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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暗流初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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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雨下得缠绵，教室窗玻璃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苏雨馨望着窗外被雨幕模糊的操场，心里计算着这是重生后的第42天。
课桌里放着妈妈今早塞给她的保温杯，里面是温热的姜茶。这个细节让她恍惚——前世28岁时，她也总是这样为陆晨准备各种养生茶饮，而今角色倒转，她成了被照顾的那个。
“发什么呆呢？”同桌赵晓燕用笔戳了戳她的胳膊，“陈老师看你呢。”
苏雨馨回过神，发现陈老师果然在讲台上望着她。今天要宣布参加市数学竞赛的最终名单，虽然选拔结果早已公布，但正式的集训安排直到今天才公布。
“下面念到名字的同学，每天下午第四节课到数学实验室集训。”陈老师推了推眼镜，“顾凡，陆晨，林婉晴...”
苏雨馨悄悄松了口气。每天一节课，这个强度还在可接受范围内。
然而陈老师接下来的话让她的心又提了起来：“另外，周六上午加训三小时，地点在...”
“老师，”苏雨馨突然举手，“周六学校不是要组织去科技馆参观吗？”
这是她昨天从班长那里打听到的消息。科技馆的参观确实有，但原本是自愿报名。此刻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带着理所当然的肯定。
陈老师愣了一下，翻看桌上的通知：“有这个安排？”
“有的。”苏雨馨面不改色，“班主任说这次参观和地理课相关，要求尽量参加。”
她悄悄碰了碰林婉晴。作为语文课代表，林婉晴却立刻会意：“是的老师，下周一语文课要写参观游记。”
顾凡不满地皱眉：“数学竞赛马上就要到了，科技馆什么时候不能去？”
“可是...”苏雨馨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听说这次科技馆有新引进的航天展品，只展出一个月...”
她注意到陆晨的眼睛亮了一下。前世他曾经说过，初中时最遗憾的就是错过了那次航天展览。
陈老师沉吟片刻：“那就把周六的集训调到周五放学后吧。”
“老师！”顾凡猛地站起来，“周五放学后只有两小时，这怎么够？”
“够了。”一直沉默的陆晨突然开口，“我们可以提高效率。”
苏雨馨惊讶地看向他。这是陆晨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反驳顾凡。
下课铃适时响起，打断了这场争论。雨还在下，同学们纷纷拿出雨具。苏雨馨撑开伞，发现陆晨站在走廊上，望着雨幕出神——他显然没带伞。
“一起走吧。”她自然地走到他身边，“我也走东门。”
陆晨犹豫了一下，钻进伞下。伞不大，他们不得不靠得很近。苏雨馨能闻到他校服上淡淡的洗衣粉香气，和前世一样的味道。
“谢谢你。”走到车棚时，陆晨突然说。
“谢什么？”
“所有。”他看着她，眼神清澈，“科技馆的事，还有...很多事。”
苏雨馨的心跳漏了一拍。难道他察觉到了什么？
“我表哥说...”她习惯性地要找借口。
“你表哥懂得真多。”陆晨轻轻打断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是不是还告诉你，我喜欢航天？”
雨滴敲打着伞面，淅淅沥沥。苏雨馨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少年远比她想象中敏锐。
“猜的。”她强装镇定，“男生不都喜欢这些吗？”
陆晨没再追问，只是在她把伞倾向他那边时，悄悄接过了伞柄。
周六的科技馆人声鼎沸。苏雨馨特意穿了件厚外套，记得前世陆晨就是在这里着凉感冒的。她背包里还装着感冒药、创可贴和保温杯——都是前世养成的习惯。
航天展区前，陆晨难得地显得兴奋。他站在火箭模型前，眼睛亮得惊人。
“你知道长征系列火箭的燃料配比吗？”他突然问。
苏雨馨怔住了。这个问题超出了她准备的范畴。
“一般是偏二甲肼和四氧化二氮...”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顾凡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脸上带着得意的笑，“不过新型火箭已经开始用液氧煤油了。”
陆晨的兴奋明显淡了些：“你知道得真多。”
“我爸带我去过酒泉发射中心。”顾凡状似不经意地说，目光却扫过苏雨馨，“某些人可能连省城都没去过吧。”
这话刺痛了苏雨馨。前世的陆晨直到高中毕业才第一次离开县城，而顾凡从小就跟着父母周游各地。这种差距曾经让陆晨自卑了很久。
“确实没去过。”陆晨平静地说，“所以更要好好读书，以后靠自己去看。”
苏雨馨惊讶地看着他。前世的他，这个时候应该已经低下头了。
“说得好。”她立刻接话，“靠自己看到的风景才最美。”
顾凡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你不生气吗？”苏雨馨小声问陆晨。
“有一点。”他承认，“但他说的是事实。”
“这不是事实。”苏雨馨认真地说，“你去过的地方少，但读过的书多。顾凡可能见过火箭发射，但他未必知道航天史，未必了解每个航天员的故事。”
陆晨怔怔地看着她。
“知识从来不分贵贱。”她说出前世陆晨曾经对她说过的话，“见识也一样。”
他们在航天展区流连了很久。陆晨仔细阅读每块展板，时不时在本子上记录。苏雨馨安静地跟在旁边，偶尔递上保温杯让他喝水。
“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想喝水？”第三次接过杯子时，陆晨终于忍不住问。
苏雨馨心里一惊。这是前世养成的习惯，陆晨思考时总忘记喝水。
“你嘴唇有点干。”她勉强找了个理由。
这个借口显然不够有说服力，但陆晨没有追问。
参观结束前，他们经过一个互动体验区。顾凡和几个男生正在玩航天飞机模拟驾驶，引来阵阵惊呼。
“要去试试吗？”苏雨馨问。
陆晨摇头：“排队的人太多了。”
其实她知道，他是怕操作不好被人笑话。
“陪我排一会吧。”她拉住他的衣袖，“我想玩。”
这是假话。前世她玩过这个项目，晕得厉害。但现在，她需要给陆晨一个尝试的理由。
排了二十分钟队，终于轮到他们。坐进模拟舱时，苏雨馨的手心在出汗。
“你好像很紧张。”陆晨注意到她的异样。
“有点...”她实话实说，“我可能会晕。”
“那为什么还要玩？”
“因为...”她看着操控台上复杂的按钮，突然有了主意，“我表哥说，真正的勇气不是不害怕，而是害怕也要试一试。”
陆晨若有所思。就在这时，模拟舱启动的提示音响起。
接下来的五分钟对苏雨馨来说是种煎熬。强烈的眩晕感让她脸色发白，但她强忍着没有出声。余光里，她看见陆晨专注地操作着控制杆，眼神越来越亮。
从模拟舱出来时，苏雨馨差点摔倒。陆晨及时扶住了她。
“你还好吗？”
“没事...”她勉强站直，“好玩吗？”
“嗯！”陆晨难得地露出灿烂的笑容，“我成功完成了对接任务！”
看着他发自内心的笑容，苏雨馨觉得再晕也值得。
回家的公交车上，陆晨依然沉浸在兴奋中，详细地给她讲解轨道对接的原理。苏雨馨安静地听着，时不时点头。
雨已经停了，夕阳透过车窗，在少年神采飞扬的脸上跳跃。这一刻，苏雨馨突然理解了什么叫“生动的表情”——前世的陆晨，很少有这样鲜活的模样。
“今天很开心。”下车前，陆晨说，“谢谢你...陪我。”
“是我谢谢你才对。”苏雨馨微笑，“让我学到了这么多。”
她站在站台上，看着公交车载着少年远去，心里五味杂陈。改变正在发生，但还不够。顾凡今天的挑衅提醒她，阶级的差距和外在的压力，依然像一把利剑悬在陆晨头顶。
周一刚到学校，苏雨馨就感觉到气氛不对。
顾凡和几个男生围在陆晨课桌旁，声音不大，但语气尖锐。
“装什么清高？”顾凡冷笑，“不就是运气好进了集训队？”
陆晨低着头整理书本，没有回应。
“听说你爸妈都是普通工人？”另一个男生附和，“竞赛得奖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苏雨馨快步走过去：“麻烦让一下，我要回座位。”
顾凡瞥了她一眼，不但没让，反而故意提高音量：“有些人啊，就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这话刺痛了苏雨馨。前世顾凡也经常用类似的话刺激陆晨，让本就敏感的他更加自卑。
“顾凡，”她平静地开口，“你爸是工程师对吧？”
顾凡得意地扬起下巴：“没错。”
“那你一定知道牛顿第三定律？”苏雨馨继续问。
“当然。”顾凡皱眉，“这跟我爸有什么关系？”
“作用力与反作用力。”苏雨馨看着他，“你现在对别人施加什么，迟早也会反弹到自己身上。”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顾凡的脸涨得通红：“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苏雨馨微笑，“要不要我再用物理知识解释一遍？”
上课铃响了，围观的人群不情愿地散去。苏雨馨坐下时，发现陆晨正看着她。
“没必要。”他轻声说。
“有。”苏雨馨斩钉截铁，“他对你说那些话，就是不对。”
陆晨沉默了一会儿，在草稿纸上写了一行字推过来：
“谢谢。但我不在乎他们说什么。”
字迹工整，笔画稳定。苏雨馨稍稍放心——至少表面上，他没有受到影响。
然而下午的围棋活动时，她还是察觉到了陆晨的心不在焉。他连输给林婉晴三盘，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
“你今天状态不好。”林婉晴收起棋子，“要不休息一下？”
陆晨摇摇头，执意要继续。
第四盘，他的布局明显急躁，很快又露出破绽。就在林婉晴准备落子绝杀时，苏雨馨轻轻按住了她的手。
“这步棋，”她指着棋盘另一个位置，“下在这里更好。”
林婉晴疑惑地照做。局势瞬间逆转。
陆晨惊讶地抬头。
“你看，”苏雨馨轻声说，“有时候换个角度，劣势就能变成优势。”
她意有所指：“别人的评价就像这盘棋，重要的是你怎么应对。”
陆晨盯着棋盘看了很久，久到苏雨馨以为他生气了。终于，他轻轻吐出一口气。
“再来一盘。”他说，“这次我会认真下。”
这一次，他的棋风变得沉稳而坚定。
放学时，雨又下了起来。苏雨馨撑开伞，发现陆晨这次带了伞。
“今天谢谢你。”他站在自己的伞下说。
“谢什么？”
“所有。”他重复了之前的话，但这次眼神更加深邃，“特别是...那步棋。”
他们并肩走在雨中，两把伞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苏雨馨，”在分岔路口，陆晨突然问，“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雨声淅沥，他的问题轻得像一声叹息。
苏雨馨握紧伞柄。这个问题，她准备了无数个答案：因为我们是同学，因为我表哥说，因为我妈妈嘱咐...
但在陆晨清澈的目光下，所有这些借口都显得苍白。
“因为...”她深吸一口气，“你值得。”
这三个字简单，却重如千钧。
陆晨愣住了。雨幕中，他的眼睛像被雨水洗过的星星。
“明天见。”他最终说，转身走进雨幕。
苏雨馨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明白：有些东西，已经开始不一样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另一个方向，顾凡正站在便利店门口，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