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与瞬间》月海鱼

3、第 3 章

　　“你真厉害。”有一次，左契身边的跟班偷偷溜了进来，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她，对她说道。

　　他们是双胞胎，长得简直一模一样，她几近不能区分。她看着眼前这两张接近一致的面孔，产生了恍惚的感觉。

　　“我叫槐序，他叫玄序。”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对她说完话，都会下意识地再看下对方，然后，相视一笑。

　　左契是怪人，他身边的人也都是怪人。

　　“但是，很好玩。”

　　“我们就喜欢好玩的事。”

　　“左契老大好久没有......”

　　“玄序，怎么说来着？”

　　“像个人？”

　　“他本来就不是人。”

　　两人再次相视一笑，发出一阵爆笑。

　　“你要撑久一点哦。”

　　当左契再一次捏着她的脸颊，观察她的状态时，他突然俯下身，直勾勾盯着她。

　　“你现在还想死吗？”他终于进攻了。她也终于从那种懒洋洋的状态苏醒过来，目光开始凝聚在一处。她摇了摇她的脑袋，“不想。”她的声音很轻，却很确定，这还是她第一次直率表达自我。听上去左契只是附和着应了一声，但他的眼睛流露了他自己都未曾预想的情绪，他捏着她脸颊的手就这样滑落到她的脖子，他当初留下的痕迹还隐约可见，他忍不住多停留了一会，他又像惯常那样勾起嘴角，露出掌控一切的游刃有余，什么也没有再说，便离开了。

　　那一天，她发现困住她的牢笼没有再锁上，她知道，这是左契的默许。她离开了牢笼，顺着向前延伸的通道，走向了外面。这是一种本能，她并不知道外面有什么，但从她仰望着透射进来的阳光的那一刻，她知道，她的生活，可以彻底不同于以往。她的族人，在将她推出来承受民众的期待和谩骂之后，早就逃之夭夭，放弃了整座城。

　　所以，她对左契说了“不想”。她现在确实“不想”死。

　　她穿过了一条很长很长的走廊，才得以完全走出左契的房间，或者说，城堡，然后，她的眼前呈现了一片称得上是草原的草地，再往前眺望，就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森林。强烈的明暗对比让她不由得伸出手挡在眼睛前面，适应之后，她便如同新生的婴儿，贪婪地吮吸一切。

　　她只是漫步在草地上，她并没有想过趁现在逃离左契，当她走累后，她就这样坐在、躺在草地上，她完全忽略了草地上可能存在的虫、蝇、鸟、兽，有也无妨，她是暂时栖息在此的物件，它们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然后，她感觉眼前蒙上了一层阴影，她睁开眼睛，看到了左契，他就这样俯视着她，眼里似乎藏着笑意，“关太久，终于成野人了？”她直起身子，对着左契点了点头。在此之前，她将自我封闭到一种消亡的状态，此刻，在她的身上，能逐渐看到生命存活时的神采，这是生命在未受到任何束缚下的自然状态，只是一味地舒张，接纳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