花瓣夹进书里,和之前的琉砂花瓣、秋英花瓣放在一起。

      书砚端来晚膳时,见他看着桂花苗的方向笑,笑着说:“皇子今天心情真好,九公主带来的桂花苗,您看了一下午。”

      “嗯,”月尘点头,“等明年秋天,就能喝到桂花酒了,还有满树的桂花,肯定香得很。”

      “那老奴到时候帮您摘桂花,”书砚说,“老奴以前在家乡也酿过桂花酒,到时候给您搭把手。”

      “好,”月尘笑着说,心里满是期待——他期待的不只是桂花酒,还有和星姝一起酿桂花酒的日子,还有未来的每一天,都像这两株桂花苗一样,慢慢生长,慢慢开花,慢慢酿成甜美的时光。

      而此时的凝香殿里,星姝正和母妃星婉说起种桂花的事。“我和月尘在驿馆后园种了两株桂花,一株金桂,一株银桂,等开花了就酿桂花酒,”星姝说,眼里满是笑意,“还订了粗陶坛,要刻琉砂花的纹。”

      星婉笑着点头:“你喜欢就好,不过要注意分寸,他毕竟是北墨质子,别太投入。”

      “我知道,”星姝点头,心里却想着明天要早点去驿馆浇水,要和月尘一起看着桂花苗长大,要酿最好喝的桂花酒,写最甜的诗。她拿起桌上的桂花糕,咬了一口,甜得眼睛都眯起来——和今天在驿馆吃的一样,都是满满的桂香,满满的暖意。

      这一夜,驿馆后园的桂花苗在月光下静静立着,木牌随风轻轻晃动;凝香殿的书桌上,放着星姝画的桂花酒坛图样,上面还画着小小的星点纹。两人都怀着对未来的期待入睡,梦里,都是桂花的甜香,和彼此温柔的笑意。而那两株桂花苗,像两颗小小的种子,在他们的命运里扎下根,等着某天,开出满树的花,酿出最甜的酒,也结出最深的羁绊。隐晦的伏笔——星姝订的粗陶坛刻琉砂花纹,既呼应了琉砂花的核心元素,也为后续可能的“以酒传信”或“坛藏秘密”埋下线索;而她提到的“母妃教的酿酒法”,则进一步铺垫了母妃在她成长中的影响,为后续母妃的剧情埋下隐线。# 第一卷·琉庭初遇云垂软浅语温言沁心甜
      ## 第九章驿园植桂

      驿馆后园的晨露还没散尽,琉砂花的清苦香就裹着风,钻进西厢房的窗缝。月尘刚把《墨梅诗钞》摊开,指尖还没碰到夹着秋英花瓣的那页,就听见院外传来画屏脆生生的招呼声:“七皇子,我们公主来啦!还带了两株宝贝呢!”

      他快步走到门口,晨光正好落在台阶下——星姝提着个竹编篮站在那里,穿了件鹅黄襦裙,裙摆绣着细白的桂花缠枝纹,走时纹路跟着晃,像有细碎的桂花落在裙上。她发间别着两朵新鲜的金桂,是今早从皇宫桂园摘的,花瓣上还沾着晨露,凑近了能闻到清甜的香,混着她身上的“逢君”香,温得像初秋的阳光。

      “怎么这么早?”月尘迎上去,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竹篮上——篮口盖着块淡青布,布角露出点翠绿的枝叶,“这里面是……”

      “桂花苗呀!”星姝把竹篮举到他面前,掀开淡青布,露出两株半人高的苗,“母妃说金桂最香,酿酒最合宜,我特意让花匠从宫里的老桂树上分的苗,还带了土球,好养活。你看,这株叶子宽的是金桂,秋天开满树黄;这株叶子尖的是银桂,香味更清,以后能做桂花糖。”

      月尘蹲下来细看,桂花苗的根系裹着褐色的土球,用草绳轻轻绑着,土球上还沾着些细碎的褐色渣子。“这是……桂花渣?”他指着渣子问。

      “是腐熟的桂花肥,”星姝也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土球,“花匠说,带点肥移栽,根能长得快,明年春天就能发新叶。”她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点小得意,“我特意让花匠多拌了些,这样我们的桂花就能长得比别家的壮。”

      月尘笑着点头,心里暖烘烘的——她连移栽的肥料都想到了,和调香时一样细心。“我们种在哪儿?”他起身,接过竹篮,“后园的琉砂花旁边有块空地,向阳,土也松。”

      “好!”星姝跟着他往后园走,路过石桌时,还不忘让画屏把带来的工具放下——画屏手里提着两把小铁锹,手柄裹着淡青布,和星姝的襦裙一个颜色;还有个铜水壶,壶身上刻着极小的琉砂花纹,是宫里的旧物。

      书砚这时也赶了过来,手里扛着个木犁:“皇子,九公主,刚才听画屏说要种桂花,我把翻地的犁找来了,要是土硬,先松松。”

      “不用,”月尘走到空地前,用脚踩了踩土——泥土湿润松软,一踩一个浅坑,“上个月你翻耕过,土正好。”他拿起一把铁锹,试着挖了下,土块轻易就被带起来,还沾着点湿润的潮气。

      星姝蹲在旁边,小心地解开金桂苗根部的草绳,动作轻得像怕碰断细根:“花匠说,坑要挖得比土球深半指,太浅了苗站不稳,太深了会烂根。”她抬头看月尘,手指比了比自己的膝盖,“差不多到这里就好。”

      月尘按照她的指示,开始挖坑。他在北墨宫里从没做过这种活,第一锹挖得深了些,星姝赶紧伸手拦:“浅点浅点!再往上提半锹,对,这样正好。”她凑过来,帮他把坑边的土拍平,“这样根能舒展开,不会挤着。”

      两人配合着挖好坑,星姝小心地把金桂苗放进坑里,双手扶着树干,让苗立得正正的:“再往左挪一点,别靠着琉砂花的根,它们抢营养。”月尘按照她的话,轻轻调整苗的位置,然后开始填土。他填土时动作很轻,怕压坏根系,星姝在旁边用手把土拨到根部,两人的手偶尔会碰到一起,星姝的指尖会飞快地缩回去,耳尖还会泛点红。

      “要浇定根水了,”星姝说着,让画屏递过铜水壶,“我来浇,你扶着苗,别让它歪了。”她提起水壶,水流细细的,沿着土球周围慢慢浇下去,水渗进泥土里,很快就没了痕迹。“第一次要浇透,这样根才会往下扎,”她边浇边说,声音软乎乎的,“母妃种桂树的时候,总说‘浇透定根水,来年花满枝’。”

      月尘扶着树干,看着水流慢慢浸润泥土,又看着星姝认真浇水的样子——她蹲在地上,裙摆沾了点泥土,发间的金桂花瓣掉了一片,落在土坑边,像颗小小的金子。他忍不住伸手,帮她把落在脸颊的碎发拨到耳后:“小心水溅到脸上。”

      星姝的动作顿了顿,浇水的手慢了些,小声说:“知道了。”耳尖的红蔓延到脸颊,像被晨光染了色。

      填完剩下的土,月尘按照星姝说的,轻轻踩了踩根部周围的土,让苗站得更稳。然后两人用同样的方法种银桂,这次星姝主动要抢着挖坑:“你刚才挖金桂累了,这次我来,你扶苗就好。”

      月尘笑着把铁锹递给她:“你力气小,我帮你扶着锹柄。”他站在星姝身后,双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帮她调整铁锹的角度。星姝的手很小,握着锹柄显得有些吃力,月尘的手覆上来时,她的手腕微微发僵,却没躲开,只是小声说:“往左一点,别挖到琉砂花的根须。”

      “放心,”月尘的声音在她耳边,带着点温热的气息,“我看着呢。”

      两人配合着挖好坑,种好银桂,浇透了水。星姝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泥土,却没拍干净,后腰还沾着块土屑。月尘伸手帮她拂去:“这里沾了泥。”

      “啊?”星姝赶紧转身,用手摸了摸后腰,“刚才蹲的时候蹭到了吧?”

      画屏在旁边笑着说:“公主刚才太认真了,眼睛都盯着苗,哪顾得上裙摆。”

      星姝的脸更红了,赶紧用淡青帕子擦了擦裙摆——帕子是她特意带来的,和铁锹手柄的布一个颜色,边角还绣着极小的桂花纹。“好了,”她整理好裙摆,看着两株挺立的桂花苗,眼里满是期待,“等明年春天,它们就能长新叶,秋天就能开花了。”

      “还要等那么久?”月尘有些遗憾,“我还想早点喝到你酿的桂花酒。”

      “急什么,”星姝笑着说,“好东西都要等。母妃说,桂花要摘晨露刚散的,带着水汽,酿出来的酒才甜;还要用新收的糯米,加少量蜂蜜,这样酒不会太烈,还带着米香。”她顿了顿,又说,“去年秋天,我和母妃在凝香殿酿了一小坛,今年打开尝了,香得能飘满殿,等我们的桂花开花,我教你酿,我们酿两大坛。”

      “两大坛?”月尘挑眉,“喝得完吗?”

      “一坛自己喝,”星姝掰着手指算,“一坛埋在桂花树下,等明年秋天再挖出来,那时酒更醇,还能想起我们今天种桂花的日子。”

      月尘看着她认真算账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好,就听你的,一坛喝,一坛埋。那酒坛呢?用粗陶还是瓷坛?”

      “粗陶坛!”星姝眼睛一亮,“母妃说粗陶透气,酒能慢慢发酵,香味更浓。我已经让画屏找琉国最好的陶匠,订了两个粗陶坛,坛身上还要刻琉砂花的纹,和我们的木牌配一对。”她从袖中拿出个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朵桂花,“这是我昨天让宫匠刻的,挂在桂花树上,这样我们下次来,就知道这是我们种的。”

      月尘接过木牌,桂花刻得很细,花瓣层层叠叠,边缘还刻着极小的星点纹——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和他贴身藏着的瓷瓶一模一样。“你连星点纹都刻了,”他笑着说,“真是细心。”

      “这样才特别嘛,”星姝说着,接过木牌,踮起脚想挂在金桂的枝条上,却够不到。月尘见状,伸手接过木牌,帮她挂在稍低些的枝条上:“挂这里,浇水的时候能看见,也不会被风吹掉。”

      木牌挂在枝条上,随风轻轻晃动,桂花图案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清晰。星姝看着木牌,又看着月尘,小声说:“等桂花开花,我们就摘花酿酒,酒坛就放在石桌上,把我们写的诗都刻上去,好不好?”

      “好,”月尘点头,“把诗会的《秋遇》、集市的糖画、今天种桂花的事,都写上去,以后看到酒坛,就像看到我们一起过的日子。”

      星姝用力点头,眼里的光像琉光星,亮得让人移不开。这时书砚走过来说:“皇子,张大人派人来问,说北墨有密信到,问您要不要现在去看。”

      月尘的脸色微顿,随即摇头:“让张大人先看着,要是要紧事,他会再来报。”他现在不想被北墨的事打扰,只想和星姝好好看着这两株桂花苗,想着未来的桂花酒。

      星姝看出他的心思,小声说:“要是北墨有要紧事,你就先去处理,我在这里等你,或者明天再来浇水。”

      “不用,”月尘看着她,“张大人知道该怎么处理,不用我操心。我们继续说桂花酒,你母妃酿的时候,会加别的东西吗?比如香料?”

      “加过少量的桂花蜜,”星姝说,“母妃说加蜜能让酒更润,还不会盖过桂花的香。我已经让御膳房留着今年的新蜜,等酿酒的时候用。”她顿了顿,又说,“对了,母妃还说,桂花和琉砂花一起泡,香味会更特别,不过酿酒还是纯桂花的好,不然会串味。”

      “你连这个都知道,”月尘笑着说,“比我懂的多。”

      “那是自然,”星姝有些得意,“我调香的时候,什么香料能搭,什么不能搭,都要记清楚,不然香味就散了。种桂花也一样,要知道什么土适合,什么水合适,才能长得好。”

      两人坐在石凳上,继续聊桂花酒的细节。星姝说要带些母妃酿的酒来,让月尘尝尝味道;月尘说要找北墨的酒曲,和琉国的方法结合,说不定能酿出更特别的味道。画屏和书砚在旁边收拾工具,画屏把铁锹和水壶擦干净,放在石桌下,书砚则找了块木板,挡在桂花苗旁边,怕晚上有小动物碰到。

      中午的时候,星姝从竹篮里拿出带来的桂花糕和杏仁酪——桂花糕是金桂做的,里面夹着厚厚的桂花酱,甜得很;杏仁酪加了点蜂蜜,温润爽口,还带着点桂花的清香。“我们在这里吃吧,”她说,“看着桂花苗,吃着桂花做的点心,多好。”

      月尘点头,帮她把糕点摆在石桌上。阳光透过琉砂花的枝叶,落在糕点上,像撒了层碎金。两人边吃边聊,星姝说起宫里的桂园,说每年秋天,母妃都会让宫女摘桂花,做桂花糖、桂花糕,还有桂花酿,宫里到处都是桂香;月尘则说起北墨的墨梅,说每年冬天,母妃都会带他去墨山看墨梅,还会酿墨梅酒,味道烈,却带着梅香。

      “等以后我们回北墨,我带你去墨山看墨梅,”月尘说,“再把这里的桂花苗移栽到墨山,让它在墨梅旁边开花,桂花的甜香和墨梅的清冽,肯定很好闻。”

      “好啊,”星姝眼里满是期待,“我还没见过墨梅,只在你给我看的画里见过,肯定比画里好看。”

      “比画里好看多了,”月尘说,“冬天的时候,漫山都是墨色的梅花,雪落在花瓣上,像墨染的雪,风一吹,梅香能飘好几里。”

      星姝听得入神,手里的桂花糕都忘了吃:“真想快点看到。”

      “会的,”月尘看着她,“等我能回北墨,一定带你去。”

      下午的阳光渐渐西斜,风里的琉砂花香淡了些,多了些桂花苗的清新。星姝要回宫了,月尘送她到驿馆门口。“明天我早点来浇水,”星姝说,“花匠说刚种的苗要每天浇一次水,不能断。”

      “好,”月尘点头,“我明天等你来,我们一起浇。”

      “嗯,”星姝转身跟着画屏走了,走了几步又回头,对月尘挥了挥手:“明天见!”

      “明天见。”月尘挥手回应,看着她的鹅黄裙摆消失在巷口,才转身回后园。他走到桂花苗前,看着两株挺立的苗,又看了看挂在枝条上的木牌,嘴角忍不住向上扬。他提起铜水壶,又给苗浇了些水,水流细细的,渗进泥土里,像是在浇灌一个甜甜的约定。

      回到西厢房,月尘把星姝带来的桂花糕放在书案上,又拿出《墨梅诗钞》,翻开夹着梧桐叶的那页,在空白处写了句“驿园植桂,待酿金秋”,然后把星姝掉在泥土里的金桂花瓣夹进书里,和之前的琉砂花瓣、秋英花瓣放在一起。

      书砚端来晚膳时,见他看着窗外的桂花苗笑,笑着说:“皇子今天心情真好,九公主带来的桂花苗,您看了一下午。”

      “嗯,”月尘点头,“等明年秋天,就能喝到桂花酒了,还有满树的桂花,肯定香得很。”

      “老奴到时候帮您摘桂花,”书砚说,“老奴以前在家乡也酿过桂花酒,到时候给您搭把手,保证酿得香。”

      “好,”月尘笑着说,心里满是期待——他期待的不只是桂花酒,还有和星姝一起酿桂花酒的日子,还有未来的每一天,都像这两株桂花苗一样,慢慢生长,慢慢开花,慢慢酿成甜美的时光。

      而此时的凝香殿里,星姝正和母妃星婉说起种桂花的事。“我和月尘在驿馆后园种了两株桂花,一株金桂,一株银桂,等开花了就酿桂花酒,”星姝说,眼里满是笑意,“还订了粗陶坛,要刻琉砂花的纹,和我们的木牌配一对。”

      星婉笑着点头,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你喜欢就好,不过要记得分寸,他毕竟是北墨质子,别太投入,免得以后难过。”

      “我知道,”星姝点头,心里却想着明天要早点起,带些新酿的桂花蜜去驿馆,和月尘一起给桂花苗施肥。她拿起桌上的桂花糕,咬了一口,甜得眼睛都眯起来——和今天在驿馆吃的一样,都是满满的桂香,满满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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