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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铁腕肃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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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厅立威,如同在永宁侯府这潭深水中投下巨石,余波激荡数日未平。林微熹深知,罢黜几个管事仅是开端,王氏经营多年,党羽遍布府中各处,盘根错节,若不连根拔起,迟早春风吹又生。她需以雷霆手段,趁势彻底清洗,方能真正掌控这内宅权柄。
接下来的几日,林微熹并未急于处置其他显眼的目标,而是不动声色地借助暗影提供的信息与吴妈妈等暗中投诚之人的佐证,将王氏布下的暗桩、眼线,及其亲属、心腹在府内外的关系网络,一一梳理清晰。她像一位经验丰富的猎手,耐心布网,等待最佳时机。
机会出现在核查府中下人月例发放与各处采买细账之时。她发现,负责采买胭脂水粉、头油花露等物的张婆子,经手账目混乱不堪,价格虚高离谱,且其子近日竟在赌坊欠下巨债,一夜之间却还得清清爽爽。而负责丫鬟仆役份例发放的李嬷嬷,其女婿陡然接手了一家生意不错的杂货铺,本金来源不明。
林微熹没有声张,只命暗影暗中查证了那家杂货铺的底细与张婆子之子还债的钱款来源,最终线索隐隐指向了已被禁足佛堂的王氏,以及她身边那个看似低调、实则掌管着她大部分私己钱财的赵嬷嬷。
证据确凿,林微熹再次召集所有管事仆役于庭院之中。时值清晨,寒气未散,黑压压的人群鸦雀无声,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林微熹立于台阶之上,身着素净袄裙,外罩一件银狐皮斗篷,容颜清丽,眼神却锐利如刀。她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点名:
“张婆子,李嬷嬷,出列。”
被点到的两人浑身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在众人注视下,哆哆嗦嗦地挪步上前。
“尔等可知罪?”林微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庭院。
“大小姐……老奴……老奴不知何罪啊!”张婆子还想狡辩。
“不知?”林微熹冷笑,示意小蝉将两份誊抄的账目与暗影查到的证据当众宣读。每念一条,张婆子和李嬷嬷的脸色就灰败一分,周围仆役的窃窃私语声就大上一分。当听到那杂货铺与赌债还款的来源竟与赵嬷嬷有关时,人群彻底哗然!
佛堂里的王氏,手竟然还伸得这么长!
“贪墨主家财物,勾结外人,中饱私囊!证据确凿,尔等还有何话说?”林微熹目光如冰,扫过瘫软在地的两人,继而转向全场,“侯府规矩,贪墨超过十两者,杖责三十,革职逐出!念在尔等多年伺候,杖责可免,但侯府绝不再留此等背主之奴!来人,将张婆子、李嬷嬷及其直系亲眷,即刻捆了,查抄其居所,所有贪墨之财尽数追回,然后一并轰出府去!永不录用!”
命令一下,立刻有几名早已安排好的健壮婆子上前,不顾两人的哭嚎哀求,利索地将人拖了下去。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全场寂静无声,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林微熹这毫不留情、连根拔起的铁腕手段震慑住了!这不仅仅是处置两个蛀虫,更是对王氏残余势力的公然宣战和无情清洗!
林微熹目光缓缓扫过下方每一个人的脸,将那些惊惧、惶恐、以及少数隐藏在深处的怨恨尽收眼底。
“我再说一次,”她声音清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侯府不养闲人,更不养蛀虫!安分守己、忠心办事者,我自不会亏待。但若有谁再敢阳奉阴违、欺上瞒下、甚至吃里扒外,张婆子、李嬷嬷便是前车之鉴!都听明白了么?”
“听明白了!”众人齐声应道,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敬畏。
经此一事,侯府风气彻底扭转。林微熹的权威真正树立起来,再也无人敢轻易挑衅。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林微雨眼见母亲势力土崩瓦解,自身在府中地位一落千丈,往日巴结她的姐妹下人如今都避之唯恐不及,心中怨恨与日俱增,几乎到了癫狂的边缘。
这日傍晚,林微熹处理完事务,独自沿着抄手游廊往芷兰轩走去。行至一处假山拐角,光线昏暗,忽然一道寒光自身侧猛地刺来!
“林微熹!你去死吧!”林微雨状若疯癫,手持一支尖锐的金簪,直扑林微熹心口!
事发突然,距离又近!眼看金簪就要刺入——
一道灰影如同鬼魅般闪现!暗枭不知从何处掠出,后发先至,精准地扣住了林微雨的手腕,稍一用力!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啊——!”林微雨发出杀猪般的惨叫,金簪“哐当”落地。她握着自己以诡异角度弯曲的手腕,痛得满地打滚。
林微熹站在原地,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一下,只是冷眼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林微雨。方才那一瞬,她确实感受到了杀意,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愤怒。蠢货!永远只会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二妹妹,你这是做什么?”林微熹语气平静得可怕,“谋害嫡姐,按律当如何,你可知道?”
林微雨疼得涕泪横流,却仍恶狠狠地瞪着林微熹:“你……你这个贱人!你害我母亲!你不得好死!”
林微熹懒得与她废话,对闻声赶来的婆子吩咐道:“二小姐得了失心疯,竟欲行刺于我。将她送回房去,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房门半步!再去请个大夫给她看看手。”
这便是将林微雨也软禁了。
处理完这场闹剧,林微熹回到芷兰轩,神色依旧冷凝。林微雨的疯狂行径,更像是一种狗急跳墙。这说明,她之前的清洗,确实打到了王氏势力的痛处。
是夜,暗影再次现身,除了汇报漕运总督已安全抵京,三皇子计划落空的消息外,还带来了一份新的名单。
“小姐,根据近日府中人员动向及与外界的联络,初步筛查出三名可能与其他势力有染的暗桩。一人与赵侍郎府上一位管事有远亲,频繁传递府中消息;一人其兄在百草堂做事;还有一人……曾受过三皇子府一名侍卫的恩惠。”
林微熹看着名单,眸光幽深。果然,这侯府如同一个筛子。王氏倒了,其他牛鬼蛇神便冒了出来。
“暂且按兵不动,暗中监视。”林微熹吩咐,“看看他们背后,到底想做什么。”
她需要这些暗桩来传递一些她想让对方知道的消息,或许,还能反过来利用他们。
安排好一切,已是深夜。她推开窗,望着空中那轮冷月,轻轻吐出一口气。内宅的清理暂告一段落,她算是初步站稳了脚跟。但外部的压力,三皇子一党的反扑,恐怕很快就会到来。
就在这时,一道玄色身影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中,并未靠近,只是隔着一段距离,与她遥遥相望。
是靖王萧执。
他依旧沉默,冰冷的月光勾勒出他挺拔孤绝的身影。这一次,他没有带来新的情报或指示,只是那样站着,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仿佛在确认她是否安然无恙,又仿佛在评估她经过这一连串风波后的状态。
林微熹没有避开他的目光,坦然与之对视。寒风拂过,吹动她额前的碎发与他的衣袂。
良久,萧执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随即转身,墨色身影再次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没有言语,但林微熹似乎能感受到那无声传递过来的信息——一种对盟友能力的认可,以及一种“继续,本王看着”的默许。
她关上车窗,指尖无意识地在窗棂上划过。
这条与虎谋皮的路,她走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但不知为何,今夜这无声的会面,竟让她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松弛了一丝。
至少此刻,他们还在同一条船上,面对着共同的敌人。
她回到桌案前,铺开纸张。内宅稍定,是时候将更多精力,投向那更为波澜壮阔的朝堂与商海了。
母亲的仇,她自己的路,都还需一步步,坚定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