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捡到一个大冤种》小米啾啾

4、第四章苗疆行

　　玄烬觉得自己这辈子，不，这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这么狼狈过。
　　那枚清心丸像一块冰镇在了他火烧火燎的心口，暂时压住了蚀心蛊最猖獗的嘶咬，但四肢百骸泛起的虚弱感，却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他几乎是靠着意志力，才能跟上前面那个苗蓝色的娇俏身影。
　　“跟紧点哦，‘创教护法’大人，”云娆回头，月光照在她带着些许狡黠笑意的脸上，“我们苗疆的路，可不怎么欢迎生人。”
　　她话音未落，脚步一旋，轻盈地绕开一丛散发着甜腻香气的巨大花朵。玄烬下意识想模仿，脚下却一个虚浮，袍角险些擦到那艳丽的花瓣。就在接触的瞬间，那花朵猛地一合，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喷出一股带着腐蚀性气味的白雾。
　　“小心！”云娆眼疾手快，扯住他胳膊往后一拽。玄烬踉跄一步，稳住身形，看着自己袍角被腐蚀出的一个小洞，额头渗出冷汗。他堂堂幽冥教护法，竟差点被一朵花给“吃”了。
　　“那是‘醉仙吻’，它的香气能吸引猎物，合拢的力量能夹断骨头。”云娆松开手，语气带着点无奈，又有点小小的得意，“都说了，跟紧我，别乱碰。”
　　玄烬喘了口气，苦笑着点头。他这模样，哪还有半分创教护法的威风，倒像个需要被监护人时刻盯着的病弱书生。不过他倒是发现先前那个故作深沉的女孩子，放松下来竟然如此活泼，倒是个单纯的女孩子。
　　接下来的路，更是让他大开眼界，也愈发狼狈。
　　云娆仿佛与这片诡异的林地融为一体。她时而在布满滑腻苔藓的巨石上如履平地，时而俯身倾听地面的细微响动。她随手撒出一些不知名的粉末，前方的空气中便会显现出密密麻麻、几乎透明的蛛网，网上趴着毛茸茸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无色蜘蛛。
　　“无踪蛛不喜欢生人的气味，”她解释道，指尖弹出一只散发着特殊气味的小甲虫，那甲虫爬过蛛网，蜘蛛们纷纷避让，让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让‘香引子’带个路。”
　　玄烬小心翼翼地从那缝隙中钻过，蛛丝几乎擦着他的鼻尖，他能感觉到那些冰冷复眼的注视。他这辈子面对过无数刀光剑影，却从没像现在这样，对些细小的虫子感到心悸。
　　没走多远，地面传来密集的“沙沙”声。云娆脸色微变，一把将他拉到一棵扭曲的古树后。“是噬金蚁巡山，别动！”
　　只见一片黑亮的“潮水”从他们藏身的树旁汹涌而过，那是由无数指甲盖大小、披着黑甲的蚂蚁组成的洪流。它们井然有序，口器开合发出细微的“咔嚓”声，所过之处，连坚硬的岩石都被啃噬出明显的痕迹。一只落后的山鼠不小心闯入蚁群，几乎是在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具干干净净的白骨。
　　玄烬屏住呼吸，后背紧贴着粗糙的树皮，他能闻到泥土的腥气和云娆身上淡淡的草药香，混合着对那死亡蚁潮的忌惮。他瞥了一眼身旁的少女，她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蚁群的动向，侧脸在微光下显得格外认真。这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苗疆蛊术的可怕——并非只是单体杀伤，而是这种融入环境、操控虫群、形成天罗地网般的防御体系。
　　蚁群过后，是一片更加浓郁的雾气，伸手不见五指。
　　“抓紧我，”云娆的声音在雾中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这是千幻雾蛊，里面全是迷人心智的东西，跟丢了，我也找不回你。”
　　这一次，不用她说，玄烬立刻伸手，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那手腕纤细，却异常稳定。
　　雾中光影变幻，耳边异响纷呈。他仿佛看到了龙在天狞笑着挥刀斩来，又听到了教中旧部凄厉的呼喊……心口的蚀心蛊也似乎被引动，阵阵抽痛。他咬紧牙关，眼神锐利如刀，将所有幻象强行斩灭，只紧紧盯着前方那个模糊的苗蓝色背影，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坚定牵引。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感觉心力交瘁，几乎要压制不住蛊毒时，眼前猛地一亮！
　　浓雾像幕布一样被掀开，皎洁的月光、温暖的灯火、夹杂着饭菜香气的晚风，一股脑地涌了过来。一座宁静祥和的苗寨，如同世外桃源般展现在他眼前。吊脚楼依山而立，隐约传来笑语笙歌，与身后那危机四伏、杀机暗藏的林地判若两个世界。
　　云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腕，回头看向玄烬。他脸色比刚才更白了，呼吸也有些急促，显然穿越雾蛊对他的消耗极大。但他依旧站得笔直，只是那身原本飘逸的衣袍，此刻沾了些泥点草屑，袖口还被腐蚀了一个小洞，看起来着实狼狈。
　　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眼睛弯成了月牙：“怎么样，‘护法’大人，我们这苗疆小路，走得可还舒坦？”
　　玄烬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狼狈相，无奈地摇了摇头，唇角却也不自觉地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云娆姑娘驭蛊之术，神乎其技，在下……佩服。” 这佩服，倒是真心实意。这一路，他算是领教了这小姑娘的厉害。
　　云娆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像只骄傲的小孔雀：“知道厉害就好！走吧，带你去见我阿爹。记住啊，寨子里挂草环、画蝴蝶的房子，绝对！不能靠近！”她再次强调，神情认真。
　　玄烬点了点头，目光投向那片灯火阑珊的寨子。身体的疲惫与狼狈掩盖不住他眼中的锐利，解蛊与救人的博弈，才刚刚开始。而身边这个看似活泼单纯的苗疆圣女，或许是他破局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