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骗的漂亮学长》图图大王1

3、课后习题

　　方千驰周六下午3-6：学长，你是gay吗？

　　石小潭再看这条信息，已经是晚上。他洗过澡，坐在宿舍桌前，头发吹干，只剩下洗发露的味道往外冒着舒服的湿气。他的桌上一字排开妈妈交代的护肤产品，补水、滋润、保湿。石小潭涂护肤品的手法很严谨，像对待实验数据，上脸、推开、轻揉，保证每一寸皮肤都会妥善吸收，又及，每三天，他还会听话地敷一次面膜。

　　今天是面膜日，石小潭用纯色的束发带把刘海推上去，敷上面膜，点击手机倒计时十五分钟，正好在ipad上帮方千驰写好一篇20元课后英语阅读辅导的解析。

　　石小潭花了将将十五分钟的时间，把阅读题拆解得干净又漂亮，圈好关键字词，还把必须掌握的难点生字词用黄色荧光笔标注出来。他拍好照片，手机上的倒计时软件还剩几十秒的时间。

　　石小潭是个很遵守既定规则的人，如果他给自己规定的面膜的时间是十五分钟，那么最后的写完了阅读的几十秒，他就会被动地进入一种放空的状态，换而言之，处于纯粹的空闲时间，有些呆住了。呆住了的石小潭顶着一张面膜下湿漉漉的脸蛋，打开被晾了一整个下午的对话框。

　　聊天记录很短，拿拇指去拉，连上下滑动都觉得吃力。石小潭的食指停留在那个问句上……铃声响起来了，他皱了下眉毛，掐了闹表，干脆利落地引用回复。
　　石小潭：不是。

　　接着他把阅读解析的照片发了过去，收了转账，先摘掉脸上的面膜，丢进脚下的垃圾桶里，再带着发箍去卫生间洗脸。
　　石小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洗完脸后他不爱拿毛巾把脸蛋擦到很干，用清水扑完的脸上，小水珠顺着细密的睫毛往下滑。他摘掉了发箍，轻轻地甩了下脑袋，站回了书桌前。

　　比起石小潭因为忙碌或回避而拉长的回复时间线，方千驰这个高考生好像每天都抱着手机等着把他当作解闷的玩具。
　　手机屏亮起来，石小潭垂眸去看，锁定的屏幕扫脸解开，一条未知的微信消息也变成了写着方千驰名字的信息炸弹。

　　方千驰周六下午3-6：我是。
　　石小潭心里一紧，紧接着方千驰的语音又跳出来，石小潭心里更空，真的要被这家伙闹死了，面上不显，只是摁住消息，把语音转成文字。
　　方千驰周六下午3-6：[语音]哥哥，你这样发过来我根本看不懂呀T^T这和抄答案有什么区别？

　　石小潭终于是坐下了，呼出一口气，在他的概念里上一个话题已经结束了，现在他们已经进入了较为安全而舒适的沟通范围。在从事家教兼职之前，他就考虑过这种情况，做教师行业，避免不了在课后的家校沟通。但是对于家教而言，本质就是知识答疑解惑，石小潭认为他不应该在课后付出更多义务劳动，师生双方，本来也就该是互相筛选的过程。

　　石小潭：课后答疑，阅读\完形20元一篇，七选五25元一篇，如果需要语音指导，按照线下价格的三分之二支付，即80元一小时，同一篇阅读的20元可以半价抵扣时薪。语音结束后按照时长现上现结。

　　方千驰周六下午3-6：OK
　　方千驰周六下午3-6：但是我想打视频

　　石小潭没回，方千驰的微信视频邀请就打过来了，他挂断了，回复了稍等两个字，收获摇尾巴的小狗表情包一张。接着石小潭又站起来了，他们这是个四人寝，室友关系不错，一号床王达在打金铲铲，二号床的李尔诚已经坐在床上捧了本小说，石小潭环视了一圈，四号床的谢松盈正在阳台打电话。

　　石小潭拿着iPad，脖子上挂着耳机，搭了下王达的肩：“我出去一下。”
　　王达的游戏正是局中，不焦灼，仰着脑袋倚在了沙发椅上：“小潭哥，大晚上去哪，你也谈恋爱了啊？”脚一晃一晃，连拇指都透着点探听八卦的怡然自得。

　　石小潭忍俊不禁，嘴角上扬一个像素点，把平板一转过来露出花花绿绿的英语阅读：“家教。”

　　“我天。”王达脑袋一捂，更是拽上了石小潭的手，赖赖唧唧，“我说男神你真的，你也太用功了，你哪来的空干这么多事的，大半夜还要陪小孩读书。你得了，也甭出去了，你跟宿舍里教，上外头喂什么蚊子。”

　　石小潭由他拽着手，穿一套纯棉的灰黑色睡衣，锁骨上的皮肤嫩而白，他拿拇指磨了磨王达的手背，哄道：“回来给你带冰可乐。”顿了顿，又仰头问了床上的李尔诚：“你喝什么？”
　　李尔诚说：“我刷牙了，谢谢小谭哥。”

　　攥着他手的王达又开始叽里呱啦：“小潭哥还是你对我们好，谢松盈成天在阳台和他女朋友打电话，不说给我带东西了，就是进来也要放点蚊子，唉，全宿舍也就我一个O型血……”

　　阳台门开了，谢松盈挤进来，正巧赶上王达从蚊子说到O型血，石小潭没来得及叫这家伙闭嘴，谢松盈带着烟味的指尖就伸过来掐了他的脸蛋一下。

　　谢松盈说：“出去吃烧烤？”又对石小潭说，“你去阳台吧，有纱窗、没蚊子，还能吹吹风，别听他瞎嚷嚷。”
　　王达说：“你和你女朋友打完电话想起兄弟啦？”
　　谢松盈无可奈何的声音追在耳后：“祖宗，我都说了不是女朋友……”

　　谢松盈来了，王达的两只手便忙起来了，没空再攥着石小潭用北方话黏黏乎乎地侃大山。石小潭觉得他说话挺好玩的，每个字之间连得圆圆的，像一锅浓稠的八宝小米粥。

　　这股稠劲，等站到阳台上，风一吹，又全散了。

　　石小潭给方千驰发消息，让他先下个腾讯会议
　　方千驰周六下午3-6：？
　　石小潭解释得耐心：腾讯会议功能齐全，方便授课，如果不接受你可以现在提出来。
　　方千驰周六下午3-6：那算了吧

　　石小潭吸了口气，室外总有蚊子，南方初夏的风里也已经有了温度，他揪住领口上下扇了扇风，对于这样态度的方千驰也算是接受良好。他回两个字，好的。
　　方千驰周六下午3-6：可是我是想跟你视频

　　石小潭：我是你的家教老师，你要是想学，你现在就上线，你不想学就算了，我不是你的家长没有哄你的义务。

　　方千驰那头又委屈巴巴地憋出一个小狗OK，还嫌力度不够，又追过来一张截图，证明方小狗已经在腾讯会议整装待发。

　　石小潭有些无奈，他把ipad架好，登陆上了腾讯会议，设置屏幕共享，把英语阅读放了上去。接着他打开麦克风，数12345，试了试音量，最后把链接复制出去，发送到微信对话框里。

　　二十秒后会议室进了人，方千驰的卷毛脑袋出现在屏幕右侧，鼻子凑得很近，这样的角度也很漂亮，穿卡通大印花的粉红色睡衣，声音闷闷地：“老师好。”

　　“练习册在手边吗？”石小潭不自觉地看他，皱了皱眉，他没开摄像头，只是凑近一点去检查方千驰的学习情况。方千驰听话地后退一点，露出整个上半身，很可爱地抱了下胸，很大只，肩膀很宽，厚厚的嘴唇嘟出来，两只手举着本子捧在胸前，展示得不情不愿。

　　“方千驰。”石小潭的声音很冷，而此时压着火去叫他的全名。

　　方千驰立刻收到，把镜头转了一圈，给石小潭看他的桌子，和上面摆好的文具。转回来，又是上挑的丹凤眼，漂亮的鼻尖，和可爱的卷毛，他的手搭搭桌子，眉毛一挑：“哥哥，我很乖吧。”

　　石小潭在他准备好之后抬手把方千驰的视频给关了，哼了一声嗯，其实事到如今方千驰要是真的就打算躺在床上听他的声音当哄睡，石小潭也无所谓了，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做老师不是当父母，做到这份上也算是仁至义尽。

　　“做英语阅读，最重要的是读题，在读正文之前，请你先读一遍题目要求，圈画出你认为可以作为答题辅助的关键词。”石小潭说，“接下来给你五分钟的时间，试着自己找一找。”

　　上起课，方千驰变得安静，两个人的耳机里，只有笔尖在纸页上划过的沙沙声。他的英语基础不好，五分钟结束后关键词也没有找完，但是石小潭并没有打断他。

　　“我找好了。”方千驰说。
　　石小潭即时表扬：“很棒，我已经把标准答案发给你了，但是你还是坚持自己完成任务，值得鼓励。”
　　方千驰沉默了一下，语气悠悠地追上来：“要奖励我小红花吗？”

　　“你需要吗？”石小潭接得很认真，正反馈机制在教学过程中是不可或缺的环节，他不觉得这样的要求有什么问题，“集满十朵小红花你想要什么奖励？”

　　这个话题方千驰没接，接下来二十分钟的时间石小潭带着他做完了一整篇阅读，通过做题技巧，教方千驰怎么读题，怎么在文章里找答案。方千驰很聪明，语法也不错，只是词汇量不够，需要猜的东西太多。

　　“你很棒，方千驰，你很聪明。”课上完石小潭又夸方千驰，他截图了此时的会议时长，把共享屏幕取消，屏幕上只剩下两个圆圆的头像，一起一伏地传来电子处理过的音频。

　　“但英语很难。”方千驰的语气可怜巴巴的，咽下了一句我不想学。

　　“方千驰，你觉得英语难是因为你没有掌握对的方法，你会弹钢琴、会弹贝斯，乐理一定也不错。你这么聪明，只要跟着我认认真真学，我保证你高考英语能拿120分以上。”石小潭说，他站在阳台上上课，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背一直挺得笔直，这样的话从他嘴巴里淡淡地说出来，倒也不显得那么狂妄自大。

　　“你当老师了学生都会怕你的吧。”方千驰说。
　　石小潭不觉得：“你怕我吗？”

　　方千驰此时正仰面歪在椅子上笑，石小潭的声音很好听，像他的名字一样，是一汪冷冽的泉水。方千驰说话有笑意，慢悠悠地飘过去：“怕啊。”

　　石小潭说：“你现在英语能考几分？”
　　方千驰说：“90分左右吧。”
　　石小潭说：“信不信你高考可以考到120分？”

　　方千驰已经无所谓这个石小潭学长是在和他吹牛，还是讲些像他这样的好学生一定能做到的学习经验，他只一路顺着嗯下去，说：“我都听你的。”

　　“好，发给你的每日单词记得背，这周六我会听写。”话音刚落，会议结束了。

　　石小潭在微信给方千驰发了教学时长截图和具体费用，并在所有东西清算结束之后，给方千驰留下了从网上下载的，再简单不过的，甚至可以算是有些难看的，一朵小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