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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绑架 ...

  •   时间拨回到大战告捷前一晚,尤里安因为白天弄错了材料迫不得已加了班,等到他下班时研究所里已经空空如也。
      他孤零零地走过研究所的走廊,感应灯一节节亮起,尤里安的身影被灯光拉长,显得这个加班的夜晚更加寂寥。
      突然,尤里安停下脚步,他颇有些疑惑地看着走廊的尽头,为什么这个只有omega和beta的研究所,会有alpha的信息素味道?
      脚步声缓缓向尤里安靠近,一张熟悉的脸从黑夜之中浸出,Omega睁圆了眼睛。
      尤里安的反应已经很快了,几乎是马上就扭头跑,同时还按响了通讯器的快捷呼救,但是人的速度是比不过气味传播的,在昏迷之前,尤里安意识到刚刚闻到的alpha信息素有问题,但是他已经动弹不得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远处的人不疾不徐地走过来,碾碎了自己的通讯器。
      不……
      尤里安失去意识,浑身力气都被抽空,身体即将软倒在地时那人终于伸手将他稳稳地接住。
      【……副总理提出建设omega人权法案,其中对于omega继承权、选举权等20项相关人身权利进行了全新的阐释,omega人权法案的目的是为了社会公平正义、人人平等。】
      【Alpha将婚配Omega家暴致死案今日开庭,O权人士举牌游街,抗议Alpha无死刑的特权。】
      【omega研究所发布最新研究成果:信息素匹配的底层逻辑是基因筛选,随着人类体质变化,信息素对匹配度的影响会逐步降低。】
      【虫族入侵,AO敌对,高级Alpha却囿于易感期,人类的未来何去何从?】
      【……】
      机械女声播报的声音不绝于耳,只是始终保持着模糊不清的质感,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因年代久远而失真了。
      尤里安慢慢睁开眼睛,室内很昏暗,他适应了几秒才看到面前有个黄铜色的铁制品,播报声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而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单人床上,自己的手被铐在了床头,环绕四周,只觉得这个空间很狭小,像一个铁盒子。
      “你醒了。”一道明显使用了变声器的声音响起。
      从尤里安的侧方打过来一束强光,光线太刺目,Omega不由得闭上眼睛,光源旁边隐约有个人影。
      尤里安没有说话。
      那声音片刻后又响起:“我绑架了你,你看上去并不害怕。”
      尤里安还没有回答便先咳了几下,他不知道自己在这呆了多久,也许是感冒了。
      那人顿了一下,说:“你的左手边有水。”
      尤里安看向左手边,床边放着一把椅子,上面确实有一杯水以及一袋营养剂。
      他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喝。
      毕竟以现在的情形,贸然喝陌生的水太危险了。
      见他没有动作,那人才说:“你警惕性很高,这很好。”
      “砰!”
      玻璃杯在尤里安手边炸开,距离有些近,Omega的耳朵嗡嗡响,耳鸣了几秒,心跳失速,玻璃碎片划破了他的手背。
      鼻尖萦绕着一股硝烟味,尤里安意识到是那人刚刚开了枪。
      “……既然不喝,以后都不用喝了。”那人这么说。
      尤里安蹙眉,强光打得他的眼睛很难受,皮肤也有种被灼烧的感觉,泪腺已经在分泌泪液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使得尤里安看上去泫然欲泣,弱小可怜。
      “你就是用这副模样勾引alpha的吗?真是不知廉耻!”
      尤里安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他始终不说话也不理人的态度似乎惹怒了那人,那人滔滔不绝地开始细数尤里安的“恶行”,比如水性杨花勾引alpha,不知道保持距离,以及不合时宜的圣母心泛滥,和太多人保持过密的关系,最重要的是,他那个人尽皆知的“人妻梦”。
      “你是omega之耻!”那人一锤定音,声音刺耳,“你背叛了omega,甘愿做alpha的奴隶。像你这样的人,享受着omega的福利却看不到omega的困境,真可悲。”
      那人喃喃着:“真可悲。”
      尤里安听完了他的话,没有为自己辩解,旁边那个一直在播报新闻的铁制品似乎故障了,不停地重复着前面的内容。
      见他一直在看,那人说:“这是一个录音机。很古老了,它唯一的功能就是录音。我用它录下了一些重要的新闻……给你听。”
      尤里安看上去有些疲惫,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希望我做些什么呢?”
      似乎没想到尤里安会跟自己说话,那人愣了愣:“我还以为你会先问我是谁。”
      尤里安笑了一下,小脸浓艳得不行,转瞬即逝,又变得平和:“我一直都知道你是谁。维克托。”
      他的好朋友,他的那个极其厌恶alpha的好舍友,维克托。
      “……你认错人了。”
      尤里安的眼泪终于承受不住强光直射,从脸颊滑落,他闭着眼睛:“维克托,你知道的,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知心朋友,我愿意和你分享生活中所有的趣闻轶事,也愿意倾听你所有的烦恼,我知道你厌恶alpha,是个独身主义,知道你为omega权益做了很多的努力,你是一个强大且善良的omega,我为我们是朋友而骄傲。但是,维克托,今天之后,我们做不了朋友了。”
      “你闭嘴!我们怎么可能……”那人瞬间噤了声。
      尤里安的声音轻轻:“维克托。”
      他怎么能用这样见鬼的母亲般温柔的声音呼唤自己的名字?!这也太作弊了。
      简直要把所有人都变成他的狗!
      恼怒。烦躁。
      维克托最终伸手关闭了所有光源,周围又陷入沉寂之中。
      “维克托,你还在吗?”
      “……”
      “维克托,我有些害怕,跟我说说话。”
      “……”
      “维克托,你能不能帮我拿一件外套,我很冷。”
      “……”
      “维克托……”
      “闭嘴!娇滴滴的公主殿下。”黑暗中扔过来一条毛毯。
      尤里安把毛毯披到身上,乖乖道谢:“谢谢你维克托。”
      “……我什么时候暴露的。”维克托摘掉了变声器,放弃挣扎,“在研究所的时候我戴了人皮面具,我以为你会把我认成那个该死的Beta。”
      “你在研究所抱住我的时候,我就认出你来了。”
      维克托不可置信:“我穿了平时不会穿的衣服,身高也垫高了,连气味都和平时不一样,你怎么认出来我的?我的怀抱不一样?”
      尤里安淡淡地看着黑暗处:“因为,维克托,你身上有一股悲伤的气息,一直以来都让你很痛苦,我能感受到你的煎熬,并愧疚于无法帮你解脱。”
      又是这样的表情。
      有一股悲天悯人的神性,让维克托觉得自己的卑劣本性无所遁形,甚至让维克托失去斗志,想要伏在尤里安的膝上痛哭。
      片刻后,维克托声音干涩:“……莫名其妙,不知所云。”
      但尤里安不再说话了,又让维克托无所适从,他主动挑起话题:“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不问我为什么要绑架你?也不问我的目的?不害怕我会伤害你吗?你不想知道我和你做朋友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吗?尤里安,你对我已经失去兴趣了吗?为什么不跟我说话,公主,我的殿下。你太令我心碎了……”
      说到后面,维克托的状态已经有些不正常,说话间都有些大喘气。
      尤里安蹙眉:“维克托,我说了,我一直把你当朋友,你完全可以向我倾诉你的痛苦……”
      “闭嘴!闭嘴!我们不是朋友!”维克托暴躁地砸向墙壁,拳头砸到一个开关,屋内霎时被红通通的灯光填满。
      尤里安瞪大双眼,目光所及,全是他的照片,清晰的、模糊的,穿制服的、常服的、睡衣的,高兴的、郁闷的、小怒一下的……这间像铁盒一样的房间里塞得满满的,全是各种各样的尤里安。
      只有尤里安,没有旁人。
      每一张照片,尤里安的脸上都被画了一个红色的叉。
      尤里安终于看清角落里维克托的脸,泛着奇异的潮红,满脸泪水,狰狞地喘着气,看向尤里安的眼神里透露着恨意:“尤里安,你最愚蠢的,就是一直以为我想当你的朋友。”
      可那个天真的小妈妈般的人物,娇弱的公主殿下尤里安,看到这些照片,看到他现在吓人的模样,竟然没有退缩,只是担忧地望着他,好像眼里只有他:“维克托,你还好吗?生病了吗?”
      “……哈。天呐。”维克托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甚至还被铐在床头的omega彻底投降了,“尤里安,尤里安,你看不出来我讨厌你吗?”
      “维克托,你可以讨厌我。我并不害怕被人讨厌。”尤里安这么说,“即便以后我们不再是朋友,我也很珍惜我们曾经相处过的时光,感谢我们曾经同频过。以后回想起来,我会以客观的心态看待你。”
      这像决裂般的话语让维克托的心阵痛不已。
      他状若癫狂:“很抱歉啊尤里安,没有以后了。我走不出这里,你也是。”
      维克托快步向前,在尤里安的颈侧打了一针,药水使得尤里安浑身无力,连意识也沉沉浮浮,维克托解开了他的手铐,但随即拿出了绳子。
      尤里安想说些什么,但是维克托似乎不想听他说话,用领带勒住了他的唇舌。
      尤里安被放在椅子上,恍惚间他听到维克托说话,貌似在说他的过去。
      “……我的生理学父亲是一名Alpha,他和匹配度90%的omega——也就是我的母亲,结合生下了我,我也是一名omega,在我之后母亲又怀孕了,这听起来很美好是不是?就是一个普通的、常见的AO结合的故事而已。”
      “但不幸的是,那个Alpha是个暴力分子。他很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即便他的拳头砸向了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因为这是家事。”
      “有一次,我找到了出逃的机会,我想带着母亲一起离开这个星系。我们本来已经登上了那艘飞船。”
      “可那该死的婚配制度,它终生捆绑了AO,在Alpha发出寻人指令的那一刻,你知道吗?整艘飞船都在发出警报,红通通的灯光让我眼睛都睁不开,他们出动了足足二十个Alpha,来抓人。哈哈,他们像抓捕犯罪分子一样带走了一个还怀有身孕的omega。不知道的以为我们是虫族呢。”
      维克托笑出了声,十年前的泪水从眼角淌出,他面无表情,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十四岁那年,我的母亲被打死了,一尸两命。”
      “Alpha被终生监禁,免于死刑。”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匹配制度是一个谎言,它是一种治安手段,因为Alpha都是疯狗,而Omega,Omega是疯狗嘴里的一块肉,Alpha吃饱了就安静了。”
      “尤里安,这也包括了你身边的那条狗,你就不好奇他和你的匹配度是多少吗?”
      “匹配制度只是保证每一条疯狗的嘴边都有一块合口味的肉。”
      维克托字字泣血,他确实在吐血,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衣裳,但他浑不在意,他举枪对准昏昏沉沉的尤里安,并拍下了一张照片。
      他知道这张照片会引起什么样的骚动和腥风血雨,也知道现在发布出去他很快就会被锁定位置,但他还是发了,用尤里安的账号,配文:“永别了,小人妻。”
      然后就关机丢到一边。
      药效快要结束了,维克托解开了尤里安脸上的领带,问他:“尤里安,你还有什么遗言吗?虽然只有我能听到。”
      尤里安咳了好几下,才说:“维克托,你给我听的新闻是十年前的对吗?”
      十年前维克托十四岁,他在孤儿院用唯一的录音机录下了当时正在播放的所有新闻,想听到Alpha杀人偿命的结局,但是很遗憾,Alpha活下去了。
      往后经年,维克托带着录音机听了无数遍这段新闻,Omega游街抗议被武力镇压,副总理提出的法案没有通过,改革失败了。
      在日复一日的复播中,维克托一遍又一遍地温习且加深了自己的仇恨。他发奋读书,考到主星最好的omega学院,刻意来到议会厅最高领导的孩子尤里安身边,并成为了他的好朋友。
      “我多么憎恨……你是一个毫无斗志的omega。尤里安。”维克托呢喃着,却看到尤里安眼里落下两行泪,现在没有光照着你了,“为什么哭?”
      你的泪水为谁而流?
      是为十年死于家暴的omega吗?
      是为那群勇敢抗议却被剪去羽翼的我们的同胞吗?
      是为omega一眼望到头的命运吗?
      有没有一滴泪,是为我而流呢?母亲。
      “维克托,我不是你的敌人。”尤里安说,“不要承担别人的因果,那只会加重你的负担。”
      那黑漆漆的枪管在尤里安的脑袋旁边颤抖,尤里安的悲伤从眼眶里滑落,他说:“维克托,我多么希望……”
      希望什么?希望我们从未遇见?
      你救不了我了,公主殿下,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维克托,我多么希望,在十年前,我能站在你身边,保护你和你的母亲。哪怕只能抱抱你也好。”
      像是无法忍受一般,维克托发出一声惨烈的痛叫,跪倒在尤里安身边,他连眼里都开始流血了。
      “来不及了尤里安。”
      维克托撕开了自己脖子上的腺体贴,一股属于Alpha信息素的味道传出来,几乎是一瞬间就贪婪地裹住了尤里安的每一寸皮肤。
      “你对自己做了什么?维克托!”尤里安第一次这么生气,他不再温柔与悲伤,而是愤怒地质问维克托,“你怎么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
      “因为只有成为Alpha我才能拥有话语权!不枉我注射了这么多该死的Alpha信息素,你看,我长高了多少,肌肉撕裂很痛,但我感觉我充满了力量。”维克托已经癫狂了,一边说话一边喷出血沫,“我对你硬了,这很恶心。但你和我匹配度很高,你的基因选择了我。”
      维克托撕开尤里安的腺体贴:“我们信息素相融的一瞬间,你就会发情。不要害怕,我会帮你度过,我绝不可能伤害你。”
      奶油味的信息素溢出一丝,瞬间就被贪婪地吞噬。
      维克托抱着尤里安的腰,把脑袋埋进他的怀里嗅闻:“难怪那条狗喜欢,这样确实很舒服。”
      尤里安的身躯已经因为被迫发/情而颤抖,但他的声音还是冷冷的:“维克托,成为Alpha,并不会让任何Omega得到救援,相反,违规人体改造严重触犯了法律,你不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还可能死于未知的并发症。”
      维克托流的血已经把他染成个血人,但他丝毫不在乎,只是一味地想要啃咬尤里安的皮肤,想汲取新的信息素:“尤里安,你居然相信法律,真是天真的小公主……不要去想这些了,快多放点信息素给我。”
      尤里安没有动静,也没说话。
      维克托抬起头,只看到尤里安冷冷的眼神——他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维克托,就像看到了一条恶心的狗,但是他连厌恶也没有,只是在看一条与自己无关的正在发疯的狗。
      好像在说:现在的你,与那些疯狗Alpha有什么区别?
      十年前的维克托和母亲,正站在这里,注视着自己。
      “我……我不是,我没有。”维克托无助地摇摇头,“妈妈,我不是疯子。妈妈,求你爱我。求你……”
      维克托抱着尤里安的腿祈求,但他的信息素仍然在不受控制地入侵、吞噬。
      突然,尤里安举起了枪——不知何时,他用玻璃杯的碎片割破了绳子,他的手上鲜血淋漓,但枪已经握在了他的手上。
      维克托却不害怕,伸出舌头舔舐尤里安的血。
      尤里安一把将枪管塞进了他的嘴里。
      “维克托,你实在是一个不乖的孩子。”
      艾德里希刚顺着通讯器上红点的位置赶到楼下,就听到一声枪响,瞳孔紧缩,迅速冲上楼。
      打开房门时,艾德里希被那浓烈的信息素味道冲了一脸,暴怒不止,只想把房间里该死的Alpha碎尸万段。但是进去以后他却只看到尤里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手上还握着一把枪,地上躺着一个被洞穿胸膛的人,不知死活。
      尤里安看向Enigma,眼里是E十分陌生的冰冷情绪:“艾德里希,回答我,你有测过我们之间的匹配度吗?”
      艾德里希只想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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