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匹配》住藏刃

6、临时标记

　　艾德里希站在这个狭小的犯罪现场的时候，身上的作战服还没有脱掉——这不是他设定好的与尤里安重逢的场景，他们本该在大庭广众下拥抱，他可以光明正大地亲吻尤里安的泪水。
　　计划赶不上变化。
　　现在的艾德里希穿着作战服，连表情都有些慌乱，在尤里安的注视下——艾德里希觉得自己也太狼狈了些，不够体面——尽管客观来说，一身都是血的尤里安看上去更加狼狈。
　　艾德里希的懊恼不到一秒就被他扔到一边，他想过去检查一下他的小妻子是否受伤，但刚挪动脚步就被尤里安制止了。
　　“艾德里希，你现在不能靠近我。回答我的问题。”尤里安轻柔的嗓音说着残酷的话语让艾德里希心碎，“你有测过我们之间的匹配度吗？”
　　艾德里希脑子里被那句“你现在不能靠近我”搅成一团浆糊，他几度想违抗尤里安的话走过去把他抱走，但是在尤里安的目光下，他没办法这么做，就像在母亲面前他没法做一个顽劣的孩子——这一点已经躺尸的维克托深有同感——总之最终艾德里希干涩的喉咙挤出两个字：“……测过。”
　　“结果是什么？”
　　艾德里希握紧了拳头，像是不想接受：“无法匹配。”
　　“什么……？”
　　“尤里安，我是一名Enigma，甚至可以征服Alpha。这注定了我与生俱来就拥有强大的力量，这力量足以毁天灭地，但这也注定了，当我被力量反噬的时候，没有人可以牵制住我。”艾德里希头一次说了这么长的话，“……我无法与全星系任何一名Omega匹配，尤里安。”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结局，孤独地作为一名“人形兵器”在战场上与敌人同归于尽就好了，但偏偏是在遇到尤里安之后才知道Enigma与任何Omega都不兼容，Enigma一直以来都不在AO匹配库之中，是新型人类中最强大也最短命的物种。
　　艾德里希挣扎过，偷偷拿着两人的血清做匹配，但全星系最先进的匹配机器，在遇到两人的血清时也只是冒着红光机械地说着：“无法匹配。无法匹配。请检查样品性别是否正确。”
　　无论用什么机器，检测多少次，结果都一样。
　　绝望的艾德里希不知道自己如果与尤里安结合是否会导致尤里安的基因链断裂，乃至死亡。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尤里安与别的Alpha步入婚姻的殿堂，与他人结合孕育子嗣——艾德里希光是想到这个场景就暴躁地想杀人。
　　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虽然Enigma不能与Omega做匹配检测，但是历史上有过EA结合的案例。
　　所以他动用了一点关系，调换了尤里安的匹配样品——是的，那个与全星系Alpha都不匹配，最高匹配度只有30%的血清其实来自艾德里希。艾德里希倒是没想到居然还有Alpha与自己有30%的匹配度，这让他感到恶心。
　　贞洁烈E艾德里希只能接受自己和尤里安有这种亲密的关联，正好那位仗着自己家里有权有势欺A霸O的Alpha也是一名小军官，艾德里希安排他上了战场，现在应该已经成了某个虫子的排泄物。
　　以上完全证明了艾德里希是个卑劣且阴暗的人物，无法想象如果尤里安知道了他的真面目会怎样看待他，尤里安可能会恐惧、厌恶并从此远离他，艾德里希怕死了。
　　所以也不敢说太多，尽量挑一些显得自己比较可怜的话来讲。
　　“……Enigma很稀少但也很短命，一出生就在大脑里植入了一枚微型炸弹，只要失控会立刻爆炸。尤里安，请原谅我私自与你做匹配检测，我曾经以为呆在你身边可以缓解我的疼痛是因为我们相匹配，结果并不是。”
　　“基因诅咒我……终生孤寂。或许这就是我的命。”
　　尤里安听完艾德里希的话，足足沉默了一分钟，艾德里希的心脏都快要跳到喉咙口了。
　　但幸好，幸好尤里安没有多问，他的目光又重新变成了艾德里希熟悉的模样——爱怜的、柔情的，温婉而迷人。
　　艾德里希立刻顺杆儿爬：“尤里安，请让我检查你的伤口好吗？你浑身都是血？”
　　尤里安摇摇头：“艾德，我没事。但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请你确保自己的腺体贴安然无恙。我……我被强迫发/情了，现在需要浓度至少百分之六十的抑制剂。再过五分钟，我会发烧，分泌爱/液，请求结合。二十分钟后，我会彻底陷入情/潮，信息素全面失控，吸引方圆三公里内所有的适龄Alpha与我结合，这很糟糕……但是艾德，你不会让我陷入这种情形之中的对吗？”
　　艾德里希瞳孔紧缩，呼吸都急促起来，每一个毛孔都在张开，试图搜寻尤里安那甜美的信息素。但是除了还未消散的Alpha信息素外，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会闻不到？
　　艾德里希并不知道尤里安被撕开腺体贴后那几分钟泄露出来的信息素已经被维克托吃掉了——如果他知道的话应该会一炮轰平维克托的身体——此刻的艾德里希的脚像被粘在了地上，他就像一头被迫戴着止咬器的烈性犬，饿了十几天，面前摆着一块香喷喷的肉。
　　“尤里安，我只有Alpha的抑制剂，而且……”
　　窗外响起了警笛声，是救援团队根据维克托发帖的定位来了。
　　艾德里希眼神晦涩：“而且外面来了无数的Alpha救援人员，我来不及去给你拿抑制剂了。”
　　尤里安听到警报声，貌似也发现了现在的情况很糟糕，自己被动发/情了，手边没有抑制剂，只有一具生死未卜连性别也未知的“尸体”，以及一个和自己无法匹配的性向相同的Enigma好友。
　　外面的Alpha可能多得可以塞满这栋建筑物——自己的父亲肯定是动用了军事级别的警力来救援，如果现在跟父亲报平安让他们撤离，肯定也来不及了。
　　尤里安感觉自己的身下正在流水，裤子已经湿了——比想象中的要快。
　　很热——尤里安知道自己在发烧。
　　来不及了。
　　他们要上楼了。
　　尤里安伸出手：“对不起艾德，向你道歉，我需要一个临时标记。”
　　疯狗的止咬器被主人摘掉了。
　　艾德里希简直快得像一道闪电，尤里安话音刚落，他已经半跪在地上，顺着尤里安的手把他抱进了怀里。体型差使得尤里安的身体完全被艾德里希盖住，背影看过去只能看到两条白皙的胳膊和腿。
　　临时标记，不需要真正的结合，可以随机选择通过接吻、交换体/液、往腺体里注入少量信息素的方式完成，一星期后标记就会慢慢消散，是AO之间最高效的临时安抚。
　　把尤里安抱进怀里时，艾德里希才发现他的情况比自己想象得要糟糕得多，尤里安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皮肉都是滚烫的，尤里安下意识地将身体紧紧贴在艾德里希的作战服上，因为作战服的材料是冰凉的。艾德里希只怕会硌疼他。
　　他心疼地亲吻尤里安鲜血淋漓的掌心，只恨不得这个伤口由自己来承受。
　　尤里安轻抚他的脸侧，温柔地看着他冰蓝色的眼眸：“艾德，你愿意给我一个临时标记吗？”
　　艾德里希的回答是一个吻。
　　很轻很轻，生怕碰碎了面前水晶般的小妈妈。
　　我要控制。
　　我要控制。
　　我要控制。
　　艾德里希不停地在脑内告诫自己要克制。无数的信息素想窜出去，钻进尤里安的嘴里、腺体里，想占有尤里安的全部，可那海浪般的情/潮全被艾德里希死死地防住，只留下微小的涓涓细流。
　　但这对尤里安来说是杯水车薪。
　　于是尤里安主动伸出了舌头触碰艾德里希的薄唇，艾德里希愣了一下，随即像尝到了甜头一般加深了自己的力度，根本不需要尤里安去撬动他的牙关，艾德里希已经伸舌去交缠，吮吻着尤里安香甜的唇舌。
　　信息素在这个时候进行了短暂的交流融合。
　　艾德里希想象中的灾难没有发生，至少尤里安看起来很舒服，没有任何不适的症状——尽管这只是艾德里希的一点点信息素而已，像意外泄漏般，少得可怜。
　　“唔……”
　　接吻只有十几秒，尤里安便拍了拍艾德里希的肩膀，示意他停下。
　　艾德里希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柳下惠，他已经硬得要爆炸了，但还是停下了深吻的动作，两唇分开时还拉丝了。
　　他可怜的小妻子尤里安，眼睫毛都湿漉漉的，嘴唇被可恶的Enigma吮吸得肿了起来，还天真地以为自己占了Enigma的便宜，眼里都是歉意，那柔嫩的嘴唇却说着让艾德里希血脉贲张的话：“艾德，给我一点信息素好吗？往我的腺体里。只需要一点点”
　　天呐，我的宝贝，我的小妻子，我恨不得死在你的身体里，更何况你只是要我的信息素。
　　艾德里希忍受不住般闭上了眼睛，轻轻地撕开了尤里安的腺体贴。
　　那香甜的奶油味的信息素缓缓地泄出一丝。
　　艾德里希在把那一缕信息素快速地吞噬掉时，就知道完了，他仍然小看了尤里安对自己的影响力，且严重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他的思维瞬间就乱掉了，喘着粗气。
　　全世界形同虚设，他的眼里只剩下那一小块嫩红的皮肤，那一块娇嫩细腻的、美好的皮肉里，藏着美味珍馐，藏着巨龙的宝藏。
　　他要吃掉这块肉，必须要含进嘴里，永远不松嘴。
　　从今天起，任何人都无法从他的嘴里夺走尤里安。
　　只要咬下去，就再也无法夺走了。
　　咬下去！
　　尤里安就会成为我的尤里安。
　　艾德里希的眼里已经泛起了猩红的光，他张开嘴，犬齿伸出。
　　就在即将咬下去的那一刻，尤里安说话了，带着一点情/潮中的哭腔，但非常温柔，温柔得像平时那样：“艾德，我很高兴你平安归来了。这是我一直期盼的。谢谢你。”
　　艾德里希颤抖了，万千脱缰的思绪回笼。
　　在这种时候，尤里安说这种话也太过分了……
　　这让艾德里希所有阴暗的想法都如同光耀下的黑影，尖叫着溃散了。
　　艾德里希咬下去——不如说是轻轻地吻了下去。
　　海水般咸湿的信息素注入。
　　汹涌的情潮退去。
　　温度慢慢降回到正常水平。
　　紧绷的神经松开了，疲惫感涌了上来，尤里安靠在艾德里希宽厚的胸膛之中，实在没有力气，尤里安仰头只能亲亲艾德里希的下巴：“谢谢你，艾德。我太累了，想睡一会儿。”
　　尤里安在艾德里希的怀中睡过去了。
　　艾德里希像亲吻圣物一般吻了吻尤里安的额头、鼻尖、脸颊，又慎之又慎地吻了吻尤里安的嘴唇。
　　“睡吧，尤里安，我的宝贝。”
　　一切由我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