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末晞之甄嬛传》苏末希

10、马如云之血色生日

　　　　丝绒游戏：血色生日
　　望江阁私人会所的露台上，韩雪第三次看手表。
　　“七点四十了。”她皱眉，“陈川从来不迟到的。”
　　苏末晞站在栏杆边，看着夜色中流淌的江水。不知为什么，从今天下午开始，她就感到莫名的心悸。陈川该不会被人干掉了吧？
　　“我给他打个电话。”她拿出手机。
　　铃声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王纯呢？”韩雪问，“她不是应该和陈川一起来吗？”
　　“陈川说去接她。”苏末晞又拨了王纯的号码，同样是长久的忙音。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两人心中蔓延。
　　就在这时，苏末晞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喂？”
　　“请问是苏末晞小姐吗？”对方声音严肃，“这里是云栖城公安局。您的朋友陈川先生今晚遇袭受伤，目前在市第一医院急诊室。嫌疑人王纯已被我们控制。我们需要您和韩雪小姐来局里协助调查。”
　　手机从苏末晞手中滑落，摔在地上。
　　“末晞？”韩雪冲过来，“怎么了？谁的电话？”
　　“陈川……”苏末晞的声音在颤抖，“陈川被王纯刺伤了……在医院……”
　　韩雪的脸色瞬间苍白。几秒后，苍白转为铁青。
　　“我就知道。”她的声音冰冷如刀，“我就知道不该相信她。”
　　医院急诊室外，苏末晞见到了陈川的主治医生。伤者已经送进手术室——左肩贯通伤，左前臂深部切割伤，失血性休克。手术需要三到四个小时。
　　“没有生命危险，但左手功能可能会受影响。”医生说，“伤口很深，肌腱和神经都有损伤。”
　　韩雪站在走廊尽头，背对着所有人，正在打电话。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苏末晞能听出其中的愤怒：
　　“……对，就是王纯。王家那个采石场的女儿。……不用了，爸，这次我自己处理。……我知道，我不会乱来。但这次，她真的过界了。”
　　挂断电话，韩雪转过身。苏末晞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那样的眼神——不是愤怒，不是悲伤，而是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决绝。
　　“末晞，”韩雪走过来，“我得去趟公安局。你去手术室外等着，陈川出来第一时间告诉我。”
　　“韩雪，你……”苏末晞想说什么，但韩雪已经转身离开。
　　走廊里回荡着她脚步敲击地面的声音，一声一声，像倒计时。
　　云栖城公安局，审讯室外的观察间。
　　韩雪透过单向玻璃，看着里面的王纯。她坐在审讯椅上，手上戴着手铐，脸上和衣服上还沾着陈川的血。她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手，一动不动。
　　“韩小姐。”刑侦队长李警官走过来，“嫌疑人基本没怎么说话，只说了‘对不起’和‘都是我做的’。但动机、细节，一概不交代。”
　　“她当然不会交代。”韩雪冷笑，“她从小就擅长演戏。”
　　李警官有些尴尬：“我们了解到您和嫌疑人从小就认识，而且有过节。能否提供一些背景信息？”
　　韩雪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不是从十二岁那场架开始，而是从更早——从望北镇那个谣言开始。
　　“在望北镇，有个说法：肋骨断过的女人，命硬克亲。”韩雪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像冰锥，“王纯十二岁那年，我从背后推了她一把，她撞在运石车上，断了三根肋骨。”
　　李警官记录着。
　　“第二年，她母亲车祸去世。第三年，她父亲在采石场摔断了腿。镇民们都说，是王纯克的。”韩雪顿了顿，“她恨我，不是因为那三根肋骨，是因为那个谣言。她觉得是我让她成了‘不祥之人’。”
　　“所以这次的袭击，可能是长期积怨的爆发？”
　　“不。”韩雪摇头，“这次的袭击，是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谎言被戳穿了。”
　　她看向玻璃后的王纯：“这些年，她一直跟别人说，我打断的是她的锁骨。锁骨骨裂，听起来没那么严重，而且容易展示——拉开领口就能看到。但肋骨在胸腔，除非脱衣服，否则看不到。”
　　李警官明白了：“所以她选择了一个更容易博取同情的版本。”
　　“对。”韩雪的眼神更冷了，“但最近，有人开始怀疑了。陈川问过她，苏末晞可能也察觉到了什么。她感觉到那个谎言要维持不住了，所以崩溃了。”
　　审讯室里，王纯突然抬起头，看向单向玻璃的方向。虽然她看不到外面，但她的眼神精准地对上了韩雪的位置。
　　她在笑。
　　那种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韩雪握紧了拳头：“李警官，我能进去跟她说几句话吗？”
　　“这不合规矩……”
　　“我父亲是韩建国。”韩雪平静地说出这个名字。
　　李警官的脸色变了。韩建国——浦东军区的副司令员，南方联盟最有实权的将领之一。
　　“我需要五分钟。”韩雪说。
　　审讯室的门打开又关上。
　　王纯看着韩雪走进来，笑容更灿烂了：“哟，韩大小姐来了。怎么，来看我笑话？”
　　韩雪在她对面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张不锈钢桌子。
　　“王纯，”韩雪开口，“我们认识二十年了。”
　　“二十一年三个月零五天。”王纯纠正她，
　　韩雪说，“那三根肋骨那是意外，我没想伤你那么重。”
　　“但你还是伤了。”王纯的笑容消失了，“而且你毁了我的人生。”
　　“我毁了你的人生？”韩雪的声音提高，“王纯，你摸着良心说，真的是我毁了你的人生吗？还是你自己？”
　　她倾身向前，一字一句：“你母亲去世，是意外。你父亲摔伤，是安全生产事故。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跟那三根肋骨有什么关系？”
　　“镇民们说……”
　　“镇民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韩雪打断她，“那你为什么不听听医生说的？医生说过多少次，那些都是迷信，没有科学依据！”
　　王纯沉默。
　　“但你选择了相信那个谣言。”韩雪继续说，“因为你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解释为什么你的人生不顺的理由。你不能接受生活就是会有意外和不幸，所以你找了替罪羊。那个人就是我。”
　　“不是……”
　　“就是！”韩雪站起来，“所以你跟别人说锁骨，不说肋骨。因为你害怕——害怕别人知道你真的断过肋骨，害怕那个‘不祥’的标签。所以你撒谎，你演戏，你把自己包装成一个锁骨受伤的可怜人。”
　　她绕着桌子走了一圈，停在王纯身后：“但我最不能原谅的，不是你撒谎，不是你恨我。而是——你伤害无辜的人。”
　　王纯的身体僵住了。
　　“陈川做错了什么？”韩雪的声音在颤抖，“他只是一个想帮忙的朋友。苏末晞做错了什么？她只是一个善良的女孩，甚至愿意相信你能变好。”
　　她走到王纯面前，俯视着她：“但我一次次地错了。我一次次地以为，也许你真的能改变，也许你真的能放下。所以我同意让你来生日派对，我同意给你机会。”
　　“可你呢？”韩雪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轻得像耳语，“你带着刀来了。你不是来和解的，你是来杀人的。”
　　王纯猛地抬头，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恐惧。
　　“你知道我父亲是谁。”韩雪说，“你知道我们家在军方的背景。但你还是做了。为什么？因为你想拉我一起下地狱？”
　　“不……”王纯的声音颤抖，“我只是……我只是受不了了……所有人都骗我……节目是假的……陈川是假的……你也是假的……”
　　“所以你就用刀证明什么是真的？”韩雪冷笑，“王纯，你永远不懂。真正强大的人，不需要用暴力证明自己。真正勇敢的人，敢于面对真相，哪怕真相很痛。”
　　她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这次，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陈川的伤，我会让他做最权威的伤情鉴定。你的人生，从今天起，会在监狱里重新开始。”
　　“韩雪！”王纯突然尖叫起来，“你不能这样！我是马如云的女朋友！他会救我的！”
　　韩雪走到门口，回头看了她最后一眼：“马如云？你以为他还会管你吗？你毁了他最后的耐心，王纯。你现在，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门关上。
　　审讯室里，王纯呆呆地坐着，手铐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
　　她终于明白了——这次，没有人会来救她。
　　医院手术室外，苏末晞收到了韩雪的短信：“我在医院门口，出来一下。”
　　她快步走到门口，看到韩雪站在路灯下，手里夹着一支烟——苏末晞从没见过她抽烟。
　　“陈川怎么样了？”韩雪问。
　　“还在手术。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但左手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韩雪深吸一口烟，吐出白色的雾气：“末晞，我得离开云栖城一段时间。”
　　“什么？”
　　“我父亲让我回浦东。”韩雪的声音很疲惫，“王纯的事，会闹得很大。媒体，警方，甚至军方都会介入。我在场，只会让事情更复杂。”
　　苏末晞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起沈观澜的话——“人心如迷宫”。她以为自己开始理解这个迷宫了，但现在发现，迷宫比她想象的更深、更暗。
　　“韩雪，”她轻声问，“你真的……打断了王纯三根肋骨？”
　　韩雪沉默了很久，
　　“是。”她最终承认，“十二岁那年，我推了她。她撞在车上，断了三根肋骨。我父母赔了医药费，道了歉，但镇上的人开始传谣言，说她克亲。”
　　“这些年，我一直想弥补。我默默关注她的动态，在她需要帮助时暗中安排，甚至……当她威胁你时，我也没想过彻底毁掉她。”
　　“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以为她还有救。”韩雪苦笑，“我以为时间能治愈一切，我以为长大后的我们，能放下童年的恩怨。但我错了。”
　　她看向夜空，星星被城市的灯光掩盖，几乎看不见。
　　“有些人，伤口不会愈合，只会化脓。王纯就是这样。她抱着那个伤口二十年，让它腐烂，让它发臭，最后变成了杀人的刀。”
　　苏末晞感到一阵寒意。
　　“末晞，”韩雪转身面对她，“我要走了。但走之前，我想告诉你一件事——离马如云远一点。”
　　“为什么？”
　　“因为王纯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结束。”韩雪的眼神深邃，“马如云不会坐视不管。他会动用一切资源，要么救王纯，要么……彻底毁掉所有相关的人。”
　　她握住苏末晞的手：“你有那种‘能力’，对吧？能听见心声的能力。保护好自己。这个世界，比你想的更复杂，更危险。”
　　说完，她松开手，走向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车窗摇下，苏末晞看到里面坐着两个穿军装的人。
　　韩雪上车前，回头看了苏末晞最后一眼，用口型说：“小心沈观澜。”
　　车子驶入夜色。
　　苏末晞站在原地，脑子里乱成一团——王纯的刀，陈川的血，韩雪的警告，沈观澜的秘密，马如云的算计……
　　手机震动，是医院护士：“苏小姐，陈川先生手术结束了，您要来病房吗？”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跑回医院。
　　不管这个世界有多复杂，多危险，她现在要做的，是陪在朋友身边。
　　至于其他的谜团，等天亮再说。
　　但天亮后，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
　　苏末晞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场丝绒游戏，已经从暗流涌动，变成了血雨腥风。
　　而她自己，正站在风暴的最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