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废物嫡女后我富可敌国》雾栖汀

21、初掌中馈

　　太夫人一句“由微熹协理”，如同在永宁侯府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的涟漪层层扩散，经久不息。王氏被夺权禁足佛堂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府中每一个角落，带来的震撼远比林微熹在宫宴上获赏更为剧烈。这意味著侯府内部权力的彻底洗牌，意味著那个曾被踩入泥泞的嫡女，如今已执掌了这深宅内院的生杀予夺之权。
　　芷兰轩门前，一夕之间从门可罗雀变成了车马盈门。各房管事、有头脸的嬷嬷丫鬟，纷纷前来拜见请示，神色间无不带着小心翼翼的恭敬与探究。林微熹并未立刻接见所有人，只让王婆子和小蝉在外应对，言明大小姐需整理宫中赏赐，稍后再行安排。
　　她需要时间，需要理清头绪，更需要立威。
　　室内，林微熹面前摊开着厚厚几本侯府账册，以及吴妈妈暗中记录的那本小册子。她目光沉静，指尖在泛黄的纸页上缓缓划过，脑中飞速运转，将现代财务管理的思维与这古代的流水账目相互印证、剥离。亏空、做账、利益输送……这些手段在她眼中，如同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晃晃的。
　　“小姐，这是各房管事的名录及背景，还有近三个月府中大小事项的记档。”暗影不知何时已立在身后，将一叠整理好的资料轻轻放在桌角。靖王的信息网络，此刻成了她最快掌握侯府局面的利器。
　　林微熹微微颔首，目光依旧停留在账册的一处明显漏洞上，语气平淡无波：“告诉王爷，他的人情，我记下了。”
　　她没有抬头，却能感觉到身后那道凝视的目光停顿了一瞬，随后是暗影低低的应诺声和离去时几不可闻的脚步声。
　　整整一日，林微熹闭门不出，将侯府近年来的账目、人事、产业梳理了个七七八八。王氏经营多年，盘根错节，心腹遍布，但并非铁板一块。尤其是在一些油水丰厚的岗位上，她安插的多是自家亲戚或陪嫁，这些人能力未必出众，贪墨却是个顶个的好手，早已引起其他旁支和下人的不满。
　　第二日清晨，林微熹正式在侯府议事的花厅召见内外管事。
　　她依旧是一身素雅装扮，未施粉黛，坐在主位之上，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众人。有人谄媚，有人观望，有人不屑，也有人带着隐隐的敌意。
　　“今日召各位前来，别无他事。”林微熹开口，声音清越，不高不低，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母亲需静修养病，祖母与父亲命我暂代管家之职。我年轻，经验浅薄，日后还需各位鼎力相助。”
　　场面话说过，她话锋陡然一转，语气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冷意：“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在其位，必谋其政。我查阅近三年账册，发现诸多不清不楚之处。例如，采买一项，同样品质的米粮绸缎，我侯府购入价竟比市价高出三成不止？库房记录，多有物品登记不明或损坏遗失，却无明确责任人？城外田庄，连年报灾减产，佃户怨声载道，而庄头却能在京城置办三进宅院？”
　　她每说一句，底下便有人的脸色白上一分。
　　“以往之事，母亲既已静修，我亦可不再深究。”林微熹目光如电，扫过那几个面色惨白的王氏心腹，“但从今日起，一切需按新章程办事。所有采买，需三家比价，票据齐全，入库需双人核对签字。各处产业，旬报月结，账目公开。人事任命，唯才是举，若有无能贪墨、欺上瞒下者——”
　　她顿了顿，拿起手边一份名单，那是她与暗影梳理出的、劣迹斑斑、民愤较大的几人。
　　“库房副管事林旺，采买管事王贵，田庄大庄头李富……尔等即刻交接手中事务，清算账目，后日之前，携家带口，离开侯府！”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这几位可都是王氏的得力干将，在府中经营多年，根深蒂固！大小姐竟敢上任第一天就拿他们开刀？！而且如此干脆利落，连一点转圜的余地都不留！
　　“大小姐！您不能啊！老奴在侯府兢兢业业二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库房林旺噗通跪地，哭嚎起来。
　　“是啊大小姐！定是有人陷害！您要明察啊！”王贵也跟着叫屈。
　　林微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表演，直到哭声稍歇，才淡淡开口：“功劳？苦劳？便是你们这般‘兢兢业业’，差点将我侯府库房搬空，将田庄收益贪墨殆尽吗？要不要我将你们这些年贪墨的银两、强占的田产，一笔笔，当着所有人的面，算个清楚？”
　　她声音不大，却如寒冬冰水，浇得那几人透心凉。他们这才恍然，这位大小姐并非虚张声势，她是真的掌握了确凿证据！
　　“至于陷害……”林微熹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其他噤若寒蝉的管事，“我林微熹行事，向来证据确凿。若有谁觉得我处置不公，或是自身干净，大可站出来，我们当面对质，亦可去祖母、父亲面前分说！”
　　厅内一片死寂。谁敢在这个时候触她霉头？
　　“既然无人有异议，便照此执行。”林微熹站起身，“余下各位，望尔等恪尽职守，好自为之。侯府不会亏待尽心办事之人，但也绝容不下蠹虫硕鼠！散了吧。”
　　她拂袖转身，留下满厅神色复杂、心思各异的管事。
　　这一手“杀鸡儆猴”外加“敲山震虎”，效果立竿见影。接下来的几日，侯府风气为之一肃。办事效率莫名提高，扯皮推诿之事锐减。连带着份例用度，都足额准时地送到了各房，尤其是芷兰轩，再无人敢有半分怠慢。
　　林微熹并未沉浸在这初步的胜利中。她深知，这只是表面平静。王氏虽被禁足，但其多年经营的实力犹在，林微雨更是恨她入骨，绝不会善罢甘休。外部，百草堂虽遭重创，但其背后的赵文渊和三皇子依然虎视眈眈。
　　她白日处理府务，暗中则通过石磊和鲁娘子，加速“锦绣坊”的重建与绣娘培养，同时借助靖王的情报网，继续深挖王氏与赵文渊、三皇子联系的更多证据。
　　这夜，她正在灯下审视一份暗影送来的、关于赵文渊门生近日异常调动的情报，窗棂微响。
　　一道玄色身影已无声无息地立于室内，带着夜风的寒意。
　　林微熹并未惊讶，只是缓缓放下手中纸条，抬眸看向不请自来的靖王萧执。他依旧是一身墨色常服，面容冷峻，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在跳跃的烛光下，似乎比平日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幽深。
　　“王爷深夜到访，不知有何指教？”林微熹语气平静，仿佛他只是白日里来拜访的普通客人。
　　萧执目光扫过她桌案上摊开的侯府账册、各处产业报告以及那张不起眼的情报纸条，唇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看来林大小姐将这侯府管家之职，做得风生水起。”
　　“在其位，谋其政罢了。”林微熹淡然道，“比不得王爷日理万机。”
　　萧执走近几步，停在桌案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股强大的压迫感再次笼罩下来：“本王今日来，是提醒你。你动了王氏，便是动了三哥的钱袋子。赵文渊那边，近日小动作频频，恐会对你不利。”
　　“多谢王爷提醒。”林微熹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缩，“微熹既敢动，便已料到后果。只是不知王爷此番提醒，是出于盟友之谊，还是……”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另有所图？”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萧执深邃的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波动，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反而俯身，修长的手指按在了那张关于赵文渊门生调动的情报上，声音低沉：“这些人，目标是即将回京述职的漕运总督。三哥想在他回京的路上，制造些‘意外’。”
　　林微熹心中一震！漕运总督？这可是关乎朝廷命脉的关键位置！
　　“王爷告知我此事，是希望我做什么？”
　　“本王不需要你做什么。”萧执直起身，目光重新恢复了一贯的冰冷，“只是让你知道，你所在的这盘棋，棋盘有多大。做好你该做的事，稳住侯府，握紧你的‘叠翠绣’和陛下给你的恩典。其他的，”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绝对的掌控力，“自有本王。”
　　说完，他不再多留，如来时一般，身影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林微熹独自站在桌前，指尖轻轻拂过方才他按过的位置，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冰凉的触感。
　　他今夜前来，真的只是为了提醒她局势危险？还是……在以一种他特有的方式，展现他的力量，并确认他们之间这脆弱而危险的联盟关系？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冷面王爷了。
　　但无论他目的为何，她都知道，前路危机四伏，她必须更快地成长，拥有更多自保与反击的力量。
　　她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眼神愈发坚定。
　　这内宅的权柄，她要握紧。外部的风暴，她也要去闯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