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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蛊途遇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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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就是你想进我们苗疆境内的原因?”
清冷的女声如同山涧溪流,瞬间打破了林间的寂静,一张清纯可爱的脸出现在玄烬的眼前,此时的玄烬已经被这位女子绑住双手吊在了树上。
只见她身着素净苗蓝布衣,月色勾勒出她清丽的轮廓,眼神却如寒潭映雪,带着十足的审视与警惕,手中不知何时已扣住几枚散发着微光的蛊虫,周身气息与这片神秘的林地融为一体。
玄烬心头一凛,知道自己已踏入他人领地,且主人并不友善。为了让自己手舒服点,努力用脚勾住旁边的小树,强撑着站直身体,试图扯出一个惯常的、足以迷倒众生的潇洒笑容,奈何蚀心蛊发作起来实在不给面子,笑容只牵起一半,便因心口一阵绞痛而显得有些扭曲,最终化作一个带着几分虚弱又故作镇定的古怪表情。
“姑娘明鉴,在下说的都是实话呀”他声音有些沙哑,却依旧努力维持着语调的平稳,“在下……咳咳……确为求医而来,绝无恶意。”他指了指自己苍白的脸,“您看我这模样,像是能危害一方的恶人吗?”
苗疆圣女云娆的目光在他过分俊美的脸上停留一瞬,那双眸子即便在痛苦中仍难掩其清亮光华。然而,她只是嘴角微勾,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冷峭:“编得倒像。蚀心蛊乃我苗疆禁术,中者若非大奸大恶,便是与我苗疆叛徒有渊源。还说自己是幽冥教创世教主,骗得了谁?那人都要七八十岁了”
话音未落,她玉手轻扬,那几枚蛊虫悄无声息地没入四周的草丛与树干,空气中泛起一丝极细微的能量波动。“前路已断,你请回吧。”她布下的“迷踪蛊”已然生效,寻常人踏入,只会陷入无尽循环,寸步难进。
玄烬心里叫苦不迭。这姑娘年纪不大,手段却这般凌厉,油盐不进。内力全失,前路被阻,后面还有龙在天那两个混账可能追来……情势比人强,他把心一横,什么前辈风范、仙人姿态都暂且抛到脑后,绳子竟在他手上直接断裂,直接往云娆前方的一块大石头上一靠,摆出一副“你不让我进,我就赖在这儿”的架势。
“姑娘,话不能这么说。长相与善恶,岂可一概而论?再者,万一我是被你所谓的那个叛徒所害呢?”他试图讲道理,虽然姿态看起来更像耍无赖。
云娆眉头微蹙,惊觉这人武功竟如此厉害,中了噬心蛊还有力气将绳子挣脱,这种人不想与他多做无谓纠缠。想到阿爹旧伤复发,咳血不止,她还需尽快将刚采到的“月光草”送回去入药。心中焦急,她冷冷瞥了玄烬一眼,转身便走。
玄烬见云娆要跑了,情急之下,拉住她的衣裳,挣扎之间,一张折叠的纸片从她腰间滑落,恰好掉在玄烬脚边。
玄烬下意识弯腰拾起,入手是质地细腻的苗疆软纸,展开一看,竟是一张墨迹犹新的药方。他的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药材配伍,原本那点惫懒和无赖神色瞬间消失,眼神变得专注而锐利,仿佛名匠见到了稀世璞玉,职业病(创教护法的见识)彻底发作。
“‘月光草’代替‘星纹砂’?”他低声念出,眉头微挑,随即摇头点评,“想法不错,此二物皆能疏通经络淤塞。但‘月光草’性极寒,而‘星纹砂’性温,这一替换,药性整体偏寒,非但不能温养心脉,反而会加剧郁结之气。若我判断无误……”
他抬起头,看向云娆蓦然停住并转回身的背影,语气笃定地继续说道:“……喝此药的人,必定每至午时阳气最盛时,便引动体内阴寒逆气上涌,吐血不止,且血色偏暗黑。他受的,是极阴寒的内伤,已伤及肺腑本源。”
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传入云绕耳中。
她猛然转身,清冷的眸子第一次真正、彻底地聚焦在这个看似不靠谱的“无赖”身上,震惊之色难以抑制地掠过眼底。他所说的症状,时辰,血色,乃至伤势本源,与她阿爹的情况竟分毫不差!此人……究竟是谁?竟能仅凭一张药方,便将病情推断得如此精准透彻?!
心中虽已掀起惊涛骇浪,云绕面上却强自维持着镇定,只是那微微抿紧的唇线泄露了她的一丝心绪。她声音依旧清冷,却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探究与急切:“你有何高见?”
玄烬见她态度明显松动,心中暗喜,知道机会来了。他清了清嗓子,虽然内力全无,脸色苍白,但那股源自漫长岁月与至高地位的渊博气度,却在不经意间自然流露。他倚着石头,指尖虚点药方,侃侃而谈
“治法不难。将方中‘月光草’减去三分,辅以三分‘赤阳花蕊’调和寒性,再添一味‘地心火莲’的粉末作为药引。此三味相合,以阳济阴,化郁结为温通,方能真正对症下药,逐步修复受损本源。”他言语从容,对药理的理解精深而独到,绝非寻常医者或蛊师可比。
云娆越听越是心惊。他提出的修改方案,不仅精准地切中了要害,其中提到的“地心火莲”更是她只在族中秘传的古老巫医残卷上见过的稀世奇珍,据说唯有至阳至热之地方能孕育,早已绝迹多年。此人不仅医术见识超凡,竟连这等秘辛都知晓?!
他学识深不可测,绝非寻常人物!可为何会身中苗疆绝不外传的禁术“蚀心蛊”?又为何如此狼狈地出现在这里?是否与当年那个叛徒有关?无数疑问在她心中盘旋,让她对眼前这个俊美得过分又神秘莫测的少年,充满了审视与顾虑。
此人,是救父的希望,还是可能带来更大危机的麻烦?
她压下心中纷乱的思绪,将所有疑虑暂搁一旁,直截了当地问出最关键的问题:“条件。”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静,“帮你解毒,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玄烬闻言,笑了。那笑容带着几分历经沧桑后的玩世不恭,又因他少年般纯净俊美的容颜而显得格外耀眼,仿佛阴霾天空中骤然破出的阳光。他指了指自己依旧隐隐作痛的心口,又目光笃定地望向云绕来时的方向,语气轻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简单。你帮我解了这蚀心蛊,我帮你救你要救的人。”
他微微前倾身体,尽管狼狈,眼神却亮得惊人。
“这笔交易,公平合理,童叟无欺。如何?”
月光静静流淌在两人之间,山林寂静,唯有夜虫低鸣。一个是不知活了多少岁月、身怀惊天秘密的创教护法,一个是肩负重任、冷静睿智的年轻祭司。一场始于戒备与“碰瓷”的意外相遇,因一张关乎生命的药方,骤然系上了命运的丝线。
云绕凝视着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又想起父亲痛苦咳血的模样,心中天平,终于开始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