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骗的漂亮学长》图图大王1

2、夜曲OP.9 NO.2

　　石小潭在早晨六点五十准时睁眼。

　　S大的大一学生没有强制的早自习，但是石小潭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节奏，十一点二十入睡，六点五十起床，换上前一天搭配好的衣服和简单的饰品、洗漱、吃早餐，去上课或图书馆。

　　高中时他也这样，只是起得更早、更忙碌，穿有干净的肥皂水味道的棉质校服，捧着一本书坐在学校的凉亭晨读，石小潭知道从那个时候或更早以前，就有好多双爱慕的眼睛在默默注视着他。

　　但石小潭从没谈过恋爱，并不是因为他在青春期对喜欢男孩这一性取向的不安，反而很简单。只是因为，他认为自己是个有繁重学习任务的高中生。应当认真学习，不谈恋爱。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石小潭想，他今天打算去约会。

　　石小潭穿adidas的黑色运动套装，背上一个流浪包，戴上苹果的头戴式耳机apm，小狗派对的慢摇响起来。在决定去看演出前，他一般会把乐队的单曲认真再听一遍。

　　石小潭打开手机，给陈安发信息：我准备过来了，大概半小时后到你学校门口。

　　陈安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石小潭正在学校门口的咖啡店取饮料，石小潭拎着一杯拿铁一杯美式，说：“陈安？”

　　那边的呼吸顿了一下：“小潭，你到啦。”语气很轻松，有点雀跃。

　　石小潭跟着笑了一下，温柔地回道：“嗯。”

　　“我临时有个运动会的排练，我和门卫打过招呼，你进来，在门口稍等我，我马上到，一会请你吃饭好吗？”陈安有点不好意思，说话很急，背景音里还有运动员进行曲的声音。

　　石小谭说：“没事，我等你。”

　　陈安事先和门卫打过招呼，所以石小潭在登记过后就进了校门。学校很漂亮，入目是一株茂盛的榕树，立在宽广的大道中央，两边是挤挤挨挨的梧桐。进校门右转，是一栋漂亮的建筑，追梦堂，大概是用来做演出汇报的。

　　很轻的钢琴声从追梦堂里传出来，初夏的梧桐树底下只有细雨绵绵一样的蝉鸣。风吹动阳光，透过梧桐叶，打下点点光斑，心很安静，灵动的钢琴声便像流水一样涌来。

　　石小潭是不听钢琴曲的，他听不懂节奏、指法、技巧，也没法把听到的曲目对上号。他在音乐上是个纯粹的门外汉，除了一直在听摇滚乐队之外，可能只有在小学初中时参加过的合唱比赛。

　　但好的音乐是可以打动人的。这支曲子弹得极灵巧，曲调是轻松的，而呈现得很有趣味，音符之间像在追逐、打闹，又像在互相亲昵。有种少年不知愁滋味，初恋时的可爱。

　　石小潭追着钢琴声，朝追梦堂里走，校门口没有座位，只有追梦堂的大厅里横了一排皮质的沙发椅。

　　石小谭踩着音符上阶梯，自觉像猫和老鼠里被香气钓走的猫，阳光追在他身后。他走路很漂亮，人挺，步子大。石小潭走进了自动门，立在沙发椅前时，眼前赫然是开着门的琴房。

　　石小潭一愣。

　　琴房的飘窗外是一墙美得惊心的粉色苦楝花，千朵万朵压枝低，正午的自然光充盈，落在坐在琴凳上。弹奏者的卷毛套在高中校服里也不大安分，他的指头在琴键上越过，骨节在流转的日光下凸起又落下，用最后一个音符压住。

　　方千驰抬头，说道：“肖邦的《夜曲OP.9 NO.2》，好听吗？”
　　石小潭点头，很大方地承认：“一进校门口我就听到了，很好听。”

　　方千驰又在打量他，他穿校服时，年纪倒看上去要小一些。他的校服干净、整洁，领口都是出乎意料地翻得端端正正。但并不幼齿。他托着脸蛋时，大臂上的肌肉会撑住短袖的袖口，整个人显得既可爱又性感。
　　卷毛狗，青少年时期，石小潭想。

　　卷毛狗的眼神大方地在他身上转了一圈，说道：“谢谢，你今天穿得很帅。”

　　石小潭今天穿得比较休闲，版型很好的运动服衬得他愈发挺拔，比起方千驰，他很薄，像一汪安静又深刻的潭水。

　　他皱了皱眉，不太喜欢漂亮这个说法：“你在这练琴？”
　　出于礼貌，石小潭走近了，把咖啡放在了门口的小桌上，斜斜倚在墙上，扯开了话题。

　　方千驰说：“运动会表演。”
　　“弹这个吗？”石小潭有些惊讶。这首曲子的情感浓度很重，更适合在约会时谈。

　　方千驰说：“当然不是，《我爱你中国》，你想听吗？”不等石小潭说话，方千驰起手就弹了一个小节，笑起来，脸颊上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弹一会又侧过脸去看石小潭，扬了扬眉。

　　“……其实也挺好听的。”石小潭认真说。
　　“是不是我弹什么你都觉得好听？”

　　石小潭依着墙站，人一派正气，侧一点脑袋，抱胸，腿显得很长，他的眼睛抬起来，亮亮的，又把刚才两句话的认真劲攒回来，说道：“方千驰，是挺好听的，但我夸你，你就不要呛我了。”

　　方千驰眨了下眼，被讲了，却只知道笑。搁在琴键上的手又往下点了点，漂亮的琴音后，只剩下窗外的蝉鸣。

　　“你这样说话还挺可爱的，哥哥。”方千驰说。

　　石小潭一愣，有点不知所措，正想板了脸教育他。陈安的声音就从背后响起来，有点喘，像是一路跑过来：“小潭，你在这呢！”

　　陈安穿白袜，踩运动鞋，小腿是匀称又漂亮的蜜色，一身白色的篮球服。他比石小潭高，寸头，挂了一个体育老师标配的口哨。

　　“陈安。”石小潭应了一声，转过去。和他面对面，站位上，看起来很亲昵，暗地里松了口气。
　　方千驰没由来的有些烦躁，轻轻吹了声口哨。

　　石小潭没说话，倒是教过他的体育老师陈安先反应过来，“方千驰，你在这练钢琴吗？下周一早上运动会曲目在音乐教室2合排，不要忘记。”
　　“知道了。”方千驰应道，眼睛却一直盯着石小潭。

　　陈安越过石小潭，去拿他放在桌上的两杯咖啡，白色的篮球上衣擦着他黑色的外套过，遮住了大半个身子，看起来很般配。石小潭的脸在三秒后重新露出来，眉毛、眼睛、嘴巴，依旧是淡然而帅气的样子。他做了一个口型，或者是因为太远所以听不清，对着方千驰说了两个字：再见。

　　这两个字，好像随着琴声又飘回来，吹得方千驰心口一跳。

　　石小潭坐在午餐桌上时收到方千驰给他发来的表情包，一只憋气要哭的白色小狗，嘴巴圆滚滚，眼睛边上一圈的泪花。

　　“小潭。”陈安叫他，石小潭才回了神，“你和方千驰认识吗？”
　　石小潭又看了一眼那个趴着一只小狗的微信对话框，按下了熄屏键：“我是他的家教老师。”

　　“这个学生还不错的，虽然已经是复读生了。”陈安此时说话有点老师的姿态了。
　　大一的新师范生石小潭点点头，嗯了一声，没什么表情，看起来有点呆。

　　陈安笑了，寸头脑袋的鹅蛋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转手又帮石小潭布菜，讲了一些运动会的节目八卦。石小潭有些慢热，做事说话，有些一板一眼，而陈安是话很密又有趣的类型，一顿饭也是吃的宾主尽宜。最后陈安结账，石小潭送他回高中上课，回去的路上，他戴上耳机，听小狗派对。

　　如果爱情不能被消解什么才是答案

　　慢摇，熨烫得很温暖的海浪慢慢从四面八方涌上来裹住他，石小潭进入了小狗派对制造的爱情庇护所里。石小潭其实是个不懂爱情的人，很多时候他享受孤独，音乐、运动、读书、睡眠，人作为自然动物只需要足够的阳光和雨水，就可以生活得健康而幸福。但在音乐变成的棉被笼罩着他的时候，石小潭也清楚地知道剥开音乐深处，找到某一个幸福的秘密，就如同打开他坚硬的外壳，他同样渴望爱。

　　但爱是占有是空虚是我和另一个灵魂求同存异
　　是温暖是阳光是摸不到也亲吻不了的氧气

　　石小潭想起高考后程莲莲拉他去做过塔罗牌，算桃花，他一脸平静而正派地坐在那里，不抗拒也并不太过激动。塔罗师说他的牌很好，音乐、校园、四五月份，正缘。

　　所以四月份出头时石小潭偶尔会去音乐酒吧坐坐，认识了在学校当体育老师的陈安。

　　石小潭走过那片种满苦楝花的校园时，眼神不自觉地转向某一块玻璃，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上课铃已经响过，确凿没有人会再在那里弹奏钢琴。这时，石小潭的手机上突然进来一条消息。

　　方千驰周六下午3-6：[英语阅读图片]

　　石小潭点开图片，题型偏难，长难句很多。方千驰做得乱七八糟，题目题目不读、关键词关键词不圈，瞎蒙一气，只在试卷边上画了一只抱着贝斯的小狗。

　　石小潭扫了一眼，回复：课后补习20元一篇。

　　方千驰还在琴房，他是复读的艺考生，这节地理课他打算延用去年赋分的97分。所以依旧在琴房坐着，摊着石小潭给他留的课后作业。消息进来，方千驰撑着脑袋笑了笑，先发了20元的转账，然后追过去一条信息。

　　方千驰周六下午3-6：学长，你是gay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