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宗主的邪智》逸凡泽牧

56、看不见的敌人

　　玄天历三千七百二十一年初夏十五日辰时，明光宗营地东侧的临时杂物棚内，云游子正对着一盏跳动的油灯，仔细擦拭着一面巴掌大小、边缘镶嵌着铜丝的镜片。
　　这镜片名为“窥微镜”，是他早年游历在外偶然所得，能将细微之物放大数倍，对阵法纹路的勘察极有帮助。
　　马文才掀开门帘，带着那截断裂的柏木梁走了进来，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照在他身上，将他身后的影子拉得很长。
　　“云游子先生，宗主有请，还有这个。”马文才将木梁轻轻放在云游子面前的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云游子放下手中的麂皮布，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这只是他思考时常有的习惯性动作——目光落在那截柏木梁上。
　　他没有立刻伸手去碰，而是先绕着木桌转了一圈，从不同角度观察着断裂面。
　　半晌，他才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起木梁的一端，将断裂面凑到“窥微镜”下，又调整了一下油灯的位置，让光线更好地聚焦。
　　“嗯……”云游子发出一声低沉的沉吟，眉头微蹙。
　　镜片下，那些密密麻麻的孔洞清晰可见，边缘处似乎还有极淡的灵光流转。
　　“林墨，石磊，带上工具，跟我来。”他放下木梁，起身从墙角拿起一个装有各式小铲、毛刷和数个空玉瓶的工具箱，对闻声从隔壁帐房赶来的两名弟子说道。
　　“赵师傅，还请你带路，我们去现场看看。”云游子对站在门口，一脸焦急的赵木匠说道。
　　赵木匠连忙点头：“哎！好！俺这就带你们去！
　　先去清风剑派那边，他们那演武棚的梁断得最厉害！”
　　一行人出了明光宗营地，朝着西边的清风剑派驻地走去。
　　此时的天衍圣山，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和淡淡的灵气。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清风剑派的临时演武棚位于其驻地的西北角，此刻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
　　几名清风剑派的弟子正拿着斧头和锯子，费力地拆卸着剩余的木架，脸上满是不耐和沮丧。
　　看到云游子等人走近，一个领头的内门弟子皱起了眉头：“你们是哪个宗门的？
　　这里不对外开放。”
　　赵木匠上前一步，粗声说道：“这位小哥，俺是明光宗请来的木匠赵老实，这位是明光宗的云游子先生，是来查看这木梁被虫蛀的事情的。”
　　那清风剑派弟子上下打量了云游子几眼，见他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道袍，不像是什么大人物，语气更加不屑：“看？
　　看什么看？不过是些该死的虫子罢了，有什么好看的？
　　我们长老自有办法！”他撇撇嘴，显然对明光宗插手此事颇为不满。
　　云游子并未动怒，只是轻轻抚平了一下衣角，平静地说道：“在下云游子，奉我家宗主巫谐之命，前来勘察噬灵蚁之患。
　　若贵派已有良策，那再好不过。若尚未有眉目，或许我明光宗能略尽绵薄之力。”
　　他特意加重了“噬灵蚁”三个字。
　　那清风剑派弟子听到“噬灵蚁”三字，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你知道这虫子叫什么？”
　　他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云游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一堆被拆下来的木梁旁，拿起一根同样布满蛀洞的木椽，用随身携带的小毛刷轻轻扫去上面的木屑，然后从工具箱里取出一个透明的玉瓶，小心翼翼地用小铲子刮下一点带有细微粉末的木屑，装入瓶中，又用特制的符纸封口。
　　“此虫体型微小，肉眼难辨其全貌，喜食蕴含灵气的木质，繁殖速度惊人。
　　其啃食留下的孔洞细密，且带有微弱的灵气波动。”
　　云游子一边操作，一边缓缓说道，“若任由其繁衍，不出半月，贵派驻地所有木质结构，恐将无一幸免。”
　　林墨和石磊也没闲着，林墨拿出纸笔，仔细绘制着蛀洞的形状和分布，石磊则用一根细细的银针，试图从孔洞深处挑出什么东西。
　　“先生，您看！”石磊突然低呼一声，银针的针尖上，沾着一只只有芝麻粒大小、通体漆黑、尾部隐隐泛着红光的微小虫蚁，正徒劳地扭动着。
　　云游子凑近，再次使用“窥微镜”观察。“果然是噬灵蚁。”
　　他肯定地点点头，“低阶妖兽，个体实力微弱，几乎没有攻击性，但数量一旦成规模，破坏力不容小觑。
　　它们的唾液中含有一种特殊的酶，能够分解灵木中的灵气，供其自身生长繁殖。”
　　那清风剑派弟子见云游子说得头头是道，又确实从木洞里找到了虫子，态度顿时软化下来，语气也客气了许多：“原来这虫子叫噬灵蚁……多谢云游子先生告知。
　　只是，我派长老也试过用驱虫粉、火焰烧，但效果都不佳，这虫子好像怎么也杀不完。”
　　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无奈之色。
　　“我们去烈阳谷看看。”云游子没有在清风剑派过多停留，他需要更多的样本和信息。
　　烈阳谷的情况与清风剑派如出一辙。他们的丹药房后墙已经出现了几处明显的凹陷，几名弟子正满头大汗地用石块和泥浆填补着被蛀空的木椽。
　　听闻云游子是来勘察虫害的，烈阳谷的弟子虽然同样带着疑虑，但并未过多阻拦。
　　云游子在丹药房外仔细勘察了一番，又收集了几份样本。
　　他发现，烈阳谷的噬灵蚁似乎比清风剑派的更活跃一些，可能是因为丹药房附近灵气更浓郁的缘故。
　　“云游子先生，您看这……”一名烈阳谷的管事模样的中年修士苦着脸，指着墙角一堆被丢弃的药材，“这些储存的低阶灵草，也被这些小东西啃了不少！
　　真是气人！”
　　云游子点点头，心中已有了计较。离开烈阳谷时，他们还看到几名惊雷殿的弟子正抬着一根断裂的旗杆匆匆走过，旗杆上同样有类似的蛀洞。
　　返回明光宗营地的路上，赵木匠忍不住问道：“云游子先生，这噬灵蚁真这么厉害？
　　就没什么法子治它们吗？”
　　云游子脚步不停，沉声道：“噬灵蚁本身并不难杀，难的是它们的数量和隐蔽性。
　　它们通常藏匿在木材内部或地下巢穴中，普通的法术攻击难以彻底清除，反而可能打草惊蛇，让它们转移到其他地方。
　　而且，天衍圣山灵气充裕，各宗驻地又多使用灵木搭建，简直是它们理想的繁殖温床。”
　　回到明光宗营地，已是午后。玄天历三千七百二十一年初夏十五日未时。
　　云游子立刻带着林墨、石磊，以及收集到的样本和记录，前往巫谐的主帐。
　　巫谐正坐在案几前，手里把玩着那块编号“001”的青石板积分牌，见云游子进来，放下积分牌，示意他坐下说。
　　云游子将几个装有样本的玉瓶放在桌上，又将林墨绘制的图纸铺开，详细汇报了勘察结果：“宗主，根据现场勘察和样本分析，可以确认作祟的正是低阶妖兽噬灵蚁。
　　此虫体长约半分，呈黑色，尾部有微量灵气结晶，故能散发出微弱的灵气波动。
　　它们以灵木、灵草等蕴含灵气的物质为食，繁殖周期极短，一对噬灵蚁在适宜环境下，一月内即可繁衍出数万后代。”
　　他拿起一个玉瓶，对着光线晃了晃：“我们在清风剑派和烈阳谷的蛀木中都发现了大量虫卵。
　　目前来看，受影响的不止这两派，惊雷殿也已出现类似情况。
　　各宗应对措施多为手动清除或简单法术灭杀，效率低下，且治标不治本。”
　　巫谐静静地听着，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待云游子说完，他拿起那个装有噬灵蚁成虫的玉瓶，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瓶口当然隔着符纸。
　　“这么说，这小东西，是个‘吃货’，而且还是个‘超生游击队’？”
　　他嘴角微微上扬，似乎觉得这虫子有点意思。
　　“可以这么说，宗主。”云游子点点头，“天衍圣山论道大会，各宗齐聚，带来了大量物资，其中不乏各种灵木。
　　人员密集，灵气充沛，又缺乏统一的防虫措施，这才给了噬灵蚁可乘之机，导致了这场危机的爆发。”
　　“一个麻烦，”巫谐放下玉瓶，眼神却亮了起来，“但也可能是一个机会。”
　　他站起身，走到帐篷门口，望着外面忙碌的弟子们，“一个让所有人都知道，明光宗不仅会‘扒底裤’、搞‘积分’、玩‘回收’，更能解决这种实实在在的麻烦的机会。”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云游子：“云游子，这噬灵蚁，我们明光宗管了！
　　你有什么初步想法？”
　　云游子沉吟片刻，说道：“目前来看，常规手段效果不佳。
　　我们需要找到一种既能有效灭杀或驱赶噬灵蚁，又成本低廉、易于推广，且不会对环境造成太大破坏的方法。”
　　“很好。”巫谐拍了拍手，“召集人手，半个时辰后，我们再来一次‘头脑风暴’。
　　这一次，我们要给天衍圣山，除了这身‘看不见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